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棠有她的辦法，只要讓阿澈揹著她靠近大樹，她摸著樹幹，就能分辨出東西南北，至少不會真的迷路。
就這樣邊摸樹，邊往前走，蘇子澈忽然停了下來。
白棠知道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她有默契的也不吱聲，仔細聽周圍的動靜。
不知從哪個方位傳來低低的痛鳴，很壓抑，很虛弱。
白棠一下子著急起來，附近除了他們三個，真沒其他人。
如果是阿陸受了傷，就不好辦了。
她纔想掙扎著從阿澈背後跳下來，被他阻止了。
難不成，還有其他的可能？
白棠強忍著衝動，重新伏在他背上，一動不動。
兩個人後背貼著前胸，好似心跳聲都變得頻率一致，呼吸用了相同的節奏。
呼吸呼吸
“是阿陸！”
蘇子澈三個字出口，忽然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明明不大，白棠卻覺得耳膜嗡嗡作響，她纔想騰出手去捂一捂，對面傳出相同的迴應了。
“他沒事。”
蘇子澈轉達給白棠聽：“他說他暫時過不來，讓我們過去。”
“能知道他的確切方位嗎？”
“可以的。”
蘇子澈在瘴氣中，反而用不到眼睛，他憑藉著剛纔的前後呼應，走得飛快，根本不像是還揹著一個人的樣子。
“阿陸，你還好嗎？”
白棠隱隱綽綽的見著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大致還是認得出來。
“我還好，就是迷了路，不敢再亂走遠了。”
阿陸苦笑了一下，結果弄得還要他們兩個摸索過來。
本來說好要休息的，反而變得更累人。
要怪就怪他太貪心，想著山雞野兔都吃了，怎麼也要找個更好更美味的，追著獐子一路過來，等發現身邊瘴氣圍繞，已經來不及脫身。
他拖著獐子，還想努力找到原路返回。
走了一陣，才發現不對勁，好像越走越遠，方向不明。
阿陸嘗試著點燃火摺子，也不過能照到自己幾步開外的位置，根本於事無補。
更糟糕的是，他根本不清楚自己這會兒站在哪個位置，該往前還是該往後，於是咬了咬牙，索性等待救援。
他們兩個苦等他不回來，肯定要出發尋找。
這樣子也好過他走得更遠，發生危險。
阿陸生怕他們走過來，撞到地上的獐子，想著不如再往後退幾步。
白棠忽然全身一緊，這種感覺很是奇怪，不像是有別人在周圍，她的心跳卻莫名的加速了。
“阿陸，你先別動。”
白棠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我不動。”
阿陸其實也能看得見他們，早就放下心，只要三人成行，其他都沒有關係。
就是小白糖的反應有些奇怪。
“我沒受傷啊，真的，一點沒受傷。”
白棠更加緊張了：“不，你千萬別走動，阿澈，你把我放下來。”
她雙腳落地，立馬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有些山路上的問題，伏在別人的背上，是不會清楚的，非要自己的一雙腳落了實地。
“阿陸，你慢慢朝前走，朝著我說話的方向走，一定要慢，慢慢的。”
“怎麼回事？”
阿陸被她這樣一說，反而好奇的想要轉過身去。
“往前走，閉上嘴！”
蘇子澈更簡潔明瞭，六個字，直接見效。
阿陸趕緊的，緊緊閉上嘴，左腳先出，踏出一步，然後是右腳跟上。
“就這樣，再多走三步，要慢。”
阿陸跨出三大步以後，站住了。
“這樣可以了？”
白棠呼的鬆了口氣：“可以，可以，你快帶著那隻該死的獐子，到我們前頭來。”
阿陸纔過去，就見著白棠給他藥丸。
“我一點不難受，用不著吃這個了。”
“我們都被瘴氣迷了心，必須吃下去。”
蘇子澈一聽不對勁：“你說我們被瘴氣迷了心，剛纔我們不是吃過避毒丸了？”
“是吃了，但不是一開始，所以瘴氣已經先吸進去，產生了效應。”
他們比阿陸吃得早些，所以傷害也小。
這也是白棠很快能夠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
“阿澈，這波瘴氣很快能夠過去的，我們席地而坐，其他的慢慢說。”
白棠自己先坐了下來，蘇子澈挨著她也坐了下來。
阿陸不好反抗，把避毒丸含了，聽話的在他們跟前坐下來。
“剛纔阿澈能夠聽到動靜，是因爲把眼睛閉上了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的？”
她明明在他的身後，竟然也能猜到。
“因爲你的步子忽然加快了，要不是你臨時起意，眼睛閉上，暫時擺脫了瘴氣的迷惑，我們大概還不能夠找到阿陸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繞來繞去，都是因爲這些瘴氣，讓我們無法分辨方向。”
“是，就像我用手摸樹幹，你閉上眼睛，憑藉直覺往前走，如果我們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
白棠想了想：“我們可能已經上當了。”
果然和她料想的不錯，三人安靜的坐了片刻，瘴氣開始慢慢的退散開來。
和升起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的來，無聲無息的走。
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明朗起來。
十步開外，二十步開外。
等到再清楚一些，阿陸怔住了。
那個位置應該就是他前頭站著的那裡，這還不足爲奇，再往後三步，怎麼落葉的顏色不太對勁。
“那裡是什麼！”
阿陸越想越不對勁，能讓小白糖剛纔驚嚇的聲音都變了，肯定不是尋常的。
“是一處很深很深的沼澤地。”
白棠看看阿陸腳邊的獐子，讓他找塊拳頭大小的石塊，朝著那邊拋過去。
石塊落下，沒有一點聲息，很詭異的，像是聲音都被附近吸走。
隨後，石塊一點一點沉下去，連個泡兒都沒出來，就徹底不見了。
“沼澤比陷阱更可怕。”
要是按著這個深度，要是阿澈的雙腿沒進去，除非有人立刻來救，否則的話，用不得半柱香，哪怕一點不掙扎，都會成沒頂之災。
回頭，他們找過來，就算找到沼澤邊上，都不會發現裡面多了一個人。
不，應該是多了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