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想的挺周到的。”
“大姑娘手上有私蓄，不怕這些，要在荀陵郡找個乾淨的小院子，也不難，大不了，我跟著過去服侍。”
白棠笑著揉揉她的頭，最後一句，倒是挺貼心的。
“外面可不如府裡頭好吃好喝的。”
“只要跟著大姑娘，去哪裡都一樣，就是菖蒲姐姐不知道肯不肯了。”
麥冬挺認真的想了想：“她一定是不肯的，她在府裡頭好些年，可以回到老夫人身邊去。”
白棠沒想到，這個小丫環想的還挺遠挺寬的。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她把麥冬打發回去，自己徑直而入。
“祖母吃過晚飯了嗎？”
“不肯吃，說大姑娘一定會來，眼巴巴的等著。”
桔梗邊笑邊搖頭道：“我們還說大姑娘不一定過來吃，結果才說著，大姑娘就到了。”
“祖母，我都餓得慌了，快些上好吃的。”
白棠一撩簾子進去，老夫人牀榻前，小案桌都放好了。
雖說吃的是清粥小菜，卻整整十二碟配菜，都挑選吃口細軟，容易消化的，有幾道真的燉到酥爛，入口即化。
白棠盛了兩次粥，把肚子都吃的溜圓。
老夫人有她陪著，也吃了大半碗，已經很是難得。
“我就喜歡看你這孩子吃飯，一點心機沒有的樣子。”
“吃飯還能看出有沒有心機？”
“你看不出，我能看出來。”
“祖母要是想說，食量大的都不是壞人，我也可以接受的。”
白棠故意做了個委屈臉：“自然也有吃太多，嫁不出去的姑子，恐怕我也是了。”
“吃再多也吃得起，就算每頓只吃野山老參，也吃得起。”
白棠聽了這話，心念一動，老夫人的話，提醒她了。
“祖母，你說爲什麼有的人不肯吃飯，每天每頓的就用蔘湯吊著。”
“身體不好吧。”
“要是看著身體還行呢？”
“總是有不妥的地方，若是年紀大的，還情有可原，想要補腎益氣，要是年紀輕的，要是年紀輕的……”
老夫人盤算了下，一擡眼，看著白棠。
“你問的這個人是誰？”
白棠怎麼覺得老夫人的目光裡頭有道銳利的光，逼視的她不敢說真話。
“我就是聽祖母提起，想要問問是怎麼回事，以後要是見著了，不會露怯。”
“你確定他喝的是蔘湯，裡面有沒有放其他的？”
“我不知道了啊。”
“如果是配了其他藥的，就有很多可能，比如說先天不足之癥，就像你四叔，雖然不是老參當飯吃，但時常吃就是了。”
“還有其他什麼原因？”
老夫人慢慢垂下眼，聲音有些發悶：“中了根深蒂固的毒，靠老參吊著一口氣。”
白棠的手一抖，差點把空碗給打了。
“中了根深蒂固的毒……”
“就是慢性毒，一時半會死不了，想要徹底解毒也不可能，只能靠補藥來護著心肺要害，要是那人看著越來越清減，多半就是了。”
白棠的臉色，大概很難看。
老夫人都快要湊上來看仔細了：“你真沒見過這樣的人？”
白棠勉強一笑：“聽祖母說的挺嚇人的。”
“臉孔都白了，回頭你可以問問你二叔，他在宮裡頭做御醫，宮裡頭最多這種毒，那種毒，沒準他見過。”
“我纔不要問二叔。”
白棠脫口而出道，總覺得老夫人這一句話是在試探她的。
“爲什麼，他很願意說在宮裡頭的那些事情。”
“我又不進宮，問這些不是很奇怪嗎。”
老夫人沉默了一小會兒，說了一句更加駭人聽聞的話。
“阿棠，你想要進宮嗎？”
白棠像是小兔子一樣，原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祖母，你說什麼！”
老夫人像是沒想到她做什麼這樣緊張：“哎，哎，你這是做什麼，坐下來說話。”
“祖母不是才同我說過，嫁人不一定要嫁給大富大貴的，只要嫁個對自己好的。”
老夫人愣了愣，隨即大笑起來：“阿棠，你想到哪裡去了，你以爲祖母要送你進宮去做皇帝的嬪妃？”
白棠一臉受驚嚇的小模樣，趕緊問道：“不是嗎？”
“那是柳家才愛乾的事情，但凡有個相貌好些的姑子，想辦法從旁系過繼到本家，然後巴巴的送去宮裡，白家不做這樣的事情，也不走這樣的捷徑。”
“那麼祖母說要送我進宮？”
“如今新帝登基，對很多陳舊規矩都改過了，聽說也是爲了行事方便，宮裡頭有女子做御醫的，就是官名兒換了，做的是一樣的事情。”
“替嬪妃，太后看病，補身。”
“對，爲宮裡頭的女人看病，甚至是接生。”
嚇！白棠暗暗道，我還沒出嫁呢，就去接生的話，這樣真的好嗎？
“這事兒，如今談還太早，你年紀尚小，規矩上至少要過了而立，那時候婦道人家經歷的多了，有時候比男人還鎮定穩當。”
而立之年就是三十歲，白棠才過了一半，還真是問得有些早了。
“你要是想走這條路，我趁著這把老骨頭還沒壞透，能替你鋪鋪路子。”
“要是選擇進宮的話，我還能嫁人嗎？”
白棠小心翼翼的問道，要是不能嫁人，那麼和做尼姑都沒區別了吧，她纔不要呢。
老夫人擡起手，白棠自覺湊過去，那手捏了捏她的臉：“已經急著想要嫁人了？上次還說要多陪我幾年的。”
“能不能嫁，和想不想嫁是兩回事情。”
“哦？”
“我說要留在祖母身邊幾年，儘儘孝道，是我自己不想嫁，要是進了宮，宮規規定我這輩子不能嫁人，那是不能嫁，那就鬱悶了。”
“你這孩子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真是有趣。”
老夫人重新讓她就坐在牀頭，祖孫倆個，沒人打擾，人拉著手說說話。
“我已經替你物色了兩家人，本來想著等過幾天同你細說的。”
“祖母，祖父的孝期都沒過。”
“要是有合適的，可以先定親。”
這是說的老爺子才過世，孫輩要守孝三年，不能婚嫁。
“你要是願意守，那是孝順，最好的，要是真有合心合意的，守一年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