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前臺是認識這位先生的。
慕佳艾轉頭看去，身旁站著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士，他穿著及踝黑色羽絨服，手揣在兜裡，詢問地看著她。
慕佳艾看了看前臺，那姑娘點點頭，“這位是傅先生，你的文件可以託他帶上去。”
這位傅先生氣質很好，不像什麼壞人，但想了想仍沒給出文件。還是一句話，這文件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她承擔不了責任。
於是她笑著對青年說，“我也不忙，都到這兒了，就還是當面交給葉先生比較好。若是這位先生不嫌麻煩的話，可以將我捎上去。”
“這......”前臺看向那位傅先生，有些爲難。
慕佳艾笑著看向她，“怎麼？小姐姐怕我一個弱女子會對你們葉總做什麼？”
拿捏得適當的小玩笑讓那姑娘緩和了神色，正好那位傅先生說了句出了事我負責，她便放心讓他們上去了。
電梯裡
慕佳艾站得筆直，一副坦蕩蕩的模樣，餘光卻在偷偷打量身側的人。
白皙的膚色，英挺的鼻樑，帶著淡淡桃紅色的嘴脣，很俊的男人。
果然物以類聚是對的，葉紹那樣的優質男，身邊的男人也都長得很不錯。
慕佳艾正偷偷感慨，就聽那位傅先生問道，“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
“嗯。”慕佳艾輕聲道，這就算是承認了。
儘管她不在葉紹公司上班，但也是在給葉紹做事，而且，她確確實實也是新來的，這不叫說謊。
“什麼文件，一定要親自遞給葉紹？”那位傅先生看向慕佳艾抱在胸前的文件。
他的語調不快不慢，不輕不重，乾淨成熟的聲線，叫人聽了很舒服。
能夠和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的異性待在一個密閉空間裡，慕佳艾覺得很榮幸。
但她也沒被衝昏頭腦，笑著回了兩字，“秘密。”
她雖然沒在職場混過，但電視裡面，因爲疏忽，重要文件落到競爭對手手上，從而讓主角損失慘重的情節數不勝數。她不知道這個傅先生和葉紹究竟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這文件重不重要，還是小心爲上好。
畢竟，她還得靠葉紹發薪水，他好她才能好。
許是看出她沒交談的興致，那傅先生沒再說話。
兩人沉默著一路到了葉紹的辦公室。
葉紹在開視頻會議，見兩人進來，只揮了揮手，意思是讓兩人隨意。
傅先生和葉紹應該很熟，見此，他坐在沙發上，倒了杯咖啡，拿起雜誌看起來。
慕佳艾則僵在原處，不知道該不該坐。
傅先生翻了幾頁雜誌，歪了歪頭，讓慕佳艾也坐，“坐會兒吧。”
慕佳艾擔心家裡的葉子，不想多留，便跟他道了聲謝，放緩步子將文件放到葉紹的辦公桌上。
葉紹擡眼看了她一眼，慕佳艾食指和中指朝外做了一個走路的姿勢，表明自己回去了。
葉紹看著她，毫無表示。
慕佳艾覺得自己簡直多此一舉，摸了摸鼻子，有些尬尷的轉過身去。
路過傅先生的時候，她揮了揮手，加快腳步離開了。
到樓下，慕佳艾看著那些步伐匆匆，目光堅定，神情自信的女孩。突然站定，擡頭望向身後那棟大樓，這樓可真高。
她想，如果她家裡沒出事，安然大學畢業的話。她也會和這些女孩一樣，在高大明亮的辦公樓裡，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吹著暖氣在鍵盤上敲打.....
算了，不想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沒用。
她深吸了一口氣，撇開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身離開了。
葉紹結束了一個小時的會議，身子都坐僵了，他放下耳機，站到落地窗前的人旁邊，“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傅立羣給他遞了一杯咖啡，“不走了。”
“什麼文件，這麼重要？”
“啊？”葉紹不明所以。
辦公室裡有暖氣，傅立羣脫了羽絨服，左手仍舊揣在褲兜裡，拿著咖啡的右手往葉紹的辦公桌上一指。
那裡放著慕佳艾帶來的文件。
“那個啊，那是一份合同，怎麼，對這個感興趣？”葉紹問。
敷立羣自己家裡就有公司，但他對這個沒興趣，所以一直沒接管，這是突然又感興趣了？
傅立羣搖搖頭，“好奇。送文件來的那姑娘，對這份文件很看重，誰也不給，一定要自己親自送到你面前，我還以爲是什麼生死攸關的文件。”
“是嗎？”
“嗯。”
葉紹心裡動了一下，含糊道，“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傅立羣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的風景。
葉紹的目光往下，見到了樓下的一抹藍，一眼他就認出那是慕佳艾。
這女人似乎對藍色有種超乎想象的熱情，前幾次見到她身上總要帶點藍，今天她又戴了方淺藍色的圍巾，從樓上看下去，一眼就能在人羣中認出來。
她往外走著，走遠一些了，突然轉身，仰頭看過來。
葉紹嚇了一跳，還以爲她能看到自己。
可這裡的玻璃裡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卻是看不到裡面的。慕佳艾就算有千里眼，她也看不到自己。
葉紹又看過去，她似乎準確的看到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的自己。
這雙眼裡帶著哀傷，又像是失落，又似乎什麼也沒有，只是空洞的看著這座樓。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慕佳艾的眼神鎖住了他。
他所在的樓層不低，但他似乎直直的看進她的眼裡了。
周圍的聲音隱去，世界似乎只剩下對視的兩人。
他出神的看了一會兒，直到她轉身離開，纔回過神來。
傅立羣看向他，“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
葉紹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沒什麼。”
他喜歡喝不加糖的咖啡，今天這咖啡似乎還帶了點甜？
他問傅立羣，“你加糖了？”
“沒，你不是喜歡喝苦的嗎？怎麼了？”傅立羣皺眉看向葉紹手裡的咖啡，他沒加糖啊？
“沒什麼。”葉紹搖搖頭，又喝了一口，“今晚咱們出去聚聚。”
“好。”傅立羣點頭。
“我把這裡處理一下，一會兒提前下班。”葉紹放了咖啡，又回到辦公桌邊。
“好。”
等葉紹處理完，穿衣服要走的時候，傅立羣突然問，“給你送文件的，是什麼人？”
正巧外面有人敲門，“葉總？”
“進來。”
進來的是許飛，“葉總，你找我？”
“嗯，下午有事要出去，我把今天的事跟你交代一下。”
葉紹將事情跟許飛交代完之後，看向傅立羣，“你剛纔說什麼？”
“沒什麼。”傅立羣雙手揣回兜裡，先往門外走去，“走吧。”
許多年之後，他回想起那一天，都會遺憾當時爲什麼不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