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是在五年級的時候才轉來我們班的。
那時候老師讓她自我介紹,她細細的聲音,“大家好,我叫言蹊。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言蹊?!?
這句詩讓我印象深刻。
老師指著我旁邊的空位,這樣她就坐到了我的旁邊。
言蹊總是靜靜地在看書,有一次我好奇,湊過去看到她看的書全是字兒,一個插圖都沒有。她沒有察覺到我,繼續埋頭看書,但是我卻沒禮貌的翻開她的書頁,書名叫《飄》。
言蹊盯著我,一臉懵的樣子。
我笑著說:“你看的書好奇怪,我都沒有聽過,我以爲你看的是安徒生童話。”
言蹊淡淡地笑。
那時的我,不懂什麼是名著,可是言蹊總是揹著沉甸甸的書包,裡面裝著我不知道的書。
言蹊與我住得很近,兩家的路程最多也就五百米。
我總是看見言蹊回家後出來買菜,或者抱著一個小孩子,應該是她的妹妹。之後的時間,我總是等著言蹊一起上下學。
言蹊成績很好,原來愛看書的女孩子成績不會太差,很多次言蹊都是第一名。
我們一直同桌,上了同一所初中,同一個班級,然後我還是爭取與言蹊坐同桌。言蹊很喜歡安靜,總是在看書,班級裡的事情好像與她都無關。
初中離家遠,我們坐校車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我總是先給言蹊佔好座。言蹊在我旁邊,上車就睡覺,有時候腦袋掉到我肩上,我坐得端正不敢動一下,生怕弄醒了言蹊。
在班裡言蹊跟我話最多,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在說話。
言蹊是乖孩子,我卻與言蹊相反。我很調皮,老師總是在爲我操心。
有一次我翻圍牆出去上網,被老師捉住,那次喊來家長,老師讓我回家反思一個星期。
等我再到學校時,很多同學總是異樣的眼神看我,只有言蹊,推給我一堆筆記,“這是這個星期的筆記,我都給你記好了?!?
那時候我便認定,言蹊以後就是我的好哥們。
我像是變了一個人,開始認真學習,不懂的就問言蹊。不再打架、不再逃學。老師都說我變了一個人,以爲是那次差點被退學,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因爲言蹊。
我好不容易再與言蹊上同一所高中。
遇見陸垚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一度以爲,言蹊是不會對任何男生動心的。
我看到言蹊與陸垚越來越親密,他們開始無話不說,言蹊臉上笑容漸多,我不禁懷疑,言蹊這麼多年是否在意過我?
我後來賭氣般的與班裡的一個女生談戀愛。
其實只是玩笑,然而我希望言蹊能夠多在乎我一些。
我跟言蹊說可能不能與她同桌了,沒想到言蹊便真的搬走去和陸垚同桌。
我十分氣結。
這讓我看陸垚很不順眼,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言蹊也對我不冷不熱。我當時只想到“夫唱婦隨”這個詞。
我就再也沒給過言蹊好臉色,等我意識到言蹊也沒再理會我時,我更生氣。
可是言蹊跟陸垚的關係越來越好,我和言蹊卻越來越遠。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那時小強過生日,他給我出主意,也就是給我臺階下,讓我藉著生日的機會跟言蹊和好。
莫名其妙的,喝了頓酒之後,我和言蹊又和好了,但是言蹊對我,已經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好了。我經常提心吊膽,害怕不經意間,就失去了言蹊。
我以爲言蹊和陸垚順理成章就會在一起。
可是大學的他們似乎又形同陌路。
我看著言蹊和秦輝在一起,看著言蹊和秦輝分手,我才明白,陸垚纔是言蹊心裡的那個人。
我幾乎每週都和言蹊打電話,幾乎都是我說言蹊聽,言蹊話很少,上了大學也很忙,我感覺言蹊是百忙之中和我通電話,這已經讓我滿足。
那時我承諾言蹊,等到大三我便去B市找她玩耍。雖然沒有說完,我的意思是如果言蹊沒有男朋友我就去找言蹊。
我意識到我愛言蹊。
彼時也許我分不清愛情和友情,但是我愛言蹊。
言蹊也許不當這個承諾是承諾,甚至她不記得我說過去B市。
可是就是那年,陸垚說,“我是言蹊的男朋友?!?
我渾渾噩噩等到大四,想著要不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吧,就當給自己的青春畫一個句號。
得知陸垚和言蹊在一起的消息時,我退掉了去B市的車票。然後把退票的錢買了很多酒,我不記得那天我到底喝了多少,模模糊糊間,我給言蹊打電話,我問她,“言蹊,你有沒有想過要跟我在一起?”
這麼多年,言蹊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不敢這樣問,我怕言蹊再也不會理我。
很小就認識言蹊,言蹊沒有在我面前失態過,她總是淡淡地笑。
我多希望自己在言蹊心裡有一席之地。
那通電話打完,我在宿舍聲嘶力竭的哭起來。
第一次,感覺自己心裡空了。
我希望言蹊幸福,也希望陸垚是那個給言蹊幸福的人。
陸垚向言蹊求婚那晚,我看著視頻中的兩人,不多是羨慕,我只希望言蹊幸福就好。
我沒去參加言蹊的婚禮,我知道她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彼時我正在上海出差。給言蹊發了紅包祝福,言蹊回我,“一諾,你是我這一生,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這一生,只能是言蹊最好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