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肖言父子的這些事情……”
蒲薇看向蒲楊，這淡淡的言語裡也夾帶著蒲薇的一點質疑，畢竟……
“我是你親姐姐，我一直都以爲肖小昂就是肖言親生的。”
蒲楊看著蒲薇怔楞的表情，輕笑了一下，“和你說，不和你說，這個沒有那麼重要吧，況且……我答應了肖言不會告訴任何人，那麼少一個人知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和你是不是我的親姐姐沒有任何關係。”
她說的沒有錯，可是蒲薇心裡卻不是太痛快。
蒲薇知道自己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蒲薇一直感到自豪的就使他們這一家四口非常的團結，不管出什麼岔子都不會對彼此隱瞞，都不會置家人於不顧。
可能是蒲薇想的太多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拿來分享。
蒲楊對她有所保留，對父母也有所保留……可能這就是蒲楊做事情更加有保障更加細心的原因。
“你答應了肖言要保密……”
“是，我答應了肖言要保密。因爲……這是他和我在一起的條件。”
“……”蒲薇此時真的是整個人都不太淡定了，“我，我一直以爲肖言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他唯一喜歡過的應該就只有沈喚了吧，但在他那個年紀，能懂什麼是喜歡麼……”蒲楊說著，清秀的面孔露出了一臉的嗤之以鼻。
“……可是你在同樣的年紀裡已經知道自己深愛肖言了。”
“姐，你別搞錯了，我喜歡肖言不假，肖言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是感情這種東西是世界上最虛的東西。”蒲楊冷冷道，“你以爲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靠感情維繫的麼？就連爸媽，那也是因爲強強聯手，對彼此都有好處纔在一起的。所以他們的關係一直以來也都很穩定。”
“我最看重的是他醫學世家的背景，肖開誠老院長我就不提了，他在整個醫學界都是聲望極好，他父親肖安和是個怪才，但是醫術精湛，而且……家財萬貫。”
“這就跟當初你想嫁進殷家是一個道理，只是你以爲你毫無痕跡的設計可以一直延續下去，你知道錯在哪兒麼？”
“……”
“你錯在想要殷時修的感情，想要殷時修因爲愛你才娶你。”
“……”
“人心最難控制，你卻想要一個人的心？我有時候也覺得你和蘇小萌一樣，傻到讓人無語。”
這真的是蒲楊第一次和她坐在一起說這麼多的肺腑之言。
以前蒲薇從來不知道蒲楊竟有這麼多的心思，對每一件事情有這麼多的看法和見解。
“如果你和我一樣，換一種手段，讓殷時修不得不娶你，那不是很好麼？本來你的目的就是要殷家家母的身份，要的是“殷”這個姓，那圖什麼感情啊？”
“……小楊，那時候，我是真的愛上殷時修了。”
“我知道，不然你不會把自己害的這麼慘。”
“你可能理解不了我那時候和他在一起的感受，我就覺得他是天上最璀璨的那顆星，那顆時時刻刻都值得被你仰望的星，一個人她就天天看著這顆星，越看越覺得與衆不同，越看越覺得——”
蒲薇這一下子就陷入了回憶當中，蒲楊見勢立刻擡手打斷她，
“得了，不管你怎麼愛他，他不愛你。”
這麼一句話又立刻把蒲薇給打回了原形。
她深吸一口氣，話題轉了回來，“那肖言和你說了，這孩子是從哪兒來的麼？”
“我說我知道沈喚並沒有懷孕，一直追問他這個孩子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他是被我逼的不行了，才向我攤牌，說這個孩子是他撿來的。”
“你就信了？”
“我信了，因爲肖言說，他打算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以後他就是他和沈喚的孩子，只要我肯替他保密，他就願意和我交往，時機成熟以後就願意娶我。”
“原來如此……”
“肖言是個很聰明的男人，他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所以他也沒那麼好心，隨著肖小昂一點一點長大，時機也越來越成熟，現在結婚就是最好的時候。”
“可是他今年年初的時候又附加了一個條件，就是我和他不能要小孩。”
“哦……難怪那天你和爸媽吵得那麼兇，還離家出走。”
“不在他跟前把戲演足了，他怎麼相信我是真的願意呢？”
“肖言就爲了讓這個孩子以爲他是肖言親生的，就爲了守住這個秘密，把自己的婚姻也給搭進去？”
“姐，我也是個很好的女人，好嗎？”
蒲楊笑道，
“他和誰結婚不是結婚啊，你以爲這輩子誰都有機會和什麼真愛結婚，到了適婚的年紀，就算自己不找一個搭子，父母也會急著幫著來配對。”
“肖言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所以說，他娶我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虧，他精明著呢。”
蒲薇聽著蒲楊這麼說，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一下，“你？壓根就不打算讓那孩子活過你們的新婚蜜月期，這也能被稱作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蒲楊神情微微一凜，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蒲薇……
蒲薇忙捂住嘴，“說錯話了。”
“這些年，其實我也有不安的時候，我在想，萬一哪一天肖言反悔了，他覺得即便告訴肖小昂，他只是個撿來的孩子而不是肖言親生的，這也無關緊要，那我就失去了籌碼。”
“可是看著肖小昂這麼長大，肖言對肖小昂是真的好，那種打從心底裡，把肖小昂當成自己的親兒子的態度和作爲讓我放心下來。”
“同時你也覺得很疑惑，對吧？一個撿來的孩子，肖言爲什麼會對他百般好，沒有血緣關係，卻對所有人說這是他的親兒子，將來肖家的一切，都是這個孩子的，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麼……”
蒲薇接過話來說道。
蒲楊點頭，“對，很疑惑，肖言就這麼良善麼？就這麼不計後果麼……現在，我想通了。”
兩人聊了這麼長時間，口水也算是沒有浪費，蒲楊循著自己的思路一點點的摸出了結論……
而蒲薇跟著蒲楊的思路，就是再怎麼反應遲鈍，這會兒也該有所警覺了。
“肖小昂十有八九是肖言和蘇小萌的兒子。”
下車前，蒲楊丟下了這個結論。
蒲薇人坐在後車座裡，還在消化著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還是小楊的耐性夠強，就這麼一直等，一直等，終於是等到了蘇小萌的弱點。
蒲薇此時已經對她們姐妹倆挖出來的這個事實真相堅信不疑，甚至篤定著這個事情的真相能被掩蓋的如此嚴實，蘇小萌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
既然這個看似單純良善的女人會費盡心思的想要掩蓋住這個醜聞，那就更篤定了這是一樁見不到日光的醜聞，她掩藏的這麼好，她們姐妹倆真的是一點兒也不介意幫她公諸於衆。
蒲薇驅車離去，心裡別提有多痛快！彷彿她已然把蘇小萌踩在腳底下，彷彿她已經讓殷時修看清楚他頭上的那頂綠帽子，彷彿她已經讓殷家成爲全城的笑柄……
————
蒲楊在停車場裡的時間待的有點長，出來的時候一看時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竟然都已經快五點了，再一看手機，肖言給她打了電話，手機開著靜音她沒有聽到。
肖言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問她在哪兒。
蒲楊趕緊給肖言回撥電話，結果在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跟前，肖言正從電梯裡出來，和蒲楊碰了個正著，
“你跑哪兒去了？去你辦公室也沒有找到你人，今天我工作已經忙完了，想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蒲楊收起電話，看向肖言，輕笑道，“你這段時間對我獻的殷勤可不少，怎麼？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麼？”
肖言只是輕笑一聲，避開她的問題，繼續問道，
“我送你回家吧。你去辦公室把衣服換了，我在車裡等你。”
“恩，好。”
蒲楊應了聲，便進了電梯，肖言轉過身，他看到蒲楊手裡頭拿著的牛皮文件袋上寫著親子鑑定報告的字樣兒……
電梯門關上，他就是想問，也沒時間開口了。
他人就在電梯旁等著，結果又看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從他面前開過去，肖言眸子微微瞇起來，如果他沒有看錯，開車的那個戴著墨鏡的女人……是蒲薇麼？
蒲薇……不是傷了眼睛，又不願意配合治療，據蒲楊所說，她姐姐這段時間應該是一直待在家，足不出戶纔對。
是……他看錯了麼？
不對，這輛黑色保時捷的車牌，他有印象，蒲楊也曾經開過。
蒲薇來醫院做什麼？不，應該問……蒲薇和蒲楊在醫院的停車場裡做什麼？
這一時間，肖言對蒲薇手持的那個寫著親子鑑定報告的文件很是在意。
沒過多久，電梯門又開了，蒲楊穿著一件長款羽絨服，單肩背個包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走吧，我們。”
“晚上去我家吃飯吧。”
肖言提議道，蒲楊楞了一下，“剛纔不是說送我回家麼？”
“不是一樣麼……”
蒲楊摟著肖言的手腕，眨了眨眼，“總覺得你今天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