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睨了楚尋一眼，道：“你故意放水？不然他們來再多人，也不可能在你眼皮底下將人劫走。”
讓楚尋感到不舒服的人已經不在，他身上陰沉的氣息盡去一空，長髮隨意披散在腦後，讓他多了一股恣意的風流。
哪怕此刻易了容貌，也掩蓋不住他的風光齊月。
他道：“楚傲將來是對付龍後的利器，還不能死。況，他若要死，也應該讓龍後親眼目睹。否則，他的死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這話是很狠毒的，哪怕他語氣平緩如靜流，也遮不住底下的冷冽寒意。
在心劫中，顏如玉統共就見過龍後幾面，真正搭過話的機會也就只有一次，對她並不甚瞭解。不過能讓楚尋這般厭惡，那也是有本事之人。
“覺得我惡毒嗎？”楚尋忽然問道。
顏如玉白了他一眼，“惡毒，不過我不會嫌棄你的！”
說話間，外頭的人又再度闖了進來，方纔他們看見花魔君提著龍飛走了，感嘆於他的大膽，就是放著龍，他們也不敢動的，怕會遭天譴。
不過裡頭應該還有好些東西，故而他們又返回來撞運氣。
顏如玉和楚尋對視一眼，便想從另外一側出去，忽然腳下不斷晃動起來，震盪得厲害，楚尋拉著顏如玉飛到了空中。
“這是什麼動靜？”顏如玉蹙眉，第一時間想到是花無涯留下的後手，不過轉念一想，花無涯應該還沒有這樣的手筆。
楚尋凝神觀察一陣，有些趣味的說道：“看來仙靈舟不偏不倚墜落到此處，是有原因的。這地下還另有乾坤。”
他將手搭在顏如玉肩上，靈力流竄，顏如玉的視線猛然清明瞭數倍。
她朝四野望去，便是發現地下密密麻麻繚繞著光線，一股股神秘的力量在下面涌動，濃郁龐大到連藉助楚尋的力量也看不到更多。
這就有些恐怖了，楚尋的龍眼非常厲害，卻看不透仙靈舟地下的真實場景。
忽然，她的眸光一凝，看到那些光線當中興奮狂躍的影子，有遠山那般大的，也有狐貍那麼小的，在裡面狂呼雀躍，要從光線裡頭衝出來。
然而，卻不知爲何竟一時沒有成功，好像有什麼阻礙了他們的前路。
視線慢慢變得朦朧，楚尋收回了她肩上的手。
他的手在身前輕輕撥弄，蹙眉之後又緩緩鬆開，道：“有很強的妖息。”
顏如玉心頭一震，道：“你是說，下面那些東西是妖不成？”
忽然福至心靈，萬般可能在腦海裡浮現，她驚詫道：“傳說上古時期，雲瀾界妖物縱橫，當時人族寥寥，能在夾縫裡存活已然不錯，更沒有修士。後來妖族消失，人族發現了衆多妖族遺址，才窺見修仙之道，從此人修出現，乃至今時今日成爲雲瀾界最強的種族。”
若說回來，還是妖族推動了雲瀾界人修的發展，且還是最重要的那步。
“難道，妖物不是消失，也不是回到上界，而是被鎮壓了不成？誰有這樣的力量？”顏如玉越說越是心驚，她的話充滿了太濃郁的妄想，但她卻覺得越說越接近真相。
她看向楚尋，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她一連說這麼話，楚尋笑了笑，道：“若如你所言，那時我都沒有出世，如何得知？且雲瀾界這等低等位面……不如下去一觀。”
顏如玉覺得略有不妥，上古時期雲瀾界地大物博，靈氣充沛，妖族最鼎盛的時候甚至沒有上界的弱。能將他們封印起來的地方，豈是尋常。
楚尋卻道：“下頭的禁制已經不穩，即刻就要破開了。本來自然破開還要百年或者千年的功夫，沒想到被仙靈舟砸下來，直接壓碎了它最後的力量。興許，是當中的大妖察覺到仙靈舟的仙靈力，纔將它引到此地來的。”
地上仍震動不止，沒了仙靈力的仙靈舟被震得四分五裂，一塊塊碎片被拖進海面漩渦裡。
尋寶的人修們紛紛御劍飛到空中，驚疑不定的看著這個畫面。
不過他們比顏如玉想得多，目光心疼的落在仙靈舟的碎片上，那可是煉器的好東西啊，就這麼跑掉了多可惜！
有個散修率先出手，仙靈力附在碎片上，就要用力勾回來。
其餘人也不想放過機會，先出手的先得，即刻也當仁不讓的出手。
忽然，留下數道驚呼，他們的身形忽然被飛出去的靈力猛然拉了過去，掉進了漩渦裡失去了蹤影。
衆人臉色慘白得看著這一幕，慶幸有之，後怕更多。
顏如玉擰眉看著，那漩渦越來越大，像是一個永不止境的黑洞，將海水和人都吞噬了，海平面一點點降下去，彷彿有什麼東西，就要破海而出。
但因爲那道緊緻，拖延了它的速度。
“妖息越來越重了，你的想法應該沒錯，這下面不僅有妖族，還有許多的妖族，全都是活的。”楚尋淡淡的說道。
想法被證實，顏如玉還是有點心驚。
她以爲雲瀾界最大的劫難，應該是暗魔界來襲，現如今，竟然有出現了妖族。
而這變數，似乎也是因爲她。
若非刻意避開心劫的事，她不會出現在月寒派，不會和初塵到香師山，不會遇到燭龍，燭龍也就不會發現楚尋，自然楚傲也不可能下界，仙靈舟不會砸到這個地方，裡頭的妖族也就繼續封印。
而妖族出世，不知道又會給雲瀾界帶來什麼。
總歸不會是好事，妖族被封印這麼多年，戾氣之重可以想見，一旦出現，必會通過殺戮泄恨。
如同一隻蝴蝶在遠方扇動翅膀，整個世界就變了軌跡，顏如玉沒想到自己的一個私人的想法，會改變了雲瀾界的命運。
顏如玉瞬息想了許多，一人之力改變世界這麼大，這裡頭興許她有些一廂情願，思慮過重了，畢竟心劫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她只是想要改變噩運而已。
她完全不必承擔這些責任，但身爲正統道修，她又不得不這麼想，她不可能心安理得。
她堅定的看向楚尋，“我們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