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心情很複雜，如果真如她所想，用這般騙人的手段才能收集到香火願力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如惠一所言，能產生香火願力，說明那些人是真的將他們奉若神靈，將命運維繫在了上面，這是多麼深重的信任。這般的美好，一旦蒙上了欺騙的面紗，便等同毀了一切信任。

這是背叛，和她的人生信條背道而馳！

惠一卻是笑了笑：“顏殿主雖然與佛有緣，其實對佛門在雲瀾界的歷史並不知曉。”

接下來，惠一便是給顏如玉講述了一遍從近萬年前開始佛門的故事。

那會兒佛門也有人出世，去普渡衆生，在人界很得推崇，流傳了許許多多帶著奇幻色彩的故事，現如今世俗界的關於佛門的話本，便是從那時留下來的。

當時的下仙界修行的人還不多，人類智慧尚且未開化至今日的地步，出神入化且性情平和的佛修便成爲世間主要的救世主，其中在人世間最受人愛戴的佛修，後來創立了無生宗，也就是無生宗的第一代宗主，他的石像在世俗界還可以找到。

彼時第一代宗主在於世人心中，確如神靈的存在。

而當時，走投無路的黎民百姓，也需要這樣一位存在讓生命有所希望，他們樂意信奉他，崇敬他，祈求他。

但後來出於一些原因，佛門爲人類國教所不喜，一路壓制佛法的傳揚，佛法的傳頌幾經阻撓，再加上道修的日漸興盛，甚至後來成爲雲瀾界的修煉主流，佛門的存在感更是微乎其微。

然而第一代宗主的深入人心，使得他如今傳承下來的信仰之力仍舊生生不息。即便在修煉界幾乎沒有多少人聽說過佛宗，但在世俗界，心有所求的人們，還是****誦經拜佛，祈求佛宗能降下大福，這些便是這些願力的來源。

“所以這些香火願力，其實是無生宗第一代宗主留下來的傳承？”顏如玉訝然道。

人都已經圓寂了，卻依舊在世俗界留著這麼大的能量，可見那位宗主當年的名聲如何鼎沸。

惠一臉上亦是肅容，“先代宗主的確匡復過貧困潦倒的百姓，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彼時雲瀾界正是陰氣大盛，若非先代宗主以己身爲鼎壓制，也不會英年早逝。”

顏如玉想了想，便是問道：“既然如此，爲何如今無生宗不效仿當年的第一代宗主，那樣不是能獲得更多的信仰之力嗎？”

惠一搖了搖頭，道：“其實無生宗弟子的足跡遍佈雲瀾界，只是不常在修煉界行走罷了，故而在修煉界名聲不顯。但在世俗界，佛宗還是很得民心的，無生宗弟子對外亦是用第一代宗主信徒的名聲。只不過，如今世俗界亦是遍地都是佛寺，卻是與我無生宗無關。”

顏如玉點了點頭，世俗界的佛像她也看過不少，這些佛像也各有來頭，話本上亦是說得頭頭是道，但有多少水分，她也是不清楚的。

至少那些佛陀中，沒有一個像無生宗第一代宗主這般親力親爲，還爲雲瀾界犧牲了自己。

至於那些佛寺裡的和尚，糊弄下凡人還可以，與無生宗這些真正的佛修卻是不能夠相提並論的。至少對佛經的領悟，便是一個天壤之別。

顏如玉心裡一動，照惠一這麼說來，卻是不算欺瞞世人。

只不過無生宗第一代宗主能有這般成績，卻是當時的世界背景所促就的，如今，恐怕所有人難以企及。現如今人們智商已經極高，有自己的想法，不會盲目將未來寄託在並不存在的神靈身上。

便是她，自然也是無法達到這般地步。

“大師，你方纔爲何說我也能擁有信仰之力？”顏如玉問道。

她本身的性子是不會用自己的去捏造一位神靈讓人信奉的，而當今世界，人人都更相信自己，相信道教的人定勝天，更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

惠一看著她，道：“顏殿主卻是不一樣，你體內的洪荒之力讓你更能融合進五行之中，比起旁人更能輕易接收信仰之力。再加上，你如今在修煉界的聲望，想來也是救世主般的存在吧？”

顏如玉心裡咯噔一跳，惠一竟能知道她體內潛藏的力量，不過他沒有完全說對，是八荒之力，而不是洪荒之力，她跳過這個話題，訕訕的說道：“救世主？大師卻是過獎了，我並沒有這樣的力量。”

“人心。”惠一道，“信仰之力，香火之力，說到底不過是人心的力量，顏殿主如今人心所向，縱然他們不會將你當做神明信奉，但在危難之際卻會希望你跳出來相救。你救了整個雲瀾界，乃是當今雲瀾界聲望最高的人了。”

“尤其前幾年，顏殿主的地位，恐怕沒人能夠撼動吧。”惠一說道，“以後雲瀾界一有什麼危機，人人心中皆會想起你，便是不是神明又如何，這樣的人心所向，高高在上的神明能做到嗎？”

顏如玉一愣，是這樣嗎？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本心也不是爲了救某一個人，而是維持這個世界的和平和繼續存在罷了，若是有修士心裡有將她當做救世主的心思，那便是無心插柳了。

惠一對她說的這些告訴評價，她以前從未想過。

顏如玉道：“那要如何才能感受到香火願力呢？”

若惠一說的是真的，那此時她身上應該包裹著一團氣霧，可惜她自己並沒有感受到。

“當年，第一代宗主以己身未鼎，方能承受住香火願力。”惠一道。

“以己爲鼎？”顏如玉喃喃道。

當年第一代宗主以己未鼎，是去煉化世間的陰氣，後來他的鼎身，便是化成了衆生相，將那些陰冷邪惡的怪物拘禁在裡面。

如今她以己爲鼎做什麼？

如此說來，她本身也果然沒有這般的大愛。

“顏殿主不是道修麼，自然不必和佛修一般，也無需效仿本門第一代宗主。以己爲鼎，鼎有何用，卻是由巖殿主自己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