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中，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聲音是溫潤的，好像玉石碰撞，氣息綿綿。
“樊季月……樊季月……”
樊季月爬起來，搖了搖發暈的頭，看向聲音的發處。
男人的臉，在熾亮的燈光下，有些不真實的虛幻。
“你忙完了？我們去吃麪吧，我餓了。”
小六噗哧一聲笑了。
司機的臉色更難看了。
蘇培天微不可見的嘆了一聲：“樊季月，輪到你了。”
樊季月這才清醒，原來她還在受訓呢。
坐直了身體，想象著電視劇裡演過的場景，忽然笑道：“蘇大警官，你不是應該說，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話將做爲呈堂正供，你也有權找律師。嗎？”
“嫂子，那是港臺片裡的，我們這不興這一套。”
“小六！起立！”
小六一嚇，噌的站起身。
“態度不端，破壞公職人員的形象，罰你回去把法規抄寫二十遍！”
小六嚇的一愣，二十遍，那可是幾千條啊！
“你不服？”
“……我服，我服。”小六垂頭喪氣的坐下來，再也不敢張頭四顧了。
樊季月也是第一次看到蘇培天嚴肅威嚴的一面，整個人愣愣的。
太帥了……她男人太帥了……
“樊季月，我問你，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上了這輛車？”
“……是啊。”
蘇培天此時像是換了一個人，身上的氣勢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樊季月竟然不敢再胡鬧了。
“好，那麼，你到了地點後，都做了什麼？”
“……我沒有錢，讓他等一等，我去向你借錢。”
“……之後呢？”
“他不同意，說我是騙子，還罵人，把我從車上趕下來，說我如果不給他錢，他就打電話給車隊，讓隊裡的人都過來，把警局給圍了。”
“不，那個，那個只是玩笑，我哪敢圍警隊啊！”
“他還說，像我這樣的女人他見多了，八成是哪個客人沒給錢，想坐霸王車，還說只要我……只要我……”樊季月說不下去了。
蘇培天微微垂頭，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擡頭，眼裡己換上另一種神色：“沒關係，繼續說下去。”
像是受到了鼓勵，樊季月昂起頭：“他說只要我免費讓他做一交，車費就免了，我一直忍著他，後來忍不下去了，就，就咬了他。”
“我，我可沒說那樣的話，我……”
“我沒有問你話。”
司機不敢再插話。
蘇培天看向樊季月：“你敢對你以上所說的做出保證嗎？”
“敢！”
“若你之前所說的有假話，事情就不是傷人這麼輕鬆了。”
“我知道，我敢保證！”
蘇培天點頭，看向司機：“那麼，你呢？”
“我……”
“同樣的話，如果你之前的話有任何閃失，對方都可以以誹謗罪來反告你，現在，我需要你的回答。”
“我……保……”
“車費是多少？”蘇培天忽然插話道。
“呃……165元。”司機道。
蘇培天閉上雙眼，只一會，又睜開：“你繞路了。”
“不是的警官，是堵車。”
“我們和交通局是全面聯網，想要任何一段錄像都是輕而易舉，需要我去調取嗎？”
“這……好吧，就算我繞路了，這也沒違法吧。”
蘇培天沒有再說話。
樊季月看著他，隱隱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她想了想，又看看蘇培天，忽然恍然大悟。
“好啊，我說你怎麼車上一個勁的和我說話，原來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要去你公司告你，到電視臺曝光你的信息！讓你下崗！”
“……別啊，大不了車費我不要了，你可千萬別去我公司啊。”
“我哪敢不要啊，你不是要告我傷人嗎！”
“不告了不告了，你只要不告到我公司，我什麼也不都不告了！”
“這可是你說的！”看向蘇培天，“警官，他說不告了。”
蘇培天淡淡擡眸：“去外面籤個字，就可以回去了。”
一番折騰下來，結果卻是不了了之，小六更加沮喪了。
司機簽完字走了。
輪到樊季月簽字。
她拿著筆，慢吞吞的在那抹抹劃劃。
直到蘇培天走過來，樊季月丟下筆：“蘇大警官，謝謝你我剛剛幫我！”
“我只是看不慣他的下流行徑。”蘇培天淡聲。
切，木頭一個。
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會自己攬功！
樊季月歪著頭：“你就這麼相信我？”
“……”蘇培天不答，反而道，“簽完了嗎？”
“哦。”樊季月轉過身，飛快的在單子上籤完字，“簽完了。”
蘇培天囑咐小六把單子存進檔案，轉身欲走。
身後有腳步聲跟隨。
蘇培天停下腳步。
“不要跟著我，拿著錢回家吧。”
樊季月揹著雙手，像只步壁虎亦步亦趨：“我己經無家可歸了，你收留我吧。”
“胡說。”他連生氣都帶著一股淡淡的縱容。
樊季月索性不再說話，往一邊的長椅上一坐：“反正我不走了，就在這裡等你，你要趕我走，我就出去再打一輛車，隨便去哪。”
“樊季月……”
“叫我阿月！”
“你倒底想做什麼？”
樊季月搖晃著雙腿，臉上一抹天真爛漫：“跟著你啊。”
“我之前己經同你說過，我們是不可能的。你爲什麼還要這和固執？”
“我也說過，蘇培天，我要追你，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棄，我管不了你，你，也管不了我！”
蘇培天第一次碰到這麼固執的女孩。
過去也曾經遇到過追求者，但一般只要他拒絕，或是得知了他的家境後就會退縮了，可樊季月卻沒有，不但沒有，反而越挫越勇。
一時間，蘇培天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索性轉過身，往會議室走去。
人剛走過去，會議室的大門就開了，一片熙攘聲。
會議剛剛結束了。
“天哥，案子審的怎麼樣了？”
蘇培天夾在人流中，步履卻十分的平穩：“局長還在嗎？”
“在啊，不過局長開了一天的會，累的不行了，讓他休息一會吧。”
蘇培天本想向他彙報一下案子，聞聲，只好作罷。
正走著，前面傳來一震鬨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