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承希向手下揮揮手，示意他們將轎子停下，自己就快行幾步，行至隊首。

另一邊，左相雲途亦已經下了轎子走過來。

二人互視一眼，無言。

然後，一齊邁步，走上臺階，行往宮門內。

身後衆官，只是遠遠地墜著，並不敢跟得太近，這二位，可都是國柱一樣的人物，又一向喜歡爭風對鬥，他們雖然私下裡早已經分入二人系中做了幕僚，真的到了二人眼前，卻並不敢太過表現。

看看身側的言承希，雲途擡手揉了揉微澀的眼睛，然後就嘆了口氣，“到底是老了！”

才熬了一夜，竟然是這般疲憊，想年輕那會兒，與皇上一起下江南，幾天幾夜不睡，也不知道什麼叫累。

言承希呵呵一笑，“雲相真是說笑，您若是老了，我這把老骨頭不是該入土了？”

雲途側臉，看著他脣邊笑意，“你本來也該入土了！”

這一句，語氣極是正經嚴肅，一點也不似是在玩笑。

言承希一怔，然後就乾笑兩聲，“地下寂寞，左相不如一起去陪我？”

“我還等著抱外孫呢！”雲途斜他一眼，向前面宮燈下的陰影裡揚揚下巴，“你不用害怕寂寞，你看，老沈不是在那兒等著你呢！”

言承希下意識地轉過臉，只見遠處的宮燈在晨風中輕晃，不知道是他老眼昏花，還是一時錯覺，恍惚中竟然彷彿真得看到有人影閃過。

他的心，猛地一跳。

腳下步伐一亂，差點摔倒。

“人啊，做了賊就是心虛！”雲途探手扶住他的胳膊，“言兄，懸崖勒馬吧，咱們都老了，是該回家抱孫子享清福的時候了，還爭個屁啊！”

言承希轉過臉，只見燈光下，雲途一臉自嘲之色。

這一句，卻當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

言承希的語氣中有些驚訝。

兩個人，從雲途初入仕途便開始爭，一直到現在，亦有二十幾年。

這還是第一次，互相攙扶。

“只要雲楚與鳳初這次平安無事，我便告老還鄉。”雲途一笑，“你做這些不就是想要爭個上風，這一次，我給你機會，如何？”

言承希哪裡肯信，當下拂開他扶著自己袖子的手掌，“雲大人說得什麼笑話，我聽不懂。”

雲途嘆了口氣，“那你就等死吧！”

“哼！”言承希一笑，“我雖比雲大人長上幾歲，可是這身子骨還硬朗著呢，你我誰先入土，還不一定！”

雲途沒有再理會他，只是邁步走向前面早朝大殿的門檻，言承希哪裡肯讓，急行幾步，硬是拼著與他一起邁過門檻，步入大殿。

百官列位，雲途與言承希一左一右，站在左右之首。

片刻，腳步輕響，兩行太監提著燈籠魚貫而入，最後走進來的不是皇上，卻是後宮總管吳春城。

邁步行上臺階，吳春城轉臉看了看文武百官。

“皇上口喻，今日身子疲乏，無力朝政，諸官有事隔日再議！”吳春城略略一頓，“另，今日是吉日，最宜探看親友，故，特準，左相雲途入雲寧宮，右相言承希入重華宮探望各自愛女！”

PS：二十四，寫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