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八點整,她的手機響起來,是她哥的電話。
“清泚,你上次說的你去的那家雜誌是不是叫《途中》?”蕭清陽的聲線隱隱透著幾分暗涌。
“是的。你打電話來就是爲(wèi)了這件事?”
“爸媽不放心你,你這畢業(yè)不回來,上次我同學(xué)聚會,有個同學(xué)提到他的同學(xué)在c市開了一家雜誌社,說來也巧,正是你現(xiàn)在在的這家。”
清泚一愣。
“我聽同學(xué)說了,他那同學(xué)人品不錯,我也稍稍放心了?!蹦嵌税肷螣o聲,“清泚,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清泚嚥了咽喉嚨,“哥,你那位同學(xué)和我們老闆是什麼時期的同學(xué)?”
“他們都是美國常青藤學(xué)校的畢業(yè)的,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
“清泚——”
“嗯?”
“我和爸媽商量過了,我們打算回國定居?!?
“哥——”
“爸媽也很想回去的。上回聽你說,要去西藏旅遊,準備什麼時候出發(fā)?”
“這個月底?!?
“恩,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清泚陷入沉思中。
第二天早上,鬧鐘一叫,她便醒了,簡單的洗漱之後,吃了一點麪包,清泚便下樓了。
比約定的時間早了20分鐘。
清晨,萬籟俱寂,風(fēng)中微涼,一派舒適。
清泚走了一圈,原路返回時,餘光忽然看到前方站著的人。她稍稍一愣才走過去。
“師兄,這麼早?!?
程墨陵看著她,“剛剛看陽臺看到你?!辈恢朗且驙?wèi)晨霧的關(guān)係,她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層霧。
清泚笑笑,眸子恢復(fù)了往昔的光彩,“師兄你吃過早飯了嗎?”
“沒有?!背棠険P聲道。
清泚一愣,其實她只是按照日常對話問問?!拔野e有面包。”
“時間還早,陪我去吃個早飯吧。”
似乎不可拒絕。
去吧。
沒有想到程墨陵帶她去的是一家小店,店面很不起眼。
“這裡嗎?”清泚看了看周圍,是家餛飩鋪子。
程墨陵一進去,正在忙碌的老闆娘看到他,“墨陵來了啊,快坐?!?
店裡不大,擺放著六張桌子,過道有些擁擠。
“要不要嘗一嘗,王嬸的餛飩味道很棒?!背棠晖扑]道。
王嬸走過來,眉眼全是笑意,她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清泚,“你是好久沒來了,還和往常一樣?”
墨陵點點頭,“來兩份?!?
“好,等一下。我這就去下?!蓖鯆鹨荒樀臒崆?。
店裡每桌都有人,大都是年輕人。
“師兄,你常來這裡?”清泚問道。
“恩,讀高中的時候有個朋友帶我過來的,後來出去讀書,好幾年沒有再來過這裡,等我畢業(yè)回國有天經(jīng)過這裡發(fā)現(xiàn)這店竟然還在?!蹦昴抗廨p輕掃過周遭。“一會兒你嚐嚐。”
老闆娘很快送來了兩碗餛飩。
清泚嚐了一口,難怪程墨陵會來這個不起眼的小店了,餛飩是以雞湯爲(wèi)湯料的,味道很鮮,餛飩的皮和餡有勁。
“怎麼樣?”墨陵問道。
清泚擡眼,“很不錯?!?
“喜歡的話以後可以常來,從我們小區(qū)走過來也很近?!?
清泚點點頭。
沒有想到,她竟然吃光了一碗餛飩。
墨陵看著她淺淺一笑。
清泚說不出那種感覺,心裡好像有什麼爬過。
老闆娘知道他們要去郊外遊玩,又給他們包了一包吃的,老闆娘直往她手裡塞,清泚很不好意思,向墨陵求救。
“這都是我親手做的,帶著路上吃著玩。墨陵愛吃,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墨陵帶女孩子過來,好好玩。”
清泚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得硬著頭皮拿著?!爸x謝阿姨。”
車子開出去很遠。墨陵見她一直微垂著頭,“大概有一個小時才能到,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清泚一愣,直了直背脊,“師兄,你剛剛怎麼什麼都不說啊?”
“說什麼?”墨陵挑了挑眉。
清泚眸光微轉(zhuǎn),默聲不語。
墨陵勾勾嘴角,“王嬸一直都這麼熱情的。恩,她做的東西很好吃?!?
清泚暗暗呼了一口氣。
“還是我說的不對嗎?”墨陵揚聲問道。
清泚暗自咬咬牙,“沒有。”
東山是c市幾年前剛剛開發(fā)出來的度假之地,遠山環(huán)繞,樹木青蔥。很多有遠見的人早已在這裡置辦了房產(chǎn),在假期來此小休。
林墨荀輕車熟路,車子停在一棟別墅前。那裡已經(jīng)停了四輛車,看來有人已經(jīng)到了。
果然。
“程總,清泚,你們終於來了?!敝苊軗]揮手。
衆(zhòng)人紛紛表示對這個地方甚是滿意。
清泚環(huán)顧周圍。盛夏之際,院子的薔薇錦簇,陽光點點灑滿整個院落。
不一會兒,大家各自去轉(zhuǎn)悠了。
清泚昨夜沒有睡好,便沒有同行。周密看著她眼下的青色,“你進去睡一會兒。”
清泚環(huán)顧一週,大家都整裝待發(fā),少她一人也無所謂。她便上樓休息了。
別墅很大,三層,房間衆(zhòng)多。整棟別墅裝修簡潔大方,給人一種怡然自得的舒適感。每一處都彰顯著主人家對生活的態(tài)度。
剛剛忘了問,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的。
清泚一步一步的走上樓去,四下看看。三樓中間是一間開放式的廳,陽臺上放了很多綠色植物,肉肉的,嫩嫩的,非常的討喜。走過去,放眼就是連綿的環(huán)山。
而遠處,很多來度假的人們正在河邊捉魚補蝦,一派的悠閒。清泚看了一會兒,便坐在一旁的白色搖椅上。
風(fēng)徐徐而來,她將帽子蓋在臉上,不一會兒便入睡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已近中午,大家卻還沒有回來。
清泚下樓,待看到落地窗前的人影時,腳步微微一滯。七月底,c市的氣溫已經(jīng)接近40度。程墨陵穿著淺色的長褲和白色的襯衫,還是一貫的清雋。
清泚眸光微微渙散。
程墨陵一回頭,便對上她的眸子。很快,她又恢復(fù)到往日的眉眼,“師兄,你回來了?”她一步一步走過去。
四目相對。
“我沒有出去。”程墨陵輕聲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清泚看向遠方,“周密剛剛發(fā)來信息,他們中午不回來了。師兄,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吃的。”
說完,她便向廚房走去。
程墨陵看著她的背影,在遠處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廚房裡的材料很豐富,清泚看了看準備做個炒飯。她淘好米,將米下鍋後。程墨陵走進廚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清泚沒有回頭,“不用了,師兄,你吃辣嗎?”
“恩?!背棠旰貞?yīng)了一聲,他看著她開始切菜,動作雖然不是很熟練,可是菜都切得灰常整齊,他靜默地看著。
不一會兒,清泚將菜都準備好,只等米飯煮熟。
電飯鍋都是新的,蒸氣騰騰而起。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清泚炒飯的時候,程秣陵負責(zé)那碗和筷子。
兩碗炒飯色香味俱全。
程墨陵端著碗來到餐廳,兩人面對面,靜靜的用餐。白色餐桌上的花瓶裡養(yǎng)著紅色的玫瑰,嬌豔欲滴。清泚移開目光。
清泚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沒有什麼胃口了。
程墨陵不緊不慢地吃光了一碗飯。
不多時,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了。
“程總,清泚,快看我們抓的魚,晚上可以烤魚,很新鮮的?!?
女孩子都捲起了褲子,腳上還沾著泥巴,看得出來,大家都非常開心。
“咦,哪來的炒飯?”
清泚站起來,“鍋裡還有一些?!?
“哎,餓死了,我們就不客氣了?!?
那幾個人自發(fā)分了剩下的炒飯,很快就吃光了?!扒鍥仯@是你炒的?”
清泚點點頭。
一旁有人說道,“你怎麼不問問或許是程總下廚的呢?”
“君子遠廚庖,程總下廚太不符合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了?!?
衆(zhòng)人笑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現(xiàn)在會做飯的女生不多了。清泚,將來誰娶了真是他的福氣了?!?
清泚面色不變,看著眼前的人,嘴角浮起一個弧度。
程墨陵的目光移到她的臉色,眼底也浮出一抹笑意。
清泚站起,“我去收拾一下?!?
程墨陵卻伸手攔住她,“我去吧?!?
“啊!”衆(zhòng)人一驚驚呼,萬萬想不到。
程墨陵摸摸鼻尖,“我並不是遠廚庖的人,大家休息吧?!?
清泚被他們叫去打牌,她很少打,幾局下來,幾乎都是輸家。
“你們誰換我,我真不會。”
她抽身而去,有人替她。
大家在樓下鬧著,笑聲一片。程墨陵已不知去向。清泚看了半個小時才離開。
一晃到了傍晚,出去的人大都回來了。
大家開始忙活晚餐。
周密和她說著她,“那邊溪水特清澈,很多魚蝦。程總呢?”
清泚搖搖頭。
“去找找他,大家準備開始燒烤了?!?
清泚猶豫了一下,“周密,明天早上我得回去了,還有下週我就不去雜誌社了。”
周密不解,“怎麼了?”
“我和朋友約好,要提前幾天出去,她在途中等我?!?
“這樣啊,可你非得明早就走嗎?大家難得出來玩一趟?!?
清泚無奈地笑了笑,“以後還有機會的。”
周密撇撇嘴角,“你和老大說一下?!?
清泚皺皺眉,一臉苦色。
她上樓去找叫程墨陵,他那會是上樓的,應(yīng)該沒有下來。果然,她在三樓的陽臺看到他。程墨陵瞇著眼睡在白色搖椅上。
晚霞如紗一般傾灑在他的睡顏下。
清泚放輕腳步,畫面溫暖,她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他的身上,雋永綿長。
她的耳邊是他淺淺的呼吸聲,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前方。
就在一剎那,程墨陵睜開了眼。剛剛睡醒的他和平時他有些不一樣,多了幾份慵懶。
清泚的手僵在那兒。
程墨陵眼底一閃而逝的光芒,似在醞釀著說些什麼。
清泚卻快速地開口,“師兄,你臉上有個蟲子。”
說完,她就一陣後悔。
程墨陵眉角狡黠地一動,漫不經(jīng)心地唔了一聲,“在哪?我看不見,你幫我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