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方圓又在醫(yī)院住了兩天,一直到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之後纔出院,而關(guān)默存也已經(jīng)派人買好了回榕城的機票。
回程的時候恰逢呼倫貝爾變天,他們來的時候就沒有準備備用的衣服,卓方圓身上只套了一件單薄的風衣,從酒店裡一出來就忍不住抱著手臂打了個寒顫,關(guān)默存見狀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在身上。
巴圖站在一邊憨實的笑了笑,“聽說卓小姐懷孕了,難怪關(guān)先生這麼照顧你,以後孩子生下來,關(guān)先生肯定也是一位好爸爸。”
他尚且不知他們之間發(fā)生的是是非非,以爲卓方圓懷孕了就一定是關(guān)默存的孩子。
“你誤會了,其實這個孩子……”
卓方圓聞言便想解釋,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送他們?nèi)C場的司機就已經(jīng)來了。
兩人上了車,巴圖鞠躬向他們行了個禮,“關(guān)先生,感謝您遠道而來爲我主持婚禮。”
到底是新婚燕爾的時候,巴圖臉上還帶著意氣風發(fā)的笑,關(guān)默存微微頷首,禮貌的說道:“祝你婚姻美滿。”
去機場的路上,關(guān)默存看著沿途的風景,忽然就沒頭沒腦的想到,他現(xiàn)在參加的是巴圖的婚禮,不久之後他要參加的就是卓方圓的婚禮了。
思及此,他低下頭苦澀的扯了扯嘴角。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快樂是他們的,而我什麼都沒有。
司機很快就把他們送到了機場,距離登記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卓方圓實在是閒的沒事做,便在機場的商店裡逛了起來。
呼倫貝爾機場裡有很多賣草原特產(chǎn)的店,還有一些是賣草原服飾的,純手工刺繡的小馬靴,看上去精緻又可愛。
關(guān)默存跟著她走進店裡,看她拿起其中一雙童鞋,眼中滿是喜愛,翻來覆去的擺弄那雙鞋子,就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歡。
“你喜歡這個?”
“嗯。”卓方圓拿著鞋子點點頭,眼中亮晶晶的,“你看,是不是很可愛?”她說完又低頭擺弄了兩下,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個是多大的孩子穿的,一歲嗎?還是兩歲……”
“小姐想給孩子買鞋嗎?那雙鞋子是四歲孩子穿的。這都是純手工刺繡的,鞋底是牛筋底,穿上很軟的。不知道您的孩子多大了?”
卓方圓有些窘迫的說道:“它……還沒出生呢……”
店員恍然大悟,“原來是準媽媽。”說完又看向一旁的關(guān)默存,笑了笑道:“二位真有夫妻相。”
“他不是。”這一次卓方圓當機立斷的便開口解釋,微笑道:“我老公在外地。”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的話說完,關(guān)默存便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她現(xiàn)在不僅是不想跟他扯上關(guān)係,甚至於已經(jīng)那麼自然而然的稱呼盛維廷爲“老公”了。
苦澀的笑了笑,關(guān)默存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擡頭對店員道:“把這個鞋子男孩和女孩的各拿一雙。”
他說完便掏出一張卡遞給店員,卓方圓見狀急忙攔住他,“你這是幹嘛?”
“就當我送給孩子的小禮物。”他笑笑,坦然而又豁達。
回程的飛機上,卓方圓一直欣喜地望著窗外,盛維廷還不知道她懷孕的消息,以他的性格,知道了之後一定會很開心吧。
想到這裡,她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而一旁的關(guān)默存見她這樣的神色,反而是愈發(fā)難受了。
兩個多小時後,飛機平穩(wěn)的降落在了京都國際機場,他們一走出出口,便看到了等在那裡的盛維廷。
畢竟是好幾天沒見面了,卓方圓心裡還是很想念他的,遠遠地便向他招手大聲道:“維廷!”
說完便一路小跑的朝他飛奔過去,直接撲進了他懷裡,仰頭對他笑了笑,“你不是工作很忙嗎?怎麼有空來接我?”
盛維廷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微笑道:“工作哪有你重要。”
卓方圓咯咯直笑,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開心道:“你最好了。所以回去之後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
人的親暱著,而關(guān)默存則形單影隻的慢慢走在後面,好半天才走到兩人跟前,垂著眼什麼都沒說。
盛維廷擡頭看了他,臉色已然有些淡然,微微朝他笑了笑,“老四,謝謝你帶方圓出去散心,我最近工作有點忙,多虧你了。”
關(guān)默存勉強扯了扯嘴角,搖頭道:“沒事。”
“那我們先走了。”
盛維廷說完便摟著卓方圓準備離開,而卓方圓也禮貌的朝他說了聲謝謝,客氣得就像是兩人只是普通朋友一般。
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相擁離開,仰頭長長嘆了口氣,這纔給白三打了個電話。
*
晚上吃完飯後,卓方圓便去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盛維廷正靠在牀頭,腿上放著筆記本在看郵件,見她回到臥室立刻擡手招呼她,拿起毛巾開始給她擦頭髮。
盛維廷一邊給她擦頭髮,一邊問道:“對了,你今天白天說,有好消息告訴我,是什麼?”
卓方圓轉(zhuǎn)過臉,趴在他腿上癡癡的笑,“你要當爸爸啦。”
“哦,是嘛。”盛維廷微笑的應了她一聲,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
他的迴應有些平淡,讓卓方圓的情緒瞬間變得很低落,拿過他手裡的毛巾蹙眉道:“怎麼你好像不開心。”
盛維廷依然在笑,“我很開心啊。”
卓方圓悶悶的說道:“可我看不出來你很開心。”
一般人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了,即使不像電視劇上演的那麼誇張,起碼要給出點反應吧?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他不喜歡孩子?
這麼一想,卓方圓瞬間覺得很失落,低著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盛維廷見狀暗暗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你跟我來。”
他說完便拉著她不由分說的向外走去,卓方圓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後,看他打開了其中一間屋子的房門,又對她道:“把眼睛閉上。”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卓方圓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盛維廷扶著她的肩將她帶進屋子,順手開了牆上的開關(guān),這纔對她道:“睜開眼吧。”
卓方圓有些緊張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立刻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是一個裝飾的精緻而又可愛的嬰兒房,房間的牆壁被刷成了粉藍色,一個木質(zhì)的搖籃牀放在屋裡,還有小木馬,滑梯,地上鋪著鬆軟的羊毛地毯,牆角還放著一個巨大的毛絨熊,看得出是很用心的。
“這個……”卓方圓驚訝的捂著嘴,激動地幾乎說不出話,轉(zhuǎn)頭看向他的時候,眼裡滿是驚喜,“維廷,你……”
盛維廷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笨蛋,你懷孕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
她明顯有些詫異,“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大概就是你在呼倫貝爾的時候吧。”
卓方圓這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盛維廷一直都沒找過她,可是卻知道她的行蹤。
她抿了抿脣,遲疑道:“維廷,你知道我去哪兒了?”
“當然知道了,你不是跟老四散心去了嗎?”他臉上始終是平和的笑意,一點都沒有別的表情。
卓方圓愣了愣,又問:“你就不擔心我跟他?”
盛維廷只是笑笑,“我相信你。”
關(guān)默存把她帶去呼倫貝爾的當天,其實他就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事實上他沒有像自己對卓方圓說的那樣淡定,擔心和緊張肯定還是有的,只是他緊張的不是卓方圓,而是關(guān)默存。
卓方圓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把她逼急了,魚死網(wǎng)破也不是沒可能。
但關(guān)默存就不一定了,如果他真想用強,那也是極有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
而後來他派到那邊的人告訴他,關(guān)默存在森林裡保護她的事,也讓盛維廷算是鬆了口氣。
在之後,他的人帶回來消息,說卓方圓懷孕了,那兩天他激動地心神不寧,工作也完全沒有心思,索性便請了設計師開始弄這個嬰兒房。
“維廷。”
卓方圓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盛維廷回神應道:“怎麼了?”
“謝謝你。”她擡頭望著他,眼裡隱隱有些淚意。
匡匡在《時有女子》上寫,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她曾經(jīng)也是這麼想的,而如今,她卻還是幸運的等到了那個人。
盛維廷有些無奈的笑笑,擡手揉了揉她發(fā)紅的眼眶,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頭,微笑道:“看樣子我們的婚禮要快一點了,不然你帶著這個小傢伙可就沒法穿婚紗了。”
卓方圓忍不住笑出來,擦掉眼淚嗔道:“你嫌棄我啊?”
“怎麼會,我只是想讓你成爲全世界最美的。”
*
銀樽的鑽石小包裡,關(guān)默存和孟靖謙,還有其他幾個兄弟坐在一起喝著酒。
他臉上的落寞顯而易見,孟靖謙和凌南霄對視一眼,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旁邊的老大戰(zhàn)祁,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戰(zhàn)祁一向討厭他們這種矯情勁兒,扔下杯子怒其不爭道:“你有完沒完?爲了個女人這副要死不活的勁兒多久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能不能有點出息!”
童非見狀立刻拉了他一下,“戰(zhàn)大……”
戰(zhàn)祁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所以對他們發(fā)生的事情不是很瞭解,因此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關(guān)默存端起酒杯苦笑了一下,“是啊,我也覺得我挺沒出息的,現(xiàn)在想想,當初能對一個柔弱的女人那麼狠心,確實不是個男人。”
孟靖謙向來不是個肯安慰人的,反而在一旁潑涼水道:“你說的一點都沒錯,現(xiàn)在知道後悔了?晚了!”
關(guān)默存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旁邊的程奕楓和凌南霄,眼裡有些羨慕,“老三,你們運氣真是夠好,顏歆月和靜言還願意原諒你們,真的,你們真的是太幸運了。”
孟靖謙向後一靠,挑眉道:“老四,說句實話,我覺得你跟卓方圓不合適,別說她不接受你,就算她接受你了,你以爲你倆能好麼?”
關(guān)默存不服氣,“爲什麼不能。”
“卓方圓這個人,看上去很堅強,其實心裡很自卑。她出身不好,跟你本來就是不平衡的,就算你倆真的走到一起,她心裡始終會有一根刺,每次你倆出現(xiàn)分歧的時候,她一定會想起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情。用紅樓夢上的一句話來說,縱使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孟靖謙拍了拍他的肩。
正說著,白三忽然從外面敲了敲包廂的門,接著便進來道:“關(guān)總,盛先生來了。”
話音剛落,盛維廷便已經(jīng)走了進來。
見他來了,其他人也都紛紛識趣的找藉口離開,戰(zhàn)祁起身到盛維廷面前和他握了握手,客氣道:“維廷,好久不見。”
他倆年紀相當,在這羣人裡面都算是長兄一般的存在。
人都散去之後,包廂的門被關(guān)上,盛維廷走到關(guān)默存身邊坐下來,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
“說說吧,這段日子在呼倫貝爾,想的怎麼樣了?”
關(guān)默存看著地面,毫不猶豫的說道:“我不想放棄。”
盛維廷舉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淡聲道:“老四,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毫不阻攔的讓你帶她走麼?”
關(guān)默存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盛維廷看著琥珀色的酒液,緩緩說道:“你們不在的這幾天,我想了很久,不騙你的說,我確實擔心過。但仔細想想,方圓愛過你,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她在這幾天被你打動了,也說明你確實是有這個本事讓她重新愛上你。如果結(jié)果是這樣的,那我會坦然接受。”
他轉(zhuǎn)頭看了關(guān)默存一眼,“可你沒有做到。”
“哥……”
“老四,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盛維廷拍了拍他的肩,“如果真的有下輩子,記得不要放開她的手。我們的婚禮要提前了,不介意的話,到時候就來參加吧。”
他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去,關(guān)默存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隔絕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