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別人去說什麼做什麼,做錯事的人,自己會被愧疚的情緒困擾。時光總會沉澱過去。
等父親走過,君夫子進來了。他見我揹著門口站著一動不動,並沒有叫住我,而是從背後,溫柔地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的淚水終於決堤。
父親,也許下一次,也許下下一次,總有一次,我們能夠開口和彼此說話的吧。
不久之後,我和君夫子成婚了,御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雖然很小聲,可是我還是聽見了他說的祝福。
有一刻我好像看見了他的淚水在閃爍。
——不是說了嗎,送死的人,一個就夠了!我去救她,你在這等我!
——不能做我的石頭,那就讓我做你的石頭不就好了!
我突然也有了一種想要哭泣的衝動,明明答應了梨落要好好照顧御影的,可是到了最後,卻是他一直在照顧著我。
洞房花燭之夜,我與君夫子完成所有禮節之後,他挑開了我的喜帕,他深邃的眼眸倒影在我的眼底,目光交接的那一刻,我覺得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匯聚在了這個瞬間。
他曾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光芒,這一刻,我卻握住了我的光源,我想從此之後,我不會再害怕黑暗,因爲一擡頭就會看見他贈的陽光。
他淺淺地笑著,笑容有點靦腆,也許他也從不認爲我們會走到今日。
他攬著我入懷,和我說起許多事情。這一年來,他如何地追尋過我,幾乎每夜都被噩夢驚醒。
他說,他從未想過他此生還會再愛上一個人。正因爲曾經暗戀過某人,纔會知道這種暗戀的滋味。曾經他以爲,他會一直暗戀著紫雲傲,將她變成他心中一根刺,他不會想著去拔除,也不會刻意去觸碰,可是啊,那根刺卻總是在有意無意地刺痛他的心臟,讓他在措不及防的時候感覺到那一份刺骨的痛感,觸碰不到卻又剔除不掉地痛感。
而我,則是他生命中,一杯入喉的醋。那麼濃烈地刺激著他,原本波瀾不驚的心臟,最後回神,才發現那根刺痛他的刺,被醋溶化了。
那根刺越來越柔軟,漸漸地,變得不再那麼傷人,可是他卻忘不了醋的濃烈。
我想,也許他也忘不掉刺帶給他的痛覺,可是我想,總有一天,那專屬於他的醋,會變成一副良藥,治癒一切。
他說,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從未想過他對我動了心,還以爲只是因爲被醋燙傷罷了,因爲醋本身的濃郁,會麻木刺激人的味覺,甚至暫時麻木痛覺。
“那麼,你是哪一天發現自己喜歡我呢?”
他淺淺地彎起脣角,“是哪一天呢。就是我清晰地感覺到我的心臟被醋腐蝕的那一刻,但醋流淌過我的心臟之後,立刻就要消失在我的身體裡,不復存在了,當我意識到,也許我再也無法守住那一份濃烈的時候……”
就是,我孤注一擲跳下懸崖,用堅定地眼神看著他,對他說“君夫子,我喜歡你”的那一刻!
他意識到他對我的偏護究竟是什麼,也意識到了即將失去我之後,他的心情如何。
我怎麼能夠那麼堅決,即使是死,也要把這份情傳遞給他。讓他一刻也忘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