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檀香環繞浸滿珠簾,一派金壁輝煌的樣子。慕風清拂開珠簾,只見一白裙女子側身彈琴,那聲音熟悉而又陌生,哼著似很久以前的歌曲,詞調哀轉,像是不祥的亡國之悼,“留一清茗,換依依,樓臺梳妝,曉環鏡,唱亡國蘼音,停步行,花似昭蕓映,鳳凰乍暖瑩,遊嫋只嘆換襄琴。”
“畫碧羅,秋浮雨,沁荷若入雲,一把紅團燃幕髻,笑看皇女澤心,硃筆點墨盡。唱鳳凰臺上鳳凰女,臨明月軒裡月明人。”慕風清不由自主地哼出了一首歌,帶著嘲諷帶著瘋狂的悽美。一聽到如此,那女子一下喊住了她,“雲黛,你來了嗎,陪我坐坐吧,這裡有你最喜歡的雪蓮葉。”她停下彈琴,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動作帶著貴族的優雅。
“好。”她淡淡地說,彷彿在哼一清曲。熟練地泡一壺茶,茶香蓋過那華貴的檀香,逐漸形成沁人心脾的味道。
“我原以爲你不可能被明月軒接受呢,你的九幽煞氣竟然能被它接受,呵呵,可笑。”女子纖細的五指撫摸著琴絃。
“湘嫵,這麼多年,你竟還在意,那是不是我再死一次你能滿意呢,我把他帶來了,那你去問他吧。”抿一口清茶,她苦笑著,似乎不是她,又似乎是她......
杜雲黛掌控了慕風清的記憶,又或者可以說就是她,一舉一動都十分自然,“洮繇嗎,你愛他,可他並不愛你啊,我從來沒有想過搶你所愛的人,畫湘嫵,你是公主,我只是個平民。”
女人轉過頭來,嬌豔如花,脣紅似血,而那清淡白荷裙則顯得格格不入,應該說大紅色才配得上她的身份,她嬌笑著,“你是誰,我是誰?我們是誰?哈哈哈,你是誰?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她愣住了,望著癲狂的畫湘嫵,她突然頭疼欲裂,一段段支離破碎的記憶開始疊合,衝擊,“畫湘嫵,公主,幽族,逃走,花球,古玉,洮繇,男人,白,,,白塵殤、啊!”她混亂了,捂住頭部,打破了桌上的茶壺,杯子隨意翻倒在地上,“畫湘嫵你給我住嘴!”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平靜,湖色清淡木樨花動玲裙,隨意傾瀉的青絲,清麗絕美的面孔,這是杜雲黛,也是自己。
“哈哈哈哈,你算什麼杜雲黛,哈哈哈哈。我活了三千年,我能等他三千年你不能!”
“如果你仍舊這樣恨我,那你就殺了我吧。”杜雲黛抽出劍柄,“你還記得我爲什麼不教你去學劍嗎,那是因爲,劍是保護自己所愛的人的,不是傷人的,雲黛,我覺得我沒有做錯,當時我毀了我自己,現在仍然可以。”
“慕風清!”突然,微弱卻又十分熟悉的聲音衝擊她的神經,她突然清醒過來,拔走刀劍,直劈向癲狂的女人。
“第一境,琉璃幻境,破!”
一束光幕撕開整個大殿,慕風清彷彿一下被吸走了,再次醒來之時,洮繇已站在她旁邊。碩大的琉璃門外只有他們兩人,慕風清狼狽地爬了起來,“你哭了?”慕風清發現他的眼睛微紅,所有的威嚴只剩下了寵溺。“沒,沒事。”
慕風清不知道,剛剛正是他嘶喊著,因爲龍盈珠,他的聲音才得以穿透幻境。換句話來說,只有慕風清一人才能聽到他的召喚,但是爲什麼呢?很簡單,慕風清是杜雲黛的第三世,雖然被抹去了記憶,但是這具身體一直都是杜雲黛所掌控的,只是她有記憶障礙,不知道罷了。
“你知道畫湘嫵麼。”
“她?你看到她了!她怎麼會在這裡,三千年了,她還是不死心嗎,就這麼恨我,所以要傷害你嗎黛兒......”
“你在說什麼。”她皺著眉頭,不明白這段沒頭沒尾的答案。
“沒什麼,很多年前的事了。黛兒,你現在要知道的是,明月軒有五層幻境,分別是人性最痛苦的弱點,傷懷日,寂寥時,悲絕筆,空歡喜,三生契,你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沉迷於其中,裡面所有人的話都不能相信知道嗎,這些全部都是杜雲黛的記憶,所以你如果挺過去你就能越上一個大臺階,你到現在都無法突破大入境的原因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因爲這個了。如果你通過了,對於你來說聖息境都不會是問題。”
“我知道了。”她淡淡的說,眸子灰暗起來,似在思考著什麼。
“對了,我想知道我以前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做嬀殤的人。”
“我就是。”男人輕輕地說。
“好,我知道了。”恍惚間,彷彿她真的成了杜雲黛。“我,原來真的不是慕風清啊。”
這一抹悲涼,彷彿在暗示這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