硯歌聽完西蒙的解釋,只覺得小叔似乎無所不能似的。
爲了保護好初寶,他竟然連這種辦法都能想到。
“Season,別多想,米國安全局不會爲難初寶的,而且我已經(jīng)將大致的情況都跟他們說明了,再加上這次國際犯罪組織在國內(nèi)被抓,這對米國來說也是件高興的事!”
西蒙又說了一句,似乎擔心硯歌多想似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啊,西蒙!”
“嗨,你跟我客氣什麼,照顧初寶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
硯歌感激的看著西蒙,笑了笑,餘光看著神色冷峻的小叔,心裡暖意充盈。
他總是不善言辭,甚至惜字如金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但偏偏,他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將一切都想得最周到。
不管是她還是初寶,亦或是他重視的人,他都在竭盡全力的護他們周全。
……
初寶回來了,整日黏在硯歌的身邊,馬上就是農(nóng)曆新年,日子過得到也是其樂融融。
農(nóng)曆臘月二十八這天,硯歌和陸凌鄴帶著初寶回了陸宅。
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之後,生活似乎只剩下享受了。
陸宅,聽說初寶回來了,最激動的莫過於陸老爺子。
距離大年初一還有兩天的時間,陸宅已經(jīng)被張嫂打掃的乾乾淨淨。
陸凌鄴抱著初寶,硯歌則跟在父子倆身邊。
剛剛走進玄關(guān),陸老爺子就已經(jīng)拄著柺杖站在門口等著。
“哎喲,乖孫兒,我的好乖孫兒啊!”
陸老爺子已經(jīng)幾個月沒看到初寶了。
此時一看到初寶包在帽子下的紛嫩小臉兒,更是欣喜的不行。
“太爺爺!”
初寶還是沿襲著之間對陸老爺子的稱呼。
陸老爺子也沒追究,上前直接從陸凌鄴的懷裡把初寶接過來。
柺杖則被他身邊的歐陽傑拿走。
“乖孫兒,真是想死爺爺了。”
都說隔輩親,陸老爺子對初寶的疼愛,那是顯而易見。
硯歌和陸凌鄴看著這一幕,紛紛會心一笑。
彼時,黎婉從房間裡走出來,而她身邊還跟著陸雨菲。
“嫂——小嬸兒!”
要改變稱呼,是何其的困難。
陸雨菲每次話到嘴邊,都硬生生的一轉(zhuǎn),再這麼下去,她恐怕就要被小叔的眼神給殺死了。
“雨菲!”
硯歌熱情的和雨菲打招呼,看到黎婉的時候,也不禁對著她點點頭。
聽說,她已經(jīng)和陸子榮協(xié)議離婚了。
一切都是按照當初陸老爺子所說的。
她依舊住在陸家,只不過現(xiàn)在頗爲諷刺的是,她變成了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說,做人要厚道,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黎婉看到硯歌對她點頭示意,臉色尷尬了一瞬,但難得她沒有發(fā)難,反而也是僵硬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是不是老三和硯歌回來了?”
葉玉玲帶著委屈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陸老爺子抱著初寶一邊逗弄其樂融融的場面,也是不經(jīng)意的笑了。
“硯歌啊,會不會包餃子?”
硯歌眨眼,笑道:“當然會,我?guī)汀?
“誒,硯歌丫頭現(xiàn)在這樣的身子,包餃子怎能找她?”
陸老爺子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
陸雨菲也緊跟著說,“是啊,二嬸,小嬸兒現(xiàn)在可是我們?nèi)易钪匾谋Wo動物呢。”
葉玉玲震了震,還帶著白麪的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哎呀,你看看我這腦袋,都忘了這麼大的事了!硯歌,那你歇著,我繼續(xù)包餃子去哈。”
“老二媳婦兒!”
葉玉玲剛要轉(zhuǎn)身,黎婉卻開口喚住了她。
“啊,大嫂?”
黎婉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我?guī)湍惆桑裉烊硕啵@樣也能快一點!”
這次,黎婉如此主動,不光是葉玉玲,在場的人都深深的驚訝了。
而陸老爺子則滿意的扯著嘴角,“就讓她幫你吧!”
“哦好,大嫂,那我給你拿個圍裙!”
曾經(jīng),高高站在神壇上的黎婉,此時終於像個普通的婦人一樣,沒有高傲的姿態(tài),也沒有尖酸的語氣,對著硯歌和陸老爺子點點頭,便跟著葉玉玲走進了廚房。
“小嬸兒,是不是感到特別驚訝?”
雨菲攀著硯歌的手臂,笑著特別開懷。
硯歌微微點頭,“嗯,確實有一點兒。”
“嘿嘿,你放心吧,我媽肯定不會再爲難你就是了,連我都覺得我媽最近變化好大呢。你看,新年新氣象!”
陸雨菲無比欣慰的對硯歌說著,看樣子也黎婉的變化的確不是一點半點。
陸家,終於熱鬧起來了。
包完餃子,外加幾盤美味的菜色,一頓飯倒也吃的很和諧。
只是飯後,有人躲到了房間裡,默默地垂淚。
黎婉吃完飯之後,就回到了二層的臥室。
她手裡拿著照片,上面是一張全家福的合照。
有她,有陸子榮,有陸雨菲,還有陸少然。
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只知道少然還活著,卻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他。
尤其是今天這樣,更加讓她覺得自己很失敗。
如果說婚姻的失敗是他們彼此都有責任的話,那麼少然和雨菲對她或多或少的怨念,則只能歸咎於她之前的刻薄尖酸。
黎婉都懂,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但凡還能重來一次,她或許會用另一種態(tài)度去面對所有。
“媽,你怎麼了?”
陸雨菲來到她的房間,一推門就看到她在垂淚。
坐在牀邊,摟著黎婉的肩膀,陸雨菲有點兒心疼。
黎婉搖了搖頭,擦著眼淚,說:“媽沒事,就是有點兒想你大哥了!”
聞聲,陸雨菲的小臉兒也垮了,“是哦,大哥都走了好久了,媽你等著,我這就去問小叔,看看大哥——”
“別,雨菲,算了!”
黎婉拉住陸雨菲,並搖頭阻止了她。
之前,她對老三和硯歌那種態(tài)度,於情於理,她自己都知道有些過分。
現(xiàn)在,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了,她並不想再找那麼多的事情給大家添堵。
“媽,你別這麼如履薄冰的好不好!沒關(guān)係的,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管以前怎樣,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看到你的變化了啊!”
黎婉重重嘆息,搖頭,“雨菲,你不懂!”
“媽,我有什麼——”
‘吱——’
陸雨菲正急切的安慰著黎婉,結(jié)果臥室的房門被打開了。
兩人同時回頭看去,一眼恍如隔世。
陸、少、然!
“哥、哥?”
陸雨菲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站在門口的陸少然,他似乎比以前瘦了,長及腳踝的大衣服帖的穿在身上,曾經(jīng)的碎髮變得有些長,而一雙眸子也微微凹陷。
似乎,少了些神采,但他還是他。
“少然!”
黎婉呢喃著他的名字起身,心裡堵得發(fā)慌。
梗在喉嚨裡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媽,雨菲,我回來了!”
陸少然笑看著她們,咧嘴一笑,有些憔悴的容顏,看著讓人格外的心疼。
“哥!”
“少然!”
兩個女人,同時撲到了陸少然的懷裡,真真是久別重逢。
黎婉和陸雨菲都在他懷裡哭得不能自已,血親不是隨口說說的。
樓下,硯歌正一臉慍怒的看著陸凌鄴,抿著嘴賭氣。
“生氣了?”
硯歌扭頭,負氣的說:“又是你安排的吧?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掉你玩神秘的作風!”
“驚喜就好!”
硯歌驀地看向陸凌鄴,呲著小白牙,“哦吼!我就說嘛,你爲什麼一定要今天回來,敢情是你早就知道少然要回來,對不對?”
“時候到了,自然就回來了!”
“哼!”
其實,早在半個小時前,少然就回來了。
在客廳裡簡單的閒聊幾句後,他才匆匆上樓。
而在客廳裡,硯歌也將黎婉和陸子榮離婚的消息告訴了他。
少然沒什麼表示,只是覺得不要強求就好。
……
陸少然回來了,似乎一切都在變得圓滿。
只是,當他和黎婉以及雨菲聊完之後,回到客廳裡,硯歌這才忍不住問道:“少然,季晨怎麼樣了?”
提及到季晨,陸少然的表情明顯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咧著嘴,看著硯歌,“挺好的,可能之前一直沒睡飽,還在睡呢!”
還在睡!
他說得很輕鬆,但硯歌的心卻像是針紮了一樣。
老天似乎格外偏愛他們這羣人,但……是否也要給少然和季晨一個機會。
難怪少然受了那麼多,就連神色都有些憔悴,應該是一直守著季晨吧。
硯歌沒說話,看了一眼陸凌鄴,見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也只能抿脣不語。
樓上,細碎的腳步聲蹬蹬傳來,初寶扶著欄桿,一邊走一邊喊,“乾爹,是不是你啊!乾爹啊!”
少然和初寶,不見的日子也許久了。
“兒砸,乾爹在這兒呢!快來!”
陸少然直接從沙發(fā)上起來,走到樓梯口,順勢就接住了初寶的小身子。
乾爹,兒子!
不意外的,某老大的臉色,可想而知的難看。
但,忍了。
“乾爹,你瘦了好多!”
初寶人小鬼大,抱著陸少然的脖子,小胖手就摸上了他的臉頰。
“是啊,最近乾爹很忙。”
“忙什麼?乾爹,你要給我做主啊,我之前被‘舅姥爺’送到好遠好遠好遠的地方呢,差點都回不來了!”
硯歌正喝著水,結(jié)果就被初寶的‘好遠好遠好遠’給嗆住了。
這孩子,倒是學會告狀了。
陸少然抱著初寶,看向陸凌鄴,“呵呵,你‘舅姥爺’那是在保護你!”
“哼,乾爹,你也幫著他們說話,我不跟你好了哦!”
“初寶,乖,乾爹疼你!”
傍晚六點,陸凌鄴親自開著車,帶著硯歌和少然以及初寶離開了陸家。
六點半,車停在了江河路邊的一處洋房前。
硯歌下車,而初寶則始終被陸凌鄴抱在懷裡。
看著他們父子倆的身影,硯歌也隱約明白了小叔爲什麼一定要等著傷好才肯接回初寶。
他這是爲了時刻抱著初寶而做準備呢。
“這是哪兒?”
這個地方,硯歌第一次來。
陸少然下車,熟門熟路的走向洋房二棟,回頭笑著,說:“是我和季晨暫時的家!”
暫時的家。
洋樓一層兩戶,裡面的裝潢佈局都是躍層。
陸少然開門之後,帶著他們一家三口,沒有停留的直接走上了二層的小型旋轉(zhuǎn)樓梯。
“回來了?”
突然有人說話,驚得硯歌以爲是季晨醒了。
但上了樓梯仔細一看,才察覺原來是柳崇明。
“明哥,謝啦!”
“沒事,陸老大,大嫂,你們也來了!”
“嗯!辛苦了!”
柳崇明搖了搖頭,“不辛苦,既然你們都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改天聚!”
聽著意思,柳崇明和少然他們是今天剛剛回來G市的?
硯歌打量著躍層上面的臥室,果然就看到角落裡還放著兩個皮箱。
而牀上,季晨依舊閤眼躺在上面,一動不動,安靜的讓人心疼。
陸少然十分自然的走到牀邊,將大衣的扣子解開,附身摸了摸季晨的臉頰。
“少然,你們今天剛回來?”
陸少然點頭,“是啊,我和季晨所有的記憶都是在G市開始的,他身上其他的病都治得差不多了,但明哥說他的腦組織有損傷,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就想著正好趁過年,帶他回來看看,說不定對他的病有幫助呢。”
說得輕鬆,但硯歌卻聽出了難過和心酸。
曾幾何時,少然是那般開朗。
如今,因爲種種變故,逼得他不得不成熟內(nèi)斂。
“乾爹,這個蜀黍,長得很好看!”
初寶趴在陸凌鄴的懷裡,看著沉睡的季晨,以及他的臉頰上還泛著紅的猙獰傷疤。
可他這樣說,逗笑了少然。
“寶貝兒,你真覺得他好看嗎?”
初寶誠實的點頭,“好看!”
不管初寶是故意逗他開心,還是童言純真,陸少然還是會心的笑了。
……
從江河路的洋房回到車上,硯歌久久沒有平靜。
陸凌鄴和初寶似乎都看出了她低迷的情緒,伸手拉住她,輕嘆:“季晨會醒的。”
“會嗎?”
硯歌側(cè)目看著小叔,語氣有些迫切。
“會!”
也許真的會吧,但是硯歌卻覺得老天對少然和季晨太不公平了。
即便有柳崇明那麼厲害的醫(yī)術(shù),依舊沒能讓季晨清醒,他們兩個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回到錦裡,硯歌迷迷糊糊的就躺在牀上睡了。
深夜,還在書房處理後續(xù)事宜的陸凌鄴,忽然被房門外來回不停的腳步聲所打擾。
他瞇著冷眸,蹙眉。
將電腦合上,走到門口,剛打開房門,就看到歐非一點糾結(jié)的看著他。
“啊?對不起,打擾了!”
“有事?”
歐非看著陸凌鄴,幾經(jīng)輾轉(zhuǎn),才支支吾吾,“我……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請進!”
歐非來找他,意料之外。
走進書房,歐非有些拘謹,看著陸凌鄴,她斟酌著要如何開口。
“歐非,直說吧!”
面對陸凌鄴的坦然,歐非倒是尷尬的笑了笑,“我……我只是想告訴你,關(guān)於Season的一些事!”
“請說!”
歐非又是一陣沉默,半餉才蹙眉看著他,“Season當初生下初寶時發(fā)生的事,你知道嗎?”
此時,歐非是以不太流利的英文和陸凌鄴對話。
她說的磕磕絆絆,但大體的意思,陸凌鄴還是能夠領(lǐng)會的。
“請繼續(xù)!”
歐非睇著陸凌鄴,搖頭輕嘆,“看來你是不知道的。Season當年生孩子的時候,意外的大出血,雖然現(xiàn)在的科技很發(fā)達,大出血也不會致命,但是……Season特別就特別在,她是RH陰性的血腥。當年,因爲這種血型急缺,所以險些要了她的命。”
陸凌鄴的指尖驟然一緊,眉宇緊蹙成川。
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
就連報告上,也根本沒有寫。
而且……他記得,硯歌的資料上,寫著她是B型血。
歐非似乎看懂了陸凌鄴的狐疑,又是一聲嘆息,“這都是西蒙的傑作。沒辦法,當年這件事,是Season唯一一件執(zhí)意要讓西蒙幫她做的。其實當年她懷孕的時候,我曾勸阻過,讓她打掉孩子,但是醫(yī)生給的回答是,她身體特殊,子宮壁很薄,若是強行流掉孩子的話,恐怕以後都不能再生產(chǎn)了。而這次她又一次懷孕,我真的很擔心會再發(fā)生意外!”
這段話,歐非說的很慢。
她臉上的擔憂和焦慮尤爲明顯。
陸凌鄴冷峻的臉頰瞬也不瞬的看著歐非,心像是被蟄了一下。
原來,這纔是她生下初寶的根本原因。
曾近他也感到疑惑過,畢竟一個十九歲的姑娘,未婚先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而她本可以將孩子打掉,但卻沒有這麼做。
究其原因,竟是這個。
陸凌鄴的手緊握,腦海中似乎能夠想到,那時候的她,在那樣的環(huán)境,人生地不熟,又面臨著這麼大的難題,該是一種什麼樣的無助。
心疼,很疼。
至於硯歌爲什麼要讓西蒙將她的血型改掉,陸凌鄴已然不在乎。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歐非看著陸凌鄴越來越冷峻的臉頰,感慨的說:“我想,Season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些的,但我實在是擔心,所以……”
“我不會告訴她的,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不打擾了!”
歐非急匆匆的退出書房外,留下這一方安靜的天地,給陸凌鄴一個人體會蝕骨灼心的感受。
沒人知道,這個深夜,陸凌鄴一個人坐在書房整夜沒有閤眼。
他每每想到當初硯歌經(jīng)歷的一切,心就像是被剜了一刀。
這個女人,他用盡生命去愛,都是值得的。
正文 319:這就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正文完)
翌日。
錦裡別墅,大清早就有位‘不速之客’站在門外狠砸大門。
西蒙迷迷糊糊的下樓,一打開門,兩個人同時愣了。
“你是誰?”
“你誰啊?”
門外的人,十分不客氣的看著西蒙,穿著簡單的睡褲,光這個膀子,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兒!
“你找誰?”
由於對方的語氣不善,西蒙也沒好氣的睇著他。
倆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歐非恰好下樓準備早餐。
門外的人一看到歐非,臉色尷尬的閃了閃,“不好意思,走錯了!”
他轉(zhuǎn)身就走,唬得西蒙一愣一愣的。
什麼情況!
大力的將房門甩上,西蒙看著歐非,無奈的聳了聳肩。
這國內(nèi)的精神病還真多呢。
別墅門外,跳籬笆門進來的蕭祁,臉都方了。
陸凌鄴這個不要臉的,爲了不讓他和硯歌接觸,竟然搬家都不告訴他。
拿出手機,好不容易找到了硯歌的電話,撥過去,兩秒之後,“說!”
“操,說他媽什麼說,陸凌鄴,你夠損的,搬家了?”
“有病!”
陸凌鄴接了硯歌的電話,蕭祁一點兒都不驚訝。
但是,上來就罵他有病,這還行?!
“喂,陸凌鄴,你丫,喂?喂?”
掛了!
“這犢子!”
蕭祁拿著手機,罵罵咧咧的就打算再跳出籬笆門。
恰好,二樓的陽臺上,窗戶打開,聽到聲音,蕭祁一回頭,“操,沒搬家啊?”
陸凌鄴居高臨下的睇蕭祁,看傻子似的看著他,“有事?”
“開門!”
蕭祁原路折返,心裡別提多窩火。
既然他們還在這裡住著,那別墅裡的外國男人和老婦人又是誰!
好不容易,蕭祁進了屋。
坐在沙發(fā)上一臉鬱悶的看著走下樓的陸凌鄴,“我說,你們家啥時候成收容所了?”
“少扯淡!”
“誰扯淡了!顧硯歌呢!”
蕭祁話鋒一轉(zhuǎn),直接問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忙!”
蕭祁被陸凌鄴懟得說不出話,罷了,誰讓他在人家裡呢。
“喂,你那邊的事,解決的怎麼樣了?”
蕭祁和陸凌鄴坐在沙發(fā)的兩側(cè),二人的動作都是雙腿交疊。
“怎麼?已經(jīng)解決了!”
蕭祁揚脣冷笑,一把就拉開了自己大衣的衣領(lǐng)子,襯衫的扣子也被崩掉了一顆,“看看,老子平白中了一槍,不管咋地,這就算是還你當初在B市中槍的事了!”
陸凌鄴順著蕭祁的肩膀看去,就見他左肩上還纏著繃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白色的繃帶上還滲出了血跡。
“怎麼回事?”
蕭祁將衣領(lǐng)重新整理好,睇著陸凌鄴,挑釁似的說,“爲了顧硯歌中槍,老子心甘情願的!”
“少他媽廢話,什麼時候的事?”
陸凌鄴的眼眸深邃了幾分,蕭祁則不甚在意的撇嘴,“就是當初從F市回來之後,被崩了一槍!幸虧我命大,要不然我就得在黃泉路上等你們了!”
烏鴉嘴!
不過,蕭祁雖然此時纔將自己受傷的事說出來,但也至少說明這傷對他來說已無大礙。
陸凌鄴冷眸陰沉,“看來,罪狀又多了一條!”
“啊對,把我這份也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就最好了!”
蕭祁坐在客廳,回身將沙發(fā)後面的窗子打開了一個縫隙,不顧冷風倒灌,他點了一根菸,“話說,你們新年怎麼過?”
“陸家!”
“明天是大年三十,正好我今年也沒地方去,湊合湊合一起過吧!”
然而,小叔的內(nèi)心是拒絕的。
“你不需要回家?”
“嗨,回什麼家。陸凌鄴,你可別說你不知道我的底細。我們家裡,有大兒子就行了,我這個身份,在古代那都屬於庶出,回不回都沒啥影響!”
蕭祁似是輕嘲的口吻,眼底則擋住了一片漠然的神色。
“爹——”
初寶的‘地’字兒還沒喊出口,站在樓梯上,就看到了有些眼熟的蕭祁。
他睜著漂亮的眼睛看著他,一眨一眨的甚是可愛。
“你兒子,還挺聰明的。”
蕭祁咂舌,這小孩還真是會審時度勢。
看到他,竟硬生生的把話給嚥下去了。
“所以,是我兒子!”
陸凌鄴隱晦的看了一眼蕭祁手裡的煙,起身走向樓梯,抱著初寶轉(zhuǎn)身就走上了臺階。
“你媽咪呢?”
“媽咪醒啦,她說在思考人生!”
父子倆的對話,傳到蕭祁的耳朵裡,他將菸頭掐滅,垂下眼瞼,眼底一片落寞。
喜歡上顧硯歌,還真是他自作自受呢。
看著這麼一大家子相親相愛,他還非得跑來湊熱鬧,真是閒的蛋疼啊。
……
大年三十。
闔家團圓。
陸凌鄴帶著硯歌還有歐非和西蒙,大清早就直奔陸家。
天公作美,這天清晨,天空碧如水洗,雖然氣溫依舊很低,但陽光明媚。
陸凌鄴親自駕車來到陸家,剛剛拐到陸家門口的林蔭路上,陸家的鐵門前,一輛黑色的豪車特別扎眼的堵在門口。
“咦,那是誰?”
硯歌頗有些好奇,隨著距離拉近,車上的人走下來,頓時哭笑不得。
蕭祁?
大清早的堵在門口,給誰添堵呢?!
車挺穩(wěn),蕭祁站在一片雪地裡,對著他們招手,“嗨,好巧!”
陸凌鄴:……
鐵門在此時應聲而開,蕭祁笑得像只狐貍,傾身回到車裡,就堂而皇之的開了進去。
硯歌苦笑的看著陸凌鄴,“小叔,你知道他要來?”
“鬼知道!”
顯然,某老大的臉色很難看呢。
本以爲他昨天是說說而已,但沒想到竟然還真敢厚著臉皮過來。
陸家,喜氣洋洋。
張燈結(jié)綵自然是少不了的。
大年三十,張嫂也被提前放假,回了家。
進入客廳,就看到葉玉玲和黎婉正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唯獨——少了陸子榮。
似乎,現(xiàn)在的陸家,陸子榮已經(jīng)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衆(zhòng)人,絕口不提。
硯歌挺著肚子,拉著初寶進去,不意外的陸老爺子除了初寶,誰都看不見。
爺孫倆一起玩玩鬧鬧,好不熱鬧。
硯歌靠在陸凌鄴的肩頭,笑看著一切。
蕭祁則坐在硯歌的對面,脣邊含笑的看著她。
在這裡,硯歌是他眼中唯一的風景。
此時,早上九點不到。
而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陸雨菲則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羽絨服,帽子上還有一圈粉色的絨毛,拉著溫小二熱情的走了進來。
敢情,這位大小姐,特意出去接溫小二了。
“咳,陸老大!”
硯歌看著溫小二窘迫的樣子,忍不住打趣,“是不是快要改口了?以後,他就是你小叔了呢。”
溫小二:……
多麼痛的領(lǐng)悟。
娶了個媳婦兒,輩分都快跌入塵埃了。
“喲,好熱鬧啊,大家都在呢?”
陸少然的聲音在玄關(guān)傳來,這讓所有人都爲之驚詫。
衆(zhòng)人轉(zhuǎn)眸看去,就見陸少然揹著季晨,出現(xiàn)在了陸家。
這應該是季晨,第一次來這裡。
只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方式。
“爺爺,二叔,小叔!”
陸少然的眸子很明媚,雖然依舊泛著疲色,但心情卻不錯的樣子。
陸老爺子拉著初寶,視線定定的看著他背上的季晨,閃了閃神,擺手,道:“嗯,快進來吧!”
陸少然揹著季晨,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他一邊走一邊笑,“你們先坐著,我送他去樓上。”
“嗯,去吧!”
這話,還是陸老爺子說的。
硯歌不期然的看向陸凌鄴,她的神色很是動容,似乎爺爺不再刁難他們了。
應該是好事吧。
硯歌挺著肚子,餘光看到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她一時間有點兒過意不去,拉著陸凌鄴的手,“我去廚房幫忙!”
“不必!”
“小叔!”硯歌低低呼喚了一聲,“我又不是動不了,就這麼坐著,也太丟臉了!”
“沒事,沒人有意見!”
硯歌:……
“我要去!”
“不準!”
“就要去!”
“沒戲!”
“真的不行?”
硯歌苦哈哈的看著陸凌鄴,一雙貓眼兒裡閃著水光。
“裝可憐也沒用!”
硯歌:……
分分鐘破功,果然沒商量!
“哈哈哈,丫頭啊,你就好好坐著吧,這家裡這麼多人,還能用你出手?人手實在不夠用,就讓老三去!他練得一身腱子肉,正好有用處了!”
陸凌鄴:……
“嗯對,陸老爺子,您獨具慧眼,真是老當益壯!”
蕭祁在一旁不忘記順桿往上爬。
反正只要能給陸凌鄴添堵,他心裡就舒坦。
日子,總是如此。
風浪再大,只要重要的人都在身邊,又有什麼關(guān)係。
敵人,亦或是朋友,不過都在一念之間。
……
後記:
五個月以後,硯歌生產(chǎn),產(chǎn)房裡,她咬著牙努力的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但是,很難。
這一天,所有陸戰(zhàn)隊的人都站在門口一臉焦急的等待著。
硯歌在產(chǎn)房裡喊一聲,他們每個人就抖一下。
晏柒小臉煞白,看著身邊的晏青,“我以後不要生孩子了!聽著硯歌的喊聲,覺得心肝都疼廢了!”
“變性去吧!”
“滾!”
曾經(jīng),歐非的擔憂,在硯歌生二寶期間,並沒有發(fā)生。
但值得一提的是,硯歌生產(chǎn)期間,RH陰性血液,庫存很足。
其中一袋800CC的血液,在送入產(chǎn)房前,被醫(yī)生臨時撕掉了上面的標籤。
也許是老天眷顧,雖然硯歌生產(chǎn)倒是遭了不少罪,但這也是每個女人都會經(jīng)歷的。
生產(chǎn)用時一個小時,陸凌鄴站在病房門口一動不動。
硯歌的喊聲,讓他冷峻的眉宇越蹙越緊。
當她一聲尖銳的嘶吼過後,陸凌鄴咬牙,鼻翼翕動,轉(zhuǎn)身竟走向了病房另一側(cè)的樓梯。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此時,正在病房外因爲硯歌的尖叫聲而心裡七上八下的柳崇明,手機突然響了。
他蹙眉看了一眼,頓時疑惑的看著周圍。
沒找到陸凌鄴的身影,他懵逼的接起電話,“陸——”
‘……’
“啊?你沒開玩笑吧?”
‘……’
“啊?真的?決定了?”
‘……’
“啊?”
晏柒和溫小二等人瞪著柳崇明拿著電話嗯嗯啊啊的樣子,溫小二飛起一腳,“你丫別特麼跟叫.牀似的,滾那邊接電話!”
柳崇明瞪了一眼溫小二,轉(zhuǎn)身又說了兩句,這纔將電話掛斷。
至於,他接了誰的電話,對方又說了什麼,他選擇緘默。
終其一生,他都想不到,陸老大能夠爲了顧硯歌做到這個份上。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傳來,衆(zhòng)人的心全都重重的落了地。
產(chǎn)房的門被打開,護士一臉大汗的抱著孩子走出來,她笑著開口,“恭喜恭喜,是個——額?人呢?”
看著孩子說話的護士,一擡眼就發(fā)現(xiàn)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抱著孩子站在走廊。
而之前那些人,早就呼啦一下子跑進了病房。
“大嫂,怎麼樣?”
“硯歌?還好嗎?”
“大嫂,這是排骨湯,你要喝點兒嗎?”
可憐的二寶,剛出生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奪去了所有的光環(huán)。
陸凌鄴第一個走到產(chǎn)牀前,看著硯歌臉色蒼白滿臉疲憊的樣子,心疼的不行。
她的另一隻手上,還掛著血袋。
“都滾出去!”
陸凌鄴斜睨了一眼堵在牀邊的人,冷聲一呵,沒啥好態(tài)度。
礙於陸老大的那極具威懾力的眼神,衆(zhòng)人默默地回到走廊去逗孩子了。
二寶,女孩!
兒女雙全,他們兩口子可不可以不這麼幸福?
樓梯的拐角處,有一個女子帶著帽子,半邊臉蛋兒用紗巾擋著,手中提著一個果籃和一碰鮮花,趁衆(zhòng)人都在逗弄孩子時,她悄悄拉住身邊的護士,將果籃和鮮花交給她,並仔細的叮嚀了幾句。
看到護士拿著東西進了產(chǎn)房,女子眼眶紅了,扯了扯臉頰上的紗巾,轉(zhuǎn)身下了樓。
“這是誰送的?”
護士提著果籃和鮮花走到病牀前,陸凌鄴頓時瞇著眸子問道。
“額,是……是一位小姐,她說這位產(chǎn)婦最喜歡的就是香水百合!”
陸凌鄴的眼眸一暗,微微點頭,什麼也沒說。
硯歌早就累得睡過去了,自然不知道後續(xù)又發(fā)生了什麼。
病房的盡頭,蕭祁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和紫色的襯衫站在原地。
一如當初硯歌初見他時候的打扮。
他摸著自己肩頭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雖然和陸凌鄴賭氣似的說了幾句,但是他沒有說的是,這槍傷傷了他的筋骨,所以這左臂雖然不會廢掉,但從今以後也不能再提重物了。
值得嗎?
當然值得!
就算當初他知道假意撞車的男人是恐怖分子,那他也一樣會那麼做。
這個女人啊,奪走了他所有的視線和感情,然而卻毫不自知,你說多氣人!
蕭祁脣邊泛著笑意,看著陸戰(zhàn)隊的人在門口逗弄孩子,垂眸淺笑,轉(zhuǎn)身離開。
這一走,G市就再沒有蕭祁。
後來,聽說他去了別得地方,但是具體是哪裡,在做什麼,卻沒有人知道。
他將自己心裡最深的懷念,全都留在了硯歌生產(chǎn)的那一天。
從今往後,他相信硯歌再也不會需要他了。
或許,從來都沒有需要過!
罷了,說句矯情話,情不知所起,自己糟心吧!
……
季晨已經(jīng)昏睡了大半年了。
陸少然一直陪在他留在江河路的洋房。
這一天,他手機收到了消息,是一張奶娃娃的照片,陸雨菲發(fā)來的。
配文:哥,你多了個妹妹哦。
陸少然笑看著手機,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拿著手機,擺在季晨緊閉的眼前,“晨,你看,硯歌都生了二寶呢。等你醒了,咱倆一定要一起去看看。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其實孩子也挺好玩的,要是你也覺得不錯,到時候咱倆就領(lǐng)養(yǎng)一個。不對,領(lǐng)養(yǎng)一個足球隊最好。”
“哎,我們家硯歌妞兒,就是有福氣。不過,她和小叔能終成眷屬,我覺得這還是要感謝我的。沒有我當初的不著調(diào),他們倆緣分再濃,那也是白扯!”
“晨啊,咱倆在米蘭養(yǎng)得那隻狗,都快餓死了,你不心疼我就算了,但是不是也想想它,寄養(yǎng)在別人家裡,我這心啊,就跟看不見孩子似的,可想可想了!”
“G市最近可熱了,我出去一趟,跟水洗似的。天氣這麼好,你想不想曬太陽?”
陸少然一個人,對著昏迷的季晨,不停的唸叨著。
說到曬太陽,他心血來潮,哧哧笑了,“嘿嘿,天色這麼好,我抱你出去吹吹風,曬曬太陽吧,能補鈣!”
陸少然輕輕扶起季晨,指尖觸摸到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兒,鼻子一算,差點沒哭出聲來。
將近兩百個日夜,他就靠著營養(yǎng)液維持生命。
手背都被扎爛了,看得他心疼死了。
陸少然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抱著季晨,下了樓走到洋房門外的陽傘下。
坐在椅子上,他將季晨放在身邊的沙發(fā)裡,一會兒擺弄擺弄他的髮絲,一會兒摸摸他的臉頰,“天氣很好吧?你看你這小皮膚,一直都這麼白,我都感覺自己配不上你了!”
陸少然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摸著季晨的臉蛋,他微微咧嘴,深呼吸,“你呀,再不行過來,我都快得抑鬱癥了!”
“晨啊,我好想念米蘭的牛排哦!”
“哎,也不知道啥時候還能吃上!”
陸少然說完,扭過頭,默默地擦著眼淚。
180多個日夜,他無數(shù)次的告訴自己,季晨一定會醒過來的。
但是,堅持了這麼久,他卻一點起色都沒有。
他不怕辛苦,只怕他自此一睡不醒。
陸少然暗自抹淚的時候,沒有看到季晨的眼瞼輕輕顫動了一下,一滴久違的眼淚,從他眼角緩緩落下。
風吹過,淚痕被風乾。
陸少然將自己的眼睛擦的通紅,陪著季晨在外面坐了半個小時,風漸起,他心疼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季晨的身上。
“走吧,我們回屋,這好好的天兒,起風了呢!”
世俗終究是對他們這種感情有太多的偏見和鄙夷。
所以,整日整日的,陸少然就將自己的季晨關(guān)在江河路的洋房裡。
他在等,一直等。
……
一個月後,端午節(jié)。
陸少然特意讓人從外面帶回來兩個小葫蘆,他一個人興致缺缺的將葫蘆掛在季晨的牀頭,一邊給他剪指甲,一邊嘀咕,“今天端午節(jié),買倆小葫蘆應應景!”
“哎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硯歌啊,這都過了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出沒出月子。小叔那個醋罈子,我一去就對我橫眉冷對的。說句不好聽的,他能得到硯歌,不還是我的功勞!老子要是個直男的話,還能有他?”
陸少然越來越來勁,“你說對吧,人家硯歌能看上小叔,估計也是心底太善良了。小叔比硯歌大了六歲呢,三歲就一個代溝,叔和硯歌就有倆!”
可能是陸少然說得太專注,所以他沒發(fā)現(xiàn)牀上的季晨眼瞼顫動的更加厲害。
而樓梯下,柳崇明拿著鑰匙一臉懵逼的站在中間。
他僵硬的回頭,看到身後抱著孩子的硯歌,笑得像個小狐貍,而她身邊的陸凌鄴,那臉色……怎一個黑字了得啊!
陸少然,小祖宗啊。
能不能別在陸老大來的時候說這種話?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懂不懂啊!
好死不死的還讓他聽見了,這不是平白當了炮灰嘛!
陸凌鄴和硯歌就站在樓梯口,躍層上開放式的臥室,將陸少然的話意思不落的傳了下來。
硯歌笑得不能自已,怕笑出聲,只能捂著嘴,憋笑。
終於,少然這是忍不住了,開始抨擊小叔了。
“你、的、話、好、多!”
驟然,一聲低沉沙啞又極爲緩慢的語調(diào),不算清晰的從臥室裡傳來。
硯歌手一抖,目光瞬間就僵硬了。
她看向陸凌鄴,眼眶裡盛滿了激動。
是——季晨?
陸少然還在低頭給季晨剪指甲,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沒多想,就念叨:“說誰話多呢,我這說的是——事、實!”
最後兩個字,陸少然終於怔住了。
他的手顫抖著,捏著季晨的指尖,一動不敢動。
呼吸紊亂著,心跳混亂,他哽咽的又說:“我的話,真的多嗎?”
“多……”
這一聲虛弱的回答,彷彿用盡了力氣似的。
陸少然手裡的指甲刀墜地,噹啷一聲脆響,忍耐了二百多天的壓抑,猝然爆發(fā)。
“季晨,是你嗎?”
陸少然一寸寸掀開眼簾,對上季晨那雙半睜的眸子時,他緊咬著牙關(guān),一句話不說,直接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被子裡。
但他的肩膀,卻起伏劇烈。
要用多少語言和詞彙,才能描繪出這個男人承受的一切。
他用過去二十五年來,所有的堅持,等到了他的醒來。
季晨的手還無力氣,伴隨著眼角落淚,輕輕將指尖搭在了他的頭頂,“好久——不見!”
“季晨——季晨——”
陸少然搖著頭,一邊哭一邊拉住他的手,哭得像個孩子,隱忍不住的哭泣聲,讓每個人都心碎了。
“我、在!”
“季晨——”
“我、在!”
他喚著他的名字,他虛弱的應著他。
什麼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大抵就是這樣了。
硯歌抱著孩子,流著淚和陸凌鄴走上了躍層的臥室。
腳步聲響起,陸少然咬著牙回頭,那哭紅的雙眼,和淚如雨下的俊彥,卻抖著嘴角,沙啞哽咽,“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