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意差點沒蹦起來，秦淮是誰？對她來說，可真是如雷貫耳，那可是她們年級第一，每門功課滿分的尖子生啊！沒聽說他還有個妹妹啊。

呂意沒蹦起來，秦歌卻歡呼雀躍的一蹦三尺高，對著不遠處緩緩走過來的人衝了上去，扒著他又蹦又叫！

“哥哥！”

呂意也跟了上去。揹著包，身姿站的筆直的，可不就是秦淮。

秦淮並不認識呂意，倒是呂意，經意的，不經意的倒是見了他好多次，學渣對與學霸的那種愛恨情仇，相當複雜。每次見他之後，呂意都不免長吁短嘆，感嘆社會的不共，憤恨造物主的區別待遇，後來知道罪魁禍首其實是她老爸，就沉默不語了。

在她的潛意識裡，她老爸是威武剛強，完美無缺的。

秦淮明顯一愣，扯開身上的累贅，低頭看她，眼神裡還帶著不可置信，怒道：“誰讓你來的？！”

呂意確定無疑了，人家確實是親兄妹，別人的家務事，旁人還是迴避的好，呂意和秦歌比個手勢後，轉身離開。

到家後，她爸在廚房做飯，圍著一個HelloKitty的圍裙，一頓飯做的大刀闊斧，虎虎生威。見閨女回來了，臉上堆著笑，“今天怎麼回來的有點晚？把書包放下，馬上就開飯了。”

呂意探頭探腦，摘了書包，“我媽在家嗎？”

呂意她爸指了指臥室。

哦哦。呂意明瞭，摘了書包放到沙發上，從裡面翻出試卷，獻寶一樣交給了她爸，“爸，你看，這是我的成績。”

呂意她爸在圍裙上抹乾手上的水漬，如獲至寶接過，看到上面的分數後，喜笑顏開，“呀，及格了，好厲害！”

“那過兩天的家長會，爸爸你會去吧？”

呂意暗暗在心裡抹汗，望著她爸的眼神飽含孺沐之情，內心其實非常不安，內疚騙了自家頭腦簡單的老爸。

對不起啊，爸爸！

“可是......”呂意她爸躊躇，愧疚萬分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我不一定走得開，讓你媽去吧。”

呂意唉聲嘆氣，愁眉苦臉的，輕聲道：“我不想讓媽媽去呀......”

“爲什麼？”呂意她爸摸不著頭腦。

呂意麪無表情道：“別的同學家長會，都是爸爸去的，只有你不是，每次都說沒時間，每次的家長會都讓我媽去……”

呂意她爸對女兒的愧疚感直線上去，想摟著女兒好好安慰她，“我……”

“那羣爸爸們眼睛一直盯著我媽看，眼睛眨都不眨，煩死了，我瞪他們，他們居然理都不理我，還和我媽說話……”

呂意她爸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我去！”

呂意在心裡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收拾，表面不動聲色，裝模作樣道：“那我和我媽說一聲？順便把成績單給她看看？”

呂意她爸劈頭奪過她的試卷，捲成一團，拉開書包的拉鍊，塞了進去，然後合上書包，動作一氣呵成，粗聲粗氣道：“別說了！”

呂意乖巧坐在一邊，哦了一聲。

她媽從臥室裡出來，臉上貼著面膜，仰著頭，循摸著聲音過來，“囡囡回來了？”

呂意她爸站起來，急忙到了妻子身邊，“看路，臺階，別摔了。”扶著她下了三層臺階，領著她到沙發坐在。

呂意她媽仰頭道：“飯好了沒有，我餓……”

“好了好了。”她爸回道。

呂意她媽笑瞇瞇的，站起來，親了丈夫一下，糊了他滿臉的面膜精-華-液，呂林——也就是呂意她爸，顯然習以爲常，反手把臉抹勻，到廚房盛飯去了。

呂意過去幫忙，父女倆在狹小的廚房開小會，互相對時間，確定了開家長會的日期和時間，呂林心下琢磨，然後點頭：“好！”

飯在餐桌上擺好的時候，呂意她媽也揭掉面膜，洗好臉，明明是一個十歲孩子的媽了，臉上卻白嫩柔滑，沒有一點皺紋，眉眼溫柔舒朗，任誰看都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女，而不是三十多歲，已爲人母的年紀。

呂意碗裡堆滿了她媽給她夾的飯菜，和她爸一樣埋頭苦吃，間隙和父母聊些學校裡有趣的事情。

說著說著，想到剛纔發生的事情，呂意歪著頭，咬著筷子問她爸，“爸，我以前是不是和你說過我們學校一個學習很好的男生啊……”

“我知道。”說話的是呂意她媽，吃著丈夫給她剝好的蝦，她一手託著腮幫子，“叫秦淮是吧。去你們學校參加家長會的時候，聽你們老師說過，對他讚譽有加，說是特別聰明的一個學生，家長會結束後，我還特意轉到他的班級找人打聽過。”

“……”呂意沉默半晌，才艱澀開口道：“你去打聽人家幹嗎？”

“我想知道，別人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有什麼區別，明明都長了一個腦袋，爲什麼別人家的孩子比我的孩子聰明瞭那……麼多。”她拉長語調。

呂意食慾不振，精神萎靡。

呂林小心翼翼瞅了瞅女兒一臉菜色，低聲咳了一聲，在桌子下扯了扯自己老婆的衣服。

呂意她媽如夢初醒，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家丈夫，無聲道，不小心把內心的想法說出去了。

呂意麪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父母，氣勢先頹了，低頭吃飯，自己都被自己打擊到。

呂林接著話題道：“知道，怎麼了？”

“該不會你喜歡上這個男生了吧？”她媽精神一震，“男孩人不錯，但是……”

但是學渣和學霸是沒有結果的！呂意她媽在心裡吶喊。

“但是你還太小！不能早戀！”呂林鐵青著臉，“我堅決不同意！”

呂意心好累啊，放下筷子，面無表情點點頭。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我寫作業去了。”

被她媽媽拉住，按在椅子上。

聽到呂意講了剛纔遇到的事情，呂林沉默了半晌，而後道：“哦，他們家情況比較特殊，時間久了，也沒人願意提，每個家庭都有各自的不幸，孩子比較倔，也很無辜，惹人心疼，知道的人也都諱莫如深，沒得提起來，惹孩子傷心，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呂意喃喃道：“也沒聽說他有妹妹啊……”

呂林想了想，“好像是有的，被他親爹帶走了。”

“那……”呂意想了想，猶豫道：“他親爹帶走了他妹妹，獨獨丟下他，他……是被拋棄了嗎？”

呂林卻搖頭，手下剝蝦的動作不停，蘸了蘸面前的一碟醋，放到了呂意的碗裡，聽到了老婆的咳嗽聲，又重新拿起一隻大蝦，剝了起來，邊對呂意道：“恰恰相反，老秦想把一雙兒女都帶走，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只是那時候秦淮那小子那個年紀早就有了記性，秦淮他媽教的太好，小子自小就是個有分寸的人，知道記仇，惦記著他親孃的死，對他爸憎恨不已，又得知他早就出軌，噁心透了他，不願意跟他走……”

呂林看了呂意一眼，淡淡道：“於是留了下來。老秦他娘性子烈，也不認他，就當沒這個兒子，趕緊滾，以後她是生是死，都不用他管，然後自己養著孫子。”

呂意還沒出生，呂意她媽鼓起了掌，“老人家帥啊！”然後支著腦袋問老公，“照你說的時間，也就幾年前吧，爲什麼我都不知道！”

呂林無奈地看著老婆，“咱們小區你認識幾個人？”

呂意她媽瞭然點頭，不說話了。

呂意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父母兩個人窩在廚房裡刷碗，她拿起書包，回了臥室，攤開書本開始寫作業，對著試卷的錯題愁眉不展。

兩天後的家長會，呂林空出了半天的時間，去了呂意的學校，笑呵呵地度過了家長會的全程。

聽說他是呂意的爸爸，看著他的塊頭，和往日看過的呂意的媽媽，老師的臉糾結成一團，想起呂意的課業，不免又想長嘆一聲，但呂意小同學在班級裡熱愛勞動，團結同學，認真好學，聰明……嗯……嗯……伶俐，遇到難題還會捧著本子跑到老師辦公室問題，好幾次放學查班都見他在教室裡做題，老師看在眼裡，不忍心苛責，只好對她格外照顧，無奈……

老師心裡淚流滿面。

不明白課下活潑靈動的呂意爲何一到課上的時候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一開始他還以爲孩子是故意的，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調皮搗蛋，正是中二的無法無天的時候，但觀察後他發現，人家還真沒裝，孩子聰明是真聰明，學習刻苦也是真刻苦，奈何成績就是上不去。家長會上見到孩子的媽媽時，目瞪口呆，以爲她讓她姐過來冒充的，結果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拳，人家媽媽還是高材生，很高的那種！按理說，閨女也不應該這麼……

老師想要怒吼，孩子也不笨啊！爲什麼就是學不進去！

老師操碎了一顆心。

當看到孩子她爸爸的時候，老師突然就淡定了。

他隱晦的提示他多關注孩子的學習問題，老師和家長一起想辦法，提高孩子的學習能力和成績，孩子她爸從頭到尾一副笑臉，看著窗戶外的孩子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感。

老師：……嗯……嚶！

呂意提心吊膽等在外面，各家父母陸陸續續出來，她看到自家老爸的身影，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仰頭問道：“爸，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