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我以專業課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全國最好的諾西斯音樂學院,而易澤卻發揮失常。他沒有一點失落的樣子,整天都待在酒吧,樂呵呵地替紀先生打下手。
紀先生很無奈:“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易澤表示:“煙兒有出息啊,我跟您一樣就行了,,實在不行,去唱歌唄,人家好幾個公司要我呢。”
紀先生:“……”
紀先生有易澤這個沒志氣的“新兒子”陪伴,我可以放下一切去專心學業。那幾年裡,除了吃飯睡覺上文化課,我整天都泡在鋼琴室裡,練到手指發疼,彷彿快要斷掉。
紀先生經常打電話過來,問我什麼時候回去。後來放假,我留在學校做兼職,教一位小朋友彈鋼琴。我跟紀先生保證,除夕之前一定回去。
其實我偷偷報名參加了鋼琴比賽,想留在學校更專心地練習。
大約因爲曾經的誓言,我沒有告訴紀先生,只想著拿到冠軍了再給他一個驚喜。
除夕臨近的時候,我去買票,飛機票和火車票竟然全部售空,而長途汽車卻有二十多個小時。我在電話裡告訴紀先生,他說:“別坐汽車吧,不安全。”
除夕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學校裡空無一人,我拎著從超市買的泡麪走在寂靜的路上,身後忽然傳來踩踏積雪的腳步聲。
我回頭,看到紀先生和易澤站在那裡。
一瞬間我以爲是錯覺,閉上眼又睜開,紀先生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他衝著我笑,笑容如同冬日暖陽,融化了睫上的雪花。我凍得手腳冰冷,此刻卻感覺身體一下子變得暖和起來,忍不住抱住他喊了一聲,爸。
別人從小喊到大的稱謂,我卻是第一次說出口。
紀先生的身體猛然一僵,片刻後解下自己的灰色圍巾替我圍上,摸了摸我的頭,聲音溫柔:“別難過了,我們來陪你過年。”
易澤也衝我笑了‘’傻妞,過年了。‘’
易澤長高了很多,甚至比紀先生還要高出半個頭,皮膚也變白了一些。
宿舍條件簡陋,只有一個低功率的小飯鍋,易澤竟然用它做出了特別美味的炸雞。
他們住在校外的小旅館,紀先生每天都來琴房陪我,快要開學的時候才離開。我送他們去高鐵站,臨別之際紀先生說道:“你做得很好,別太緊張,加油。”
他說的是鋼琴比賽。
我這個人執拗,自尊大過天,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裡,容易被人誤解。可是紀先生從來都沒有對我有過什麼誤會。他的身上有著跋涉歲月之後留下的寬厚,無聲卻溫柔。
開學後不久,我正式參加鋼琴比賽。
比賽持續三個月,非賽期間閉關訓練。
大家都是實力派,拼的是承壓力和耐力。那時每期的比賽,都有人在微博上對我的表現進行全方位的點評。那人的語氣充滿了讚賞和鼓勵,甚至有人懷疑他是我的營銷號。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的點評讓我很受啓發。彷彿歷經九死一生,最後我終於闖進總決賽。那個點評人忽然給我發來微博私信:聽說冠軍可以去瑞士留學,你會去嗎?
我沒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