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滿江想要繼續和顧漪凝吵的時候，喬府的側門突然又出來兩個家丁，手裡擡著一大筐東西，面不改色的朝垃圾堆的方向走去。
“大小姐最近在臨摹一副畫作，真是太用功了！居然兩天就畫廢了這麼多張紙！哎呦！”兩個家丁邊走邊叨咕，這話卻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他們倆耳朵裡。
顧滿江聞言趕緊屁顛顛的追上去，討好的問道：“二位大哥，不知道大小姐最近在臨摹哪副畫？”
要說這顧滿江泡妞也算是超級厲害的手，不僅可以說那麼多噁心扒拉的詞兒，更是可以瞬間變臉像翻書，之前還對人家下人一副傲慢自顯身份的模樣，這會兒居然就好意思開口管人家叫大哥。
之前的幾個家丁押送張柄去府衙，這兩個家丁則是一直呆在院子裡，並不認識顧滿江的，聽到顧滿江問他們話微微愣了愣，沒想到有什麼不可以的，便回答道：“是巡遊子的江南橋。”
顧滿江立刻如獲至寶的停住腳步，眼睛咕嚕嚕的亂轉，一看就知道沒打好主意。
顧漪凝胳膊低下還夾著端硯，也不願意再和顧滿江鬥嘴，轉身就朝人多的街道走去，眼角的餘光還瞥到淮淨也在跟著。
好吧！
有些事情，是應該說清楚的。
在距離喬府很遠之後，淮淨確定周圍並沒有喬府的人跟隨，這才快步追上顧漪凝，認真的對她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說完恭敬的對她行禮，而後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顧漪凝，言下之意很明顯，救過之後也應該把東西還給他了！
顧漪凝瞥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腳步快速朝無人衚衕而去，到了四下無人之處才問道：“你爲何要偷這端硯？你可知道，這一塊硯臺能要好幾條你這樣人的命？”
原本是想嚇唬他的話，沒想到淮淨卻根本無所畏懼，甚至嘴角還勾出一絲諷刺的笑容，一改之前的好態度，哼道：“我這樣人的命，就算沒有端硯也是可以隨便要的。怎麼著？看姑娘這意思，是知道這塊端硯的價值後，並不想還給我嘍？姑娘這樣黑吃黑，有沒有想過後果？”
顧漪凝兩世爲人見過橫的，可是還真就沒見過淮淨這樣不識好歹的。
“後果？你覺得我若是害怕後果，會將端硯揣出來不還給喬府那樣的大戶？淮淨，你今天若是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可以放過你。若是你說不出來，我就等著你的後果。”
顧漪凝眉目森冷的盯著淮淨，真心想不明白一個少年而已，爲何渾身是刺？且之前聽喬府的人說，他已經不止一次偷東西了！他是個家奴之子，喬府已經提供他吃喝，應該會長成一個乖巧的奴二代，這一身桀驁和放蕩是哪裡學來的？
“不怕？好呀！那我現在就把你抓到聽花樓去賣！”淮淨一聲怒吼當真朝顧漪凝撲去。
在兩世爲人的顧漪凝眼裡，十三四歲的淮淨是個小孩子，可是在這個時代的淮淨看來，顧漪凝區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又何談什麼威懾力？所以想也不想就朝顧漪凝撲去，至於結果嘛！
“咣！”就在淮淨衝過來的瞬間，顧漪凝身形靈活的閃身，他就和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鼻子不僅流血不止甚至都讓他懷疑徹底被撞平了。
“小小年紀不學好！當真是有娘生沒娘養，欠教育！”顧漪凝掐腰在他身後冷聲說了一句，立刻激起淮淨一身的逆鱗！
“你敢罵我娘？我殺了你！”淮淨猶如一隻急紅眼的小獸，怒罵一句也顧不得鼻子痛，轉頭又朝顧漪凝撲去。
於是這可憐的孩子連續幾次都沒碰到顧漪凝的衣角，自己卻傷痕累累累到崩潰，最後直接跌坐在牆角大口喘著粗氣。
顧漪凝雙壁環胸站在他的面前，不陰不陽的繼續刺激他道：“虧你還是個男人呢！打，打不過我。罵，罵不過我。你說說，你還能有什麼用？”
淮淨氣得咬牙切齒的擡頭瞪她，那雙血紅色的眸子裡，仍舊可以清晰的看到想要殺人的情緒，可惜現在的他精疲力盡，根本連話都累的說不出來。
顧漪凝無奈的搖頭，慢悠悠的道：“淮淨啊淮淨！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你以爲一時衝動就可以辦到的。自不量力只有很少的機會叫做逆襲，多數的時候都叫做蠢！你若是真覺得自己心裡委屈，需要找機會發泄。那你就應該知道動腦子，別什麼事都衝動胡爲。別人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許多次。多想想你娘吧！”
說完就將腋窩下的端硯拿出來，擡手就拋到淮淨身邊的雪地上，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響，直接敲擊在淮淨震驚的心湖之上。
“你、你真的把端硯還給我，不會告訴喬府的人？”淮淨還是不太能接受顧漪凝太快的角色轉換，很是不信任的追問一句。
“我又和喬府沒有關係，爲啥要幫他們？”顧漪凝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人也跟著走出衚衕。
淮淨捏著端硯的手指越來越緊，好不容易攢足力氣站起身跑出衚衕，雙腿頓時就剎車，驚訝的望著笑吟吟等在那裡的顧漪凝。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顧漪凝擡手戳了戳他呆住的額頭。
淮淨滿是血漬的小臉立刻紅了，只不過顧漪凝看不出來而已。
“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淮淨放好端硯雙手合十，好好的給顧漪凝行了一禮。
顧漪凝也不攔著他，待到他起身之後，才報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是顧姑娘啊！今日的點撥大恩，淮淨沒齒不忘。只不過這端硯對於淮淨來說，確實很重要，並不會變賣。所以報答姑娘的……日後淮淨一定會說到做到，親自送到顧姑娘的府上。”
淮淨沒說他的故事，顧漪凝也不想追問，點點頭算是答應便告辭。
人活一世誰都不容易，各有各的故事，相信只要是好人，就一定會有好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