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茗和韋金平神色微變,點(diǎn)頭道:“我也聞到了?!?
三人一邊悄聲往前走,一邊四顧而盼,一絲火光躍入眼簾,假山的後邊擺著一個火盆,一個穿著素白色的女子背對著他們,跪在那盆前燒紙錢。
一個女子,半夜在院子裡燒紙錢已經(jīng)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一個死了滿門的兇宅中,此人就算沒有嫌疑,也肯定知道一些隱情或線索。
韋金平悄聲道:“此人行蹤可疑,必然知曉一些事情,要不要把她拿下?”
陸茗一臉盎然,心道今晚總算是有點(diǎn)收穫,這下能幫到大哥忙了!
“誰在那邊!”那女子猛然回過頭。
伴隨著幾道凌厲的暗器凌面而來,楚岫玉眼疾手快,身子一旋,一把推開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陸茗和韋金平。
楚岫玉悶哼一聲,感覺右臂一痛,她強(qiáng)忍住痛楚,沉聲道:“快跑,我打不過她!”
場景急速轉(zhuǎn)換,三人朝著方纔的來路跑去,陸茗一不留神絆了一跤,韋金平趕緊把他扶起來,陸茗一邊起身,一邊忍不住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追殺他們,一看之下魂飛膽顫。
那身後的白衣女子臉上蒙了一層輕紗,但是露出的半張臉卻疤痕交錯,宛若惡鬼。
“鬼啊——”陸茗驚恐萬狀,失聲吼道。
“往這邊!”楚岫玉手指指了一個門扉半開的院落。
三人趕緊跑進(jìn)去,拴上門閂,又搬來院落裡的石桌石凳抵住門。
“剛剛那就是女鬼!”陸茗仍然懸著心,視線四下裡亂轉(zhuǎn),他以前看過的鬼志怪談之流,裡面的女鬼都是會穿牆而入,千般幻化的,指不定這女鬼已經(jīng)進(jìn)來了,方纔一跑他頭上的步搖已經(jīng)東倒西歪,髮髻也散開,形容血脣白麪,比外面的女鬼還要恐怖幾分。
“岫玉,你受傷了!”韋金平在一旁驚呼道,目光落在楚岫玉滲出血跡的手臂上。
“她會用暗器,肯定不會是女鬼,此人很有可能是兇手?!背队衩嬌l(fā)白,她感覺自己的右臂又痛又麻道,“暗器有毒——”
韋金平和陸茗齊刷刷臉色大變,果見那傷處的血跡泛著黑跡,連忙扶著楚岫玉在一旁坐下。
陸茗有些六神無主道:“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會死在這裡嗎!???”
韋金平瞪了他一眼道:“別在那烏鴉嘴,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替岫玉解毒!”
這個院子十分小,一目瞭然,只有一個入口,陸茗見右側(cè)有一個水井,連忙道:“我去打點(diǎn)水來給岫玉清洗傷口?!?
他拎起一隻木桶,朝著水井的方向走去,正待將木桶放在地上,猝然一隻蒼白的手從井中伸了出來,陸茗嚇得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水鬼——鬼啊——”
楚岫玉眉頭一蹙,沒有受傷的手緊緊抓住匕首,正要起身查探,一個人影從井中一躍而出。
“沈青峰,你怎會在此地?”楚岫玉驚訝極了。
沈青峰還未開口,井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楚弟,爲(wèi)兄也在?!?
陸茗一聽趕緊起身,探頭望去,沈沛白從井側(cè)某處探出半個身子,手中舉著一個火把,看到陸茗的那張亂七八糟的臉,嚇了一跳。
“兇手就在外面!”韋金平想起沈青峰是個武功高手,趕緊道,“岫、聞庭受傷了,那暗器有毒。”
沈青峰也不多言,面淡無波道:“你們先下去井中,我去會她。”
楚岫玉下了井之後,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井看著不大,卻內(nèi)有洞天,井壁一側(cè)有一個半人通過的密道,密道口被青苔覆蓋,如果沒有下來,決計(jì)不會發(fā)現(xiàn)有這麼一個洞穴,越往裡面走密道越寬,能容二人並肩而行。
“這洞穴通往何處?”韋金平訝然。
“沈青峰一個人在上面,不會出什麼事吧?!背队駝傉f完這一句,就感覺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後倒去。
“聞庭弟!”沈沛白眉頭緊蹙,連忙接住了楚岫玉。
陸茗和韋金平趕緊幫著把楚岫玉扶到一個平坦的地方。
“不行,此毒凌厲,無法拖延?!鄙蚺姘拙o皺眉頭,“陸師弟韋師弟,你們身上可有利器,譬如匕首之流。”
陸茗連忙解下掛在腰上的佩劍遞給他,正要開口問他怎麼辦,卻見沈沛白伸手將楚岫玉臂上的衣服撕開,然後俯身將脣覆蓋在傷口處。
陸茗瞬間暴怒:“你做什麼!走開,讓我來!”
韋金平:“……”
沈沛白將吸出來的毒血吐在一旁,開口解釋道:“我體內(nèi)之血可解百毒,我亦不會中毒?!?
言罷,他用劍劃破自己的掌心,將淌血的傷口按在了楚岫玉的傷口上。
陸茗和韋金平目瞪口呆。
這世間還真有百毒不侵,血液還可解百毒的人?
等到楚岫玉臉色開始紅潤迴轉(zhuǎn),二人才相信了沈沛白的話,卻仍不免用詫然的目光看沈沛白,甚至開始懷疑這個沈沛白究竟是人還是妖怪。
沈沛白倒是面色坦然,坐在楚岫玉的身邊,時不時看一眼楚岫玉,泛紅的耳垂隱藏在昏暗的密道之中。
楚岫玉慢慢睜開雙眼,入目卻是火光映襯下沈沛白擔(dān)憂的眼眸,她怔了怔,感覺自己手臂似乎只剩下疼痛了,她側(cè)頭一看,發(fā)現(xiàn)傷口已經(jīng)包紮起來了,而自己正置身在一個破敗的城隍廟中。
“我沒事?”楚岫玉有些疑惑。
“你沒事?!鄙蚺姘谆卮?,這些日子他遭到了三人組的無視,特意請教了沈青峰,方知自己存在的問題,所以他也開始慢慢改變說話的方式。
楚岫玉正要開口詢問,卻聽不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轟隆之聲,擺在供臺上的半個佛像開始挪移,沈青峰提著一個女子爬了出來。
那女子渾身不得動彈,正是方纔追殺他們的兇徒。
“你究竟是何人?爲(wèi)何會在林府中,還來追殺他們?nèi)?!”沈沛白走過去開口問道。
“好好回答?!鄙蚯喾彘_口道。
女子聞言眸中卻有些恐懼之色,顯然是十分畏懼沈青峰的手段。
“你姓甚名誰?”沈沛白卻未露出平常的柔和,表情肅
冷,繼續(xù)開口問道。
“奴家秋鳳。”女子神色微凜,終於開口回答。
衆(zhòng)人聽完秋鳳的回答之後神色各異。
林聰山對外一共有六位夫人,實(shí)際上卻是還有一位,是秋月樓的一位花魁,這個花魁才藝雙全容姿出色,一進(jìn)府就受到了林聰山的重視和喜愛,甚至還有獨(dú)寵的趨勢,那幾位夫人心中妒恨,想出了一個壞主意,將七姨太迷暈,然後一位屠夫推入其中,林聰山當(dāng)場抓姦後氣憤交加,將她關(guān)在黑屋之中,但是他心中仍然還對這個七姨太保留著一絲感情,所以未下令處置她,沒過幾日林聰山離府去談生意,卻未料到其他幾個姨太太對她百般折磨,七姨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林聰山談完生意回來,卻被人告知七姨太夜半縱火,差點(diǎn)燒了半個宅邸,自己也葬身火海之中。
“那你是如何逃出火海的?”陸茗忍不住開口問道。
秋鳳的目光落在了佛像下面,開口道:“那密道早已存在,我也是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的,那房中被焚燒的屍體是我在秋月樓時候救下的一名丫鬟,她每日在府外,買通下人送吃食進(jìn)來?!?
“那日她本想救我出去,卻不料房門被鎖,宅院燃起大火,她救了我……自己卻……”秋鳳淚目漣漣,又轉(zhuǎn)言道,“我逃出了林府,飢寒交迫昏倒在路旁,卻被一名男子所救。”
“血煞門宿昱堂?!鄙蚯喾逋蝗婚_口。
秋鳳滿臉驚訝:“你怎麼知道?”
“從你招式中看出的?!鄙蚯喾逭f完這句,又閉嘴不語了。
“是,他救了我,還教我武功,讓我有朝一日能報仇雪恨,我本想親手殺了林聰山和那幾個賤人,但是誰知道昨日我抵達(dá)京城,就發(fā)現(xiàn)林府上下全遭毒手,我夜半入府也是爲(wèi)了祭拜我的丫鬟,所以一時貿(mào)然出手傷了這位小姐。”秋鳳眸中閃過一絲愧疚之色。
陸茗和韋金平聽了後,看到她臉上的疤痕,不由心生同情之意,楚岫玉卻覺得這個秋鳳雖然遭遇讓人同情,但是卻仍有幾分古怪,就算是因爲(wèi)悲慘經(jīng)歷性情大變,也不該二話不說就出手傷人,更何況他們幾人不過是孩童。
“真得要讓她離去?”陸茗看著秋鳳離開的背影,他同情歸同情,但是卻仍然對她傷了楚岫玉而耿耿於懷。
沈沛白看了沈青峰一眼,沈青峰心領(lǐng)神會,追蹤而去。
“沈書呆,沒想到啊。”韋金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嘖嘖稱奇,“你真是詭計(jì)多端。”
楚岫玉站起來,看向沈沛白:“你也懷疑她在說謊?”
沈沛白點(diǎn)點(diǎn)頭,指著角落之中那幾盆快要枯萎的花:“這是我與堂兄在井底發(fā)現(xiàn)的。”
楚岫玉看了一眼:“這不是牡丹花麼?”
沈沛白搖頭道:“此乃彌蕃花,外形極似牡丹,但是並非如此,此花盛放之時,花香會使人致幻,林宅出事的當(dāng)日正是林聰山的大壽大日,這幾盆花就混在賀禮當(dāng)中,被不知情的下人擺在了大堂之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日在林府拜壽的人應(yīng)該也中毒纔是?!表f金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