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轉眼間,冬至到了。北雪國不在最北邊,冬天一般也不會很冷,上京居於北雪國的中部,四季分明。
一大早,沫沫穿了新作的夾襖,外面罩了一件銀紋繡白蝶緞裳,抱著小乖,出了思沫閣,一路走去了安和院。
此時,安和院的氣氛跟往常不一樣,平日裡,各處的管事都會一早來回事,整個安和院人來人往,哪像今日,不見半個人,連守著大門的小丫頭也不見往日的機靈。
沫沫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連忙走進了屋裡,見原本這個時候該去早朝的老爹居然也沒去早朝,心裡更是想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的雲戰見沫沫來了,臉上罕見的沒有笑容,一雙眼裡滿是血絲,那頹然的模樣,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
沫沫心裡一沉,在屋子裡環視一圈,沒有見到孃親,沒有去問老爹爲何會這樣,連忙走到內室,卻發現房門緊閉,夏蓮站在門口,眼睛紅紅的,似是哭過。
夏蓮擡眼,見是大小姐,眼淚又涌了出來,衝上來對沫沫說道:
“大小姐,您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把自己關在裡面怎麼喊都不出來,您快去勸勸吧!”
“夏蓮姐姐,您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沫沫急急的問道。
在夏蓮的哭泣聲中,慢慢地將事情說清楚。
原來,昨天半夜佟氏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雲戰急的連忙讓人去請大夫,大夫說,佟氏身體無大礙,只是有些積食。
不過,大夫無意中說佟氏因爲過多的使用寒性的藥物避孕,甚至服下過至寒的斷子藥,是以導致氣血不足,身子很虛弱。
大夫無意中的一番話,引起了夫妻二人的懷疑,仔細的問過大夫,才知道佟氏並不是生育時傷身子不能再孕,而是被人下藥所致,這一下,佟氏再也忍不住爆發了!
如果真的是生育沫沫時上了身子不能再育,她也認了,可是爲什麼最後會是被人下藥呢?以前她看過大夫,都沒有說她是因爲這個不能生育的,她也沒有懷疑,也因爲這樣,多年來她忍受老夫人和李氏的冷嘲熱諷,面對夫君,她也是愧疚不已,得知那些小妾懷孕,她只能一個人暗自傷心流淚。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這個顛覆以前的真相,她怎麼接受的了!
沫沫聽完這些,不由得有些後悔。當初她知道孃親不孕後,爲了讓孃親老了有依靠,使出渾身解數,用盡一切辦法,想讓佟氏懷孕,可是沒想到,努力了這麼久,得到的卻是這個結果。
如果當初她試著告訴孃親,也許現在孃親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看著緊閉的房門,沫沫心裡十分難受,輕輕地敲了敲門,衝著裡面喊道:“娘,我是沫沫,您開門讓我進去吧,娘,您開門呀!”
敲了一會兒,細聽了下,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沫沫心裡不由得更急了,猛的敲門,終於,門開了。
佟氏如沒有靈魂的木偶般,髮絲凌亂,臉色蒼白,看到沫沫,眼裡閃過一絲神彩,很快的,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沫沫抱住孃親,看著總是如春風般的孃親一夜之間變成這樣,難過的只想分擔這種切膚之痛。
“娘,您不要這樣,你還有我,還有爹呢,您要是有什麼事,您讓我們怎麼辦?”
佟氏瞪著眼睛,張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可是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娘,你不要這樣,女兒看您這個樣子,真的很難過!”
佟氏的眼裡有什麼東西閃過,只是太快了,讓人抓不住!只是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了她。
沫沫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很是激動,連忙扶著孃親進去坐著,自己坐在她身邊說道:“娘,女兒知道你心裡不好過,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那些害孃親的人,女兒一定找出來幫你報仇!”
佟氏聽了沫沫的話,這次總算開口了,聲音沙啞,兩眼無神的說道:“孃的身子壞了,就算報了仇,又有什麼用!”
沫沫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孃親!
陪了佟氏半天,佟氏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經過這一番打擊,加上夜裡又沒睡好,躺在牀上,慢慢地睡著了。
沫沫又在牀邊坐了好一會兒,見孃親睡得還算安穩,逐漸的放下心來來,想了想,決定將有些事情告訴老爹,讓他心裡有個數。
等雲戰聽了沫沫話後,整個人變的更加頹然!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孃會如此狠心,竟然十數年裡給鈺兒下藥,而且,還有人在他毫無察覺時候,下了斷子藥。這一刻,他無比的挫敗,枉他行軍打仗這麼多年,建功無數,卻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若不是沫兒命大,只怕她也……
雖然那個罪魁禍首之一的李姨娘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是他以後又該如何面對有生養之恩的母親呢!想到府裡還有人威脅著鈺兒,雲戰在也坐不住了,沒和沫沫打招呼,就匆匆的出去。
沫沫看著老爹的背影,眼裡閃過一道暗芒,回到內室,看著孃親,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