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一片片白色的雪花飄落下來,明明那麼溫柔,落在身上卻冰冷入骨。
南楠站在雪地裡,看著眼前的棕色鐵門,那道門在她眼裡,就是兩個天地,門內是牢籠,門外是天堂,每次一踏進去,那種窒息感壓迫的她喘不過氣,她不願意往裡面走一步,可是,那是她的家, 她不得不進去。
昨晚一夜沒回,她媽該是瘋了吧,畢竟,思想那麼古板的一個人,怎麼容忍她在外面過夜。
她深吸一口氣,冷空氣進入肺裡,她打了個冷顫,然後走上前去輸入密碼。
過了院子,有傭人看到了她,打著招呼:“小姐回來了。”
南楠嗯了聲,瞧著她開門的手,說道:“天冷了,帶雙手套。”
傭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小姐是說門把手冰,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南楠的背影。
一進屋,那種窒息感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說不出來的壓抑沉悶,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她討厭進這個家,或者說,她討厭這個家裡的人。
她站在玄關出,瞥了一眼客廳裡,按照往常,那裡那個人早已經在聽見她回來後喋喋不休了。
今天卻空無一人。
南楠環視了四周,沒有瞧見令她窒息的人,她默默的呼出口氣,今天耳朵清淨了。
管家李媽聽到動靜,從廚房裡探頭出來,瞧著是南楠,馬上笑了開來,“楠楠回來了,這天冷。趕緊過來喝碗湯暖和暖和?!?
說著過來拉著她的手去廚房。
在這個家裡,唯一能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的就是面前這個人了,是她從小把她帶大,對她好勝過她那位親媽的老管家李媽。
南楠端著李媽給她盛的湯,湯能暖胃,但能暖心嗎?
“她呢?”她問。
李媽自是知道她指的誰,回著:“去福利院了?!闭f著她偷偷看了一眼南楠,她沒有什麼表情。
她和夫人,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呢?
小時候多開朗的一個姑娘啊,自從長大後她都沒怎麼笑過了,在外面雖然時刻保持著微笑,可李媽知道,那是南楠祥裝的,並不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笑。
南楠沒說話,喝了一口湯就放下去了樓上,打開臥室,諾大的別墅裡,也就這點空間是屬於她的。
昨天走衣櫃門沒有關,裡面整整齊齊的長衣長褲,沒有一件露點肉的。
在這個家裡,是不允許穿的太露骨的,她從小被灌輸的傳統思想,女孩子不要怎樣怎樣,不應該要怎麼怎麼的。
南家思想傳統,有很多不成文的規矩 大概是她媽太固執吧,執著的要把老祖宗的死規矩傳下來。
她想打破,可是無能爲力,別人穿漂亮的裙子,她都會多看兩眼想象著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她喜歡的都要被一一的否定,然後強加上她不喜歡的事物,比如現在,她明明喜歡裙子,可偏偏不能穿,她喜歡自由灑脫,能像她們一樣出去酒吧,出去閒逛,可是,她被限制了自由。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喜歡的,可是卻被迫的接受著。
越想越煩,心裡堵的慌,南楠側頭,盯著那一排排的職業裝,跑過去把門一關,然後跑到牀上蒙著頭睡覺。
她昨晚一晚沒回來,一會得被唾沫淹死。
醒來的時候窗外朦朦的,雪已經停止了下,南楠出去站在走廊往看。南寧拿著報紙看,萬年不變的畫面。
“夫人,要上菜嗎?”
李媽存了點私心的,她沒有告知南寧南楠回來了,只是想讓她好好的休息一下,白天在公司裡累,晚上回來還得捱罵。
“小姐還沒回來嗎?”南寧皺眉詢問。
“她…”
南楠搶先開了口,“我在這裡!”
聞言南寧擡頭,兩人目光相撞,還沒有開口便有了一絲火花。
“下來?!彼渎?。
南楠聽話的走了下去。
“南楠,你長能耐了?居然敢夜不歸宿!”
果然,她果然會講。
“你是在試探我的底線嗎?我就是這麼教你的?你知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影響著我們整個南家!”
南楠不說話,因爲她知道,每次她一搭話,南寧的暴脾氣立馬就會爆燃,然後噼裡啪啦個沒完。
“南家家規你忘了嗎?”
心裡壓著的那團東西越來越大,南楠蹭的起身,“家規家規,你整日裡念著那已經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人的規矩,你不累嗎?現在是新世紀,沒有那些老舊的封建思想!你有底線。那我呢?我就沒有底線了嗎?”
“你逼迫我我成了你心裡想成爲的人,而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你固執著你自己的想法,強迫別人要聽你安排,從小到大,都是順從著你的意思生活,你從來沒有尊重過我的想法,你除了關心公司,就沒有關心沒有體量過我,你不是一個合格的媽!”
吼完,是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就連傭人都停下來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個乖乖女會去駁她老媽的話,那個溫溫柔柔的一直聽話的女孩此刻會怒氣衝衝的懟她媽媽。
“啪!”
一個巴掌落了下來,南楠被打的頭一偏,頭髮散在臉上。
南寧剛做的指甲,上面有小裝飾,食指劃過去留下一道紅痕。
“你果然是有能耐了,連老祖宗都不放在眼裡。”
南寧氣的胸口起伏,她沒想到南楠會頂嘴,以前說她她只會沉默不語,今天卻來反駁她,她一定是昨晚在外面和誰學壞了。
她轉身吩咐:“小楊,去查小姐昨晚在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
她要知道,是什麼讓她隔了一個晚上回來頂嘴!
“是?!?
瞧著兩人越來越疆,李媽走了過來打圓場,“夫人,小姐,先吃飯。”
南寧看著南楠,後者面無表情的轉身,“不吃,反正又沒有我愛吃的菜。”
說著眼淚就冒了出來,南家的菜,一日三餐都是按照南寧列出來的菜單做的,沒有一道是她愛吃的,她卻吃了十九年。
南寧把家裡弄的像公司一樣,規規矩矩,不容一絲亂,就連做飯吃飯休息都要打卡,她有重度強迫癥。
“這…”李媽有些爲難。
夫人嚴格,她都是按照夫人列的食譜做的,不敢私下裡加菜。
南寧冷聲: “不吃就去背家規?!?
家規家規,她以爲現在還是古代嗎?
再說南家就她一個女兒,她用家規來約束她嗎?
南楠賭氣的裝作沒聽見,然後走到玄關換鞋。
瞧這架勢是要出去,南寧在後面喊,“你若是敢出去,今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南楠頓了頓,不回來就不回來。
她拿了車鑰匙就打開門,那砰的一聲響足以證明她用了多大力氣。
南寧坐在餐桌前,揉著眉心,“長能耐了,都敢跟我作對了。”
南寧知道南楠的脾氣,所以她並不認爲她是真的離家出走,門禁的時間,她自會回來。
李媽沒有做聲,她怕一開口夫人又說她偏向小姐,索性裝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