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周子言的這個計劃，不起動則以，一旦啓動，百歌集團就只能完全側重地產這一塊，這得斷了百歌集團其他產業多少人的財路啊。
斷人財路招人嫉恨，就更別說周子言還得罪了執行總裁江百歌。
如此，這份計劃能通過並執行的難度就可想而知了。
果真，接下來幾天，周子言的那份計劃報告，猶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半點訊息，即如是夏明珠，也沒有半點有關那份報告的消息。
而這幾天裡面，夏明珠明顯的特別忙，再也沒往錦湖苑跑，甚至多數時候連米蘭春天也沒去，江雪雁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連幾天，連個訊息也沒有，也不知道江雪雁在忙些什麼。
周子言倒是越來越平靜，甚至連對樂小陶的想念，也漸漸模糊起來。
畢竟，這幾天周子言也很忙——第三次抽獎活動被迫中斷，現在又要重新繼續，而現在繼續，幾乎算得上是一切從頭再來。
但離這抽獎時間，已經是非常緊迫，一眨眼也就只剩下四天時間。
一早，周子言剛剛開完例行早會，馬東便直接找了過來。
看到馬東，周子言就知道，江百歌又是找自己有事，只不過，周子言想不明白，江百歌現在找自己，到底會是什麼事？
一般來說，如果是那份計劃的事情需要私下裡談談，江百歌就算要找周子言，多半也會讓關慧娟或者夏明珠過來通知，工作上的事情，馬東還是很少直接過來的。
但看馬東並不打好的神情，好像江百歌也不是讓周子言過去談私事，畢竟從上次得罪江百歌之後，這一段時間，江雪雁也沒過來，也沒有江雪雁的消息。
周子言稍微收拾了一下，問了一句：“馬大哥，江董找我，知道什麼事嗎？”
馬東鼻子裡哼了一聲，只是說道：“江董只讓我過來接人，你自己開車過去還是我帶你過去？”
見馬東神色不善，周子言苦笑了一下：“還是我自己開車過去吧，省得到時候自己回來還貼車費。”
隨後，周子言開了自己的車子，跟在馬東的車子後面，直奔江百歌家裡。
江家客廳。
馬東將周子言只接送到客廳，半句話也沒多說，轉身出去。
周子言卻發現客廳裡面，江百歌、吳美儀、江雪雁都在，一個個都正襟危坐，幾個人臉色都不好。
江百歌一臉陰沉，吳美儀則是憂慮，尤其是江雪雁，一臉的疲憊和憔悴，還流過淚。
江雪雁一臉疲憊和憔悴，看樣子應該是這幾天都在忙著什麼，但流過淚就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不過江雪雁這樣的神色，周子言只看一眼，心裡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那種感覺很痛，而且那種痛，似乎從心裡一下子擴散開來，瞬間浸透全身，讓身上每一段骨頭，甚至是每一寸皮膚，都充滿那種難以明言的痛感。
這種痛，周子言在幾天之前經歷過一次，就是樂小陶回老家探親，不聲不想的走了之後，周子言也有這種感覺，只不過那一次周子言心裡的痛，遠遠不如剛剛看到江雪雁那憔悴的神色時強烈。
這一瞬間，周子言幾乎有些站不穩。
好在江百歌見到周子言進來，指了指對面的沙發，沉聲說道：“小周過來了，坐……”
周子言忍住四肢百骸都針扎一般的痛楚，坐到江百歌對面，有些艱難的叫了一聲：“江董……”
江百歌沉著臉，揮了揮手很直接地說道：“小周，我問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這讓周子言大感意外，看江百歌的樣子，應該不是針對計劃報告的事情，而應該是在問自己跟江雪雁的事情。
只是跟江雪雁這件事，周子言的意思已經很明白，而且很早以前就已經做出過明確的答覆，答案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見周子言不答，江百歌微一沉吟，說道：“你覺得這個氣氛很嚴肅，很壓抑，那好，這樣吧，秦嫂，上茶……”
很快，秦嫂端了茶上來，跟周子言、江百歌等人一一上了茶，很快又退了下去。
江百歌端起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看著周子言也喝了一口，這纔是緩緩的說道：“小周，現在你應該放鬆了些了吧，說說你的看法……”
周子言放下茶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江董，其實我並沒感覺到有多嚴肅有多壓抑，我只是覺得我那個計劃，該補充的，我都已經補充了，當然，江董所站的角度是著眼全局，所以，我非常理解。”
一瞬之間，江百歌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些，幾乎是咬著牙，過了半晌，這才說道：“你那個計劃很完美，看得出來，你的確是下過一番功夫，你應該不願意這麼一份完美的計劃，被人束之高閣，對吧？”
周子言點了點頭，但沒多說什麼，這種情形，用不著周子言多說。
江百歌盯著周子言，緩緩地說道：“經過初步計算，要完成你這個計劃，所需要的資金，抵得上五個錦湖苑第三期工程還多，整整佔據整個百歌集團將近一半的資產總和，當然了，你可以說投資越大，收益越高，那麼，我想問你，你覺得誰有能力讓你這個計劃可以進行？”
周子言細細的琢磨了一下江百歌話裡的意思，錦湖苑第三期工程，除了買地之外，招標籤約，都是周子言一腳一手處理的，資金投入，周子言也很清楚——將近三十億！
換句話說，整個錦湖苑第三期工程，連地塊一起算進去的話，最低應該在五十億出頭，但周子言的計劃若要全面啓動，也就是需要將近三百個億的資金。
這個天量的資金，且不說融資難度，僅僅只是佔據百歌集團所有產業一半份量這一點，其難度就可想而知。
但江百歌話裡的意思，反倒不是什麼難度問題，反而只是質問周子言，誰有能力會讓周子言這個計劃可以實施。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江百歌父女兩個擁有百歌集團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再加上江昊然百分之五的股份，就是江家在百歌集團裡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要說能讓周子言的計劃全面啓動，最終的拍板權，也就是隻有江百歌。
周子言這個計劃，涉及如此巨大資金投入，如果江百歌否決，其他幾個小股東就算有意見，也只能全部保留，所以，周子言的這個計劃，因爲資金投入巨大，即使回收利潤高，但能不能通過並具體執行，最終的決定權，在江百歌手裡。
但話說回來，江百歌並沒直接明確表示，周子言的這份計劃，到底是已經被否決了還是可以支持這個計劃，話裡的意思，也算是毫不含糊。
能不能讓周子言的計劃通過，完全只存乎江百歌一心。
——這就是江百歌的本意。
周子言點了點頭，算是迴應，表示自己明白，只有江百歌有能力讓自己的計劃通過並執行，但江百歌本意背後的那層意思，周子言就只能打個馬虎眼，完全當作今天不是來談那事。
只是江百歌今天讓馬東專程把周子言弄過來，哪裡能夠容得周子言跟他打馬虎眼。
“小周你說過，你有個夢想，而做完這份計劃，我相信，即使還沒完全達到你的理想，離你的理想，恐怕也僅僅只剩一步之遙，也就是說，這份計劃，是你完成理想的道路上，最關鍵的一步，是不是！那麼，我想問問你，如果有人在你這個最關鍵的時候，能夠幫助你一把，你會怎麼樣？”
江百歌一口氣說下來，雖然依舊是陰沉著臉，但幾乎沒去顧及什麼董事長的威嚴，幾乎十分露骨的問道。
周子言看著江百歌，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江董，我爲那天的事情，誠摯的向你道歉，對不起，但是，我覺得，一個人要實現自己的夢想，無論是不是關鍵的時候，能夠得到朋友助，我的確會特別感激，但如果把幫助別人當成條件和交易，這對幫助的人和接受幫助的人來說，我認爲，那不公平……”
頓了頓，周子言又繼續說道：“我的人生理想，的確全部都在這份計劃裡面，但我會選擇堅持我自己的原則……”
“你到底有什麼原則！”江百歌終於忍不住，差點兒就要吼叫起來。
周子言的道歉，的確很誠摯，但江百歌聽得出來，那隻不過是一個小員工因爲一點兒事情得罪了老闆之後的道歉，雖然誠摯，但絕對不是江百歌想要的那個道歉。
而周子言也知道江百歌的意思，按照江百歌的意思來，則夢想近在咫尺，反之，便很可能與夢想無緣。
但周子言的意思，明顯的是願意放棄自己的夢想，也要去堅持他那個什麼見鬼的原則！
這如何不讓江百歌惱怒不已。
“周子言你聽著，你的那份報告，就在我手裡，我也不怕把話跟明說了，小雪的事情，今天你在這兒必須得給我做個了斷。”
江百歌說完，重重的站了起來，又重重的走到一邊，揹著手，背對著周子言跟江雪雁等人。
顯然是惱怒得實在不想再看周子言一眼。
一直都沒敢說話的吳美儀趕緊低聲跟周子言說道：“小周，其實小雪他爸爸的意思，你也很明白，他真不是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相反，他其實很欣賞你，你看吧，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而我們家小雪也……反正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小雪也對你很有好感，你看能不能就順順小雪他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