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溫柔，此時相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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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念，不要難過……”杜城擦乾了手上的水漬，轉過身來，摁著我的肩膀，“我知道這麼說對陸蔓不公平……但是，我想告訴你，無論我以後跟誰一起生活，我是說，不管這個人是誰，我都不會對她像對我的念這樣好，因爲我的念，只有一個，是我的全部……”

我仰著臉，想哭，卻流不出眼淚。

他繼續說：“不管我去到哪裡，念會一直會在這裡……”他指指自己的心臟，“和以前一樣，從來沒有變過，將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可是……”可是，裝在心裡有什麼用。我又變不成陸蔓，變不成他的新娘。

杜城沒讓我把話說完，領我到廳裡的沙發坐下，淡淡地告訴我說：“念，如果你傷心難過了，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陸蔓，她其實不是個壞女人。”他雙手掛在腿間，“我欠她的太多了，雖然她做錯了事，懷上了別人的孩子，可那也是因爲我對她的冷淡，她自殺也是我一手造成的，然後，噩夢還沒有結束……她想重回我的身邊，又親手殺死了她的孩子……”

我扭過臉看杜城，他的意思是，陸蔓的孩子不是被寶兒那一推給推掉的，而是她自己給殺的！

“不用這麼驚訝，其實，這事我早就知道了，起初我也很生氣，可是仔細想想，她也沒什麼錯，誰讓她死心塌地地愛著一個心裡沒有她的男人呢？”他輕咳一聲，接著說，“陸蔓是個特別喜歡小孩子的人，可是因爲那次的流產，醫生告訴我，她不能再生育了……”

此時，我的心已經跌落到了谷底，陰冷而黑暗。這好像，是杜城話最多的一次。而且，還是談的還是他和別人的女人的故事。

我該，我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聆聽呢？同情嗎？還是羨煞？我有些無措了。側過臉望著窗戶，不去看杜城的臉。

“我欠她的，好像越來越多了。”杜城的語氣開始溼潤了，“即使陸濤不逼我，我想，我也會對他妥協吧。”

他在我身後靜靜地說著這些，靜靜地解釋著這些……

他說妥協……

我明白，他是想讓我妥協，讓我放他走……

靜坐了半個小時，杜城擡表看看說要走了，十點的飛機。

我送他到門口，他囑咐我說：“冰箱裡還有很多菜已經放了很久了，你再不燒掉就給壞了。還有海鮮我都幫你放在最下面那格了，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家，試著做點吃的，不要偷懶總在外面吃。還有，出門和睡覺的時候門窗都要關好，知道嗎？”

“好啦好啦，比我媽還囉嗦！”我趕緊推他出門口，“我一個人搬出去都住了那麼多年了，做飯這事我比你強多了。我會照顧自己的，別說的好像，從此以後我就是無親無故孤獨一人了似的……”

“當然不是了！念纔不是孤獨一人。”他還死賴著不肯走，腳像釘了釘子似的佇在那，“對了，你媽自從跟你和好了以後，整個人開朗了呢！其實，原諒一個人，也並不是那麼難的，對嗎？念……”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可我不想聽，原諒杜南的話已經不下十個人不下十次對我勸說過了。

那沒用。

我擡眼狠瞪一眼杜城，“走吧走吧，飛機要起飛了，路上小心……”說話間我帶上了門。

呆呆地倚著門站了一會兒……

我飛也似地向二樓房間奔去。

我站在房間的窗口，看他慢慢融入夜色的背影，視線在迷離的等下碎成片。

那一年，他也是這樣離開的。還記得，我當時在這窗口哭喊了許久，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聽到，就像現在一樣，頭也不回地走掉……

如果當年，我留住了他，或許結果會跟現在很不一樣，可那時，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請他留下來，而如今，也是一樣。我憑什麼去留他呢？

我掩著嘴，淚水涌了出來……

這時杜城卻在路口是我梧桐樹下停下了腳步，他像聽到了我的話般，竟在這刻回頭了！

他擡頭朝二樓的窗口看，他看到了我，向我揮手。距離那麼遠，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想他是同樣，看不到此刻我悲傷難過的眼……

我亦舉起手，向他道別，深深地道別。

呆坐在牀邊的時候，杜城來了短信，他說：“念，其實去美國的那一年的那晚，我知道你站在窗口，就跟今天一樣。我聽了你喊我的名字。我想你一定哭了，就跟現在一樣，對嗎？我時常想，如果當時沒有離開你的身邊，如今我們的結局會不同嗎？可是那時，我卻沒有理由留下來……今晚，我也想留下陪你，但是，想不到會和從前一樣，還是沒有任何的理由。因爲現在的我，給不了你幸福了……或許，很多事都有天意，就像，我是杜南的兒子一樣，我揹著他的罪名。可如果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那我也許這輩子也不可能會遇到你，對嗎？念……”

字裡行間，透著無奈與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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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跟他，是心有靈犀的，我們曾想過同樣的事。

我緊捏著手機，含著淚，看完了它，看完了他最後想對我說的話。

“念，我曾來過你的生命就好，記得我，也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