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李海棠特地給小弟倒了兩杯葡萄酒助眠,她卻毫無睡意。
“夫君,能不能帶我下山走走?”
李家鬧鬼,李海棠纔不信邪,她想知道背後搗鬼的人到底是誰,家中還有誰爲劉氏出氣。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背後搗鬼的人應該會想辦法,藉著村裡人都相信劉氏回來的東風,再坐實一次,定然會弄出點動靜。
“好。”
出門之前,蕭陵川準備一個包袱,裡面裝著自己做的保溫竹筒,還有糕餅,乾果,烤好的雞腿和地瓜,萬一娘子半夜餓了,他能找地方烤火,再給熱一下。
李海棠看著包袱裡的東西,一臉黑線,她就是想看看熱鬧而已,感覺真是去看大戲的。
“路上冷,找一塊頭巾,蒙著臉。”
蕭陵川幫著自家娘子穿戴妥當,又把人背在後背上,然後施展輕功,三五步一點地,就在天上飛著,不到一刻鐘,就到了李家村。
上一次飛這麼遠,還是夜探秦府,當時李海棠爲自己的賣身契發(fā)愁,心境和現(xiàn)在不同。野人夫君真厲害,自己撿到了寶貝。
已經(jīng)到了入夜時分,村裡靜悄悄的。家家戶戶房門緊閉。
風不大,卻刺骨的寒涼。年都快過去的,有的人家已經(jīng)收起紅燈籠。
沒有小娃的哭鬧,也沒狗叫,整個李家村,一片死寂。
“夫君,你猜猜,背後策劃的是誰?”
李海棠決定考考自己夫君的邏輯思維能力,“是不是劉氏孃家的人?”
“不會。”
劉氏死了,孃家人從始至終沒出現(xiàn)過,李家把屍體扔亂墳崗,不給下葬,劉家也悄無聲息,就當不知道。
若劉家人找上門鬧,說不得能要來一筆銀錢。兩個村子距離太遠,大雪封山,來回一趟至少走上小半天,蕭陵川不認爲劉家人會來主持公道。
總之一句話,想要出頭,不會等到現(xiàn)在。
“那是誰?”
劉氏人緣一般,沒聽說她在村裡有好姐妹,死對頭有好幾個,她雖然人品不好,卻本分,更不可能有姘頭。
“所以,鬼在李家。”
蕭陵川帶著自家娘子在村裡走一圈兒,二人呼吸著新鮮空氣,李海棠心裡開闊不少。
“李家?”
誰能對劉氏如此的惦記?怕是有自己的心思,而且,在死人身上扒下血衣,她這個做醫(yī)生的,都覺得恐怖。
“萬一,林氏是在說謊呢?”
蕭陵川勾勾嘴角,眸色比夜色還要深邃,當時林氏說這些話,衆(zhòng)人都在認真聽,只有他,看到林氏眼神閃爍。
看到血衣是她的一面之詞,之後,村裡人才說發(fā)現(xiàn)白影,鬧鬼,很可能就是心理暗示。
林氏暗示劉氏回來了,找她算賬,她和李老太請求回孃家。
至於爲何,怕是隻有林氏自己曉得。
花銀子買來的媳婦,怎麼可能和李家人一條心,李老太早該明白這個道理,銀子不是萬能的。
“她到戲班子,絕對比小桃紅還有發(fā)展。”
李海棠無語,口吐白沫,咬人,這都是裝的?只能說,人心難測,套路太深。
通過野人夫君分析,李海棠認爲的確有這個可能性,現(xiàn)在只差驗證。
“夫君,前面亮著燈的人家,好像是金家。”
李海棠雖然是李家村人,平素卻很少和村裡人打交道,年幼沒有玩伴,到十歲以後,娘阮氏更少讓她出門,就怕她的好相貌招惹禍事。
“夫君,估計哭著喊著嫁給你的金珠,也是睡不著的。”
金珠心裡不夠強大,每次都被說得掩面哭泣而逃,她嫁不出去,估計她那舅娘心眼多,定然會有怨言。
不過她和蕭陵川不在村裡,馬上到鹿城,金家就是想纏著他們,奈何找不到人。
二人言談之間,金家屋內(nèi)昏暗的油燈已經(jīng)熄滅,片刻後,院子裡傳來窸窸窣窣地動靜。
“那不是金珠的舅舅金大壯,大晚上的鬼鬼祟祟,怕是幹下三濫的勾當。”
李海棠說完,摸摸鼻子,好吧,她和野人夫君也是大晚上出來,但她就是想散步,單純的溜達溜達。
“沒有猩猩的夜裡,我用猴子勾引你。”
天幕中,就像一塊巨大的黑絲絨布,黑漆漆的一片,李海棠深吸一口冷氣,突然想到一句改編的歌詞。
蕭陵川:……總感覺跟不上自家娘子的腦回路,怎麼破?
好在,李海棠很快恢復正常,她從大樹後閃身而出,想跟上去看看情況。
“等一下。”
蕭陵川拉著自家娘子,指著金家的方向,只見金大壯的媳婦也出門了,她手裡拎著一根雞毛撣子,氣勢洶洶地跟在後頭。
看夫妻二人的陣勢,不像是結(jié)伴而行。
“咱們也跟上。”
等二人走遠,李海棠這才從樹後出來,典型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悠閒地從包袱裡拿出還溫熱的烤地瓜,撕掉外皮,一邊吃,一邊欣賞景色。
雪夜,四處都是寂靜的,李家村不遠處的山,一片蒼茫,給人神秘之感。
穿越過後,她一直告訴自己入鄉(xiāng)隨俗,按照古人的生活習慣,很少在天黑時分出門行走。
“金大壯怎麼往李家去了?”
距離越來越近,看得也足夠清晰,蕭陵川摟著自家娘子的腰,一個閃身,飛到院門前的大樹上。
“真是見鬼了。”
金大壯感覺黑影一閃,狐疑地四處打量,可把身後跟著的他媳婦嚇一跳,趕緊躲在雪堆之後,纔沒被發(fā)現(xiàn)。
“哈哈,真是自己嚇唬自己,我不就是那鬼麼!”
金大壯說完,用手摸摸鼻子,等到李家院門口,他貓著腰身,叫道,“喵……喵喵……”
也就幾個呼吸之間,院門開了,林氏披著棉襖,搓搓手,“大壯,你咋來了?”
“我咋不能來,我不來,你還得伺候李老大?”
金大壯打翻了醋罈子,說話帶著一股酸味。兩年前,他到鎮(zhèn)上趕集,無意中結(jié)實賣鞋墊的林氏。
那會兒,林氏還未及笄,就和鮮嫩的花骨朵一般,讓他眼饞的不行。
他已經(jīng)成親,家裡的婆娘又是個彪悍的,金大壯想找個理由,休了那蠢婆娘。
“要不是你沒湊夠銀子,我也不能嫁給鰥夫。”
林氏也很委屈,金大壯說好迎娶她,結(jié)果等兩年,二十兩銀子的聘禮還沒湊夠。她爹孃貪財,見錢眼開,把她賣給老李家當媳婦,偏生她還不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