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看看，還活著沒有。”
馬慶峰帶著人從地洞裡鑽出來，從沙堆裡找到屠毅三人。
他自己膽小，指使小弟去看。
小弟也怕，哆哆嗦嗦過去刨沙。
剛露出下面的人影，像是死了的人突然動了一下。
小弟嚇得連滾帶爬躲回去，看他動作神態，屠毅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至少兩百平。
馬慶峰咒罵一聲廢物，自己走過去擡腳想踹一踹。
屠毅猛的坐起身，臉色呈現不正常的紅，脣色慘白，乾裂起皮。
全是眼睛血絲，眼神格外兇戾，但若仔細看的話，看得出他視線渙散，瞳孔擴大，像是沒有魂的行屍走肉。
不過馬慶峰不敢細看，屠毅起身那一瞬，他就跳腳退了回去，還暗自慶幸沒踹著。
“媽的，命也太賤了，這樣都沒死。
走了，幹活去，一羣吃白食的廢物，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小弟一聽馬慶峰的招呼，就趕緊狗仗人勢的吆喝起來。
“幹活幹活，都起來，起來。”
他們這隊人大多都是發配下來的，身上多多少少帶了些罪名，從他們身上好處撈不到多少，還都是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幹活小廢物，所有小隊長都不樂意帶他們。
馬慶峰是小隊長圈子裡的食物鏈底端，別人不要的都得他收著，所以怨念很深。
心裡有怨念，自然就要發泄出來，對象就是他手裡的這羣人。
這些人本身還沒適應環境的改變，心態的轉變，又要幹活，又要捱罵捱打，還沒有飯吃，連水都沒得多的。
每天在沙漠裡穿行，不管是精神，體能，還是心態，都在被極速消耗。
最開始有人反抗過，那些人，有的被打殘了，有的被打死了，剩下的人逐漸麻木。
所以，即便他們親眼看著屠家一行人遭遇了什麼樣的虐待，過得有多艱難，也沒有人出手相幫。
都是些自身難保的人。
小弟一吆喝，他們就跟提線木偶一樣動作。
昨天餓了一整天了，早上也沒口吃的，沒人敢提，不敢提吃的喝的，什麼都不敢提。
“喂，你，你也趕緊起來幹活，別想偷懶。”小弟站得遠遠的吆喝屠毅，不敢靠近，怕捱揍。
屠毅木然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把躺著兩個人的木板綁在腰上，他走一步，木板動一寸。
這一個月一直這樣。
最開始馬慶峰揚言要將屠邇和姜靜舍棄，還好幾次動手丟人，都被屠毅鎮壓。
有一次屠毅發了狠，馬慶峰幾乎見到了太奶，纔不敢再動手。
所以現在，馬慶峰即便惱怒也不敢動作，只等屠毅死了，拿著他們的腦袋回去交差。
今天的太陽很大，即便早上還穿著破夾襖，八九點的時候，就開始冒汗了。
煞白的太陽，照得人頭暈目眩。
所有人缺水缺得厲害，偏馬慶峰故意折騰他們，明明離水源不遠，就是不給水喝。
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嬸毫無徵兆，一頭扎進沙子裡，人事不省。
“孩子娘，孩子娘？醒醒，醒醒啊。”
黑瘦的漢子幾次都沒能把人拉起來，急得掉眼淚。
還是旁邊的漢子看不過眼，搭了一把手，才把人拉起來。
像這種不會連累自己的忙，還是有人願意幫的。
“孩子娘？孩子娘？”人昏著，喊不醒，漢子急得去抱馬慶峰的腿。
“行行好，給點水吧，只要一點，一點就行。”
“滾，”馬慶峰一腳把人踹開：“活沒開始幹，就要水，老子看你們是欠抽，幹活去，趕緊幹活去。”
手裡的馬鞭，高高揚起，狠狠落下，抽得漢子皮開肉綻，抱著自己在地上打滾。
抽完漢子，馬慶峰又去抽昏死的女人，生生把人給疼醒了。
馬慶峰冷笑：“瞧，這不就好了，就是賤，賤骨頭，趕緊幹活去。”
沒人敢吭聲，老老實實去幹活。
捱打的兩口子連相互安慰一句的機會都沒有，被人趕著去幹活。
馬慶峰得意的冷哼一聲，擡眼去看屠毅。
要是換成以前，這個賤骨頭肯定要出頭，今天倒是老實。
難道是被收拾服氣了？
還是有心無力了？
馬慶峰有些激動，等人一死，就能回去領功，這破工作，他是一天也不想幹了。
“快點，別偷懶，今天弄不完，水和飯你們一口也別想得，趕緊的。”
他手裡的鞭子，就跟披了令箭的雞毛一樣，耍得威風凜凜。
屠姍的滑板已經跑出火星子，王棒槌感受到了她的急切，除了指方向，一句話不說，就怕打擾屠姍。
終究有些遠，天黑了，才走一半的路，但一半的路，別人需要走十天半個月。
屠毅要連夜趕路，王棒槌不知道她到底用的什麼法子，跑這麼快。
但知道肯定很耗體力，剛來時，小臉白嫩，這一天時間，就糙了不少，眼眶都是紅的。
怕她消耗過頭，勸著休息一晚。
“不管再著急，你得先顧著自己啊，要是你倒下了，你家裡人還能靠誰。
聽話，先歇會，吃些東西，大不了咱們就歇兩三個小時，行不行？”
屠姍嘆氣，是她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幾天一直趕路，昨晚還救了探測隊，異能消耗很大，歇歇也行。
“好。”
王棒槌大喜：“快，快坐這，喝些水，吃些乾糧，吃完先瞇一會，我去找柴火給你煮些熱乎的，睡醒就能吃。”
“不用了棒槌爺，我去找柴火。”
“不用不用，”老爺子擺著手就跑了，黑燈瞎火的，他也不怕。
屠姍看老爺子積極得很，不好潑涼水，就隨他去了，分出一絲注意力看著。
白天還熱得穿單衣，一入夜，又零下了，這鬼天氣，糟心得很。
屠姍裹著衣服窩在棚子裡，機械的往嘴裡塞東西。
腦子放空，聽著沙漠裡的聲音。
沙漠裡，風聲呼呼，一直沒有間斷，就算白天豔陽高照，也一直有。
還有落沙的聲音，沙沙沙，細細密密，和雨聲完全不同。
沒有什麼蟲鳴，大抵是，它們也去躲風沙了。
突然有一道淅淅索索的聲音，屠姍迅速睜眼，藤蔓鑽進沙裡，找到在裡面動作的東西，沙鼠。
一大羣沙鼠。
沙鼠是日間活動生物，晚上睡覺，怎麼這會這麼活躍？
在周圍看了看，竟是是侏噝蝰，一種體型十八至二十五釐米的蛇，毒性很強，主要捕食小型哺乳動物，小沙鼠是食物之一。
它們前進的方向是正撅著屁股撿沙子裡枯木的王棒槌。
這老頭膽子不是一般的大，沒有手電火把，純摸瞎。
蠍子蛇這些毒蟲不怕就算了，也不怕踩進流沙或是其他危險的地方。
屠姍把蛇跟老鼠都解決了，做一個無名英雄，替老爺子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