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何謂真實

章十三　何謂真實

這是屍體堆。數十隻喪屍蹲坐在走廊上，撕咬著腳下的屍體，那屍體多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一片血肉模糊，盡是殘肢斷臂。

蘇雲覺得腿發軟，好惡心。就算以前看過末日的電影，也有喪屍吃屍體的畫面，但比起親身經歷，親眼看見，出入還是非常之大。

那些曾經是活生生的人啊！

楚絕謙扶了蘇雲一把，手中的烏金短刀再次出現，雪白的刀刃發出嗡鳴。他低聲喚道：“蘇雲。”

楚絕謙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把呆滯的蘇雲喚了回來，蘇雲勉強扯出一抹笑：“我沒事。”

楚絕謙瞇著眼睛，他緩緩說道：“下樓的路只有通過這條走廊，我們必須得衝過去。”

“衝過去？踩著那些屍體？”蘇雲詫異，聲音有些顫抖。

“沒有辦法了，你自己想清楚。”

“……好。”蘇雲咬牙，他不停在心中告訴自己：那只是假的，假的而已。

楚絕謙微微勾起脣角，他說道：“我去解決，你呆在這裡等我。”話音剛落，楚絕謙就已經衝了出去，揮起刀子，向離著最近的那個喪屍的頭頂斬去。“噗呲——”

蘇雲有一瞬間想衝上去，但是邁出去的腳他又收了回來。他去了能怎麼樣呢？和楚絕謙比起來，他只能拖後腿罷了。

楚絕謙後腳跟蹬地，壓低身體，手法凌厲，刀起刀落，果斷決絕。他不管那些喪屍‘生前’是不是人，更不會手下留情。

不過，楚絕謙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但爲什麼不對，他卻又說不上來。只是多年來軍人的直覺罷，但直覺，有時候是最準確的。

楚絕謙一個反手，刀刃就刺穿了背後一個準備偷襲的喪屍的胸骨。喪屍除了腦袋，其他地方都造不成實際傷害，楚絕謙轉身，擡起腿就朝喪屍踢去。

楚絕謙腦袋中什麼都沒想，只感覺渾身都很輕，彷彿失去了重量。面對偷襲的喪屍，憑著下意識的反應，他踹向喪屍的身體。

他的速度十分的快，蘇雲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喪屍被踹飛出去，撞到牆壁發出劇烈的聲響，就連牆壁都被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坑。

楚絕謙微微發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收回的腿，再看看手上的烏金短刀。他的體質已經不一樣了，甚至在越變越強。

蘇雲默默嚥下一口唾沫，楚絕謙他的心中的形象已經到了一種無可超越的地步。

楚絕謙回頭，望向蘇雲，聲音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你還在哪裡做什麼？跟上。”

“啊，是。”蘇雲趕緊跟上，地上堆積的屍體幾乎讓他沒有落腳之地，他只好強忍住不適，從屍體上踩過。

瞧蘇雲已經過來了，楚絕謙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將察覺到的不對地方告訴蘇雲，而且蘇雲很可能還會被動搖，到時候，就沒那麼好辦了。

離開了大樓，蘇雲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旁，他深呼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涌入鼻腔，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天空一片暗沉，昔日繁華的城市如今死氣沉沉。

蘇雲道：“你有沒有覺得怪怪的？”

“嗯？”楚絕謙難得給了蘇雲一個反應。

蘇雲實話實說了：“我總覺得，我們得救、回到軍部，這一切太不真實了。倒不如說——”現在，纔是他們存在的現實世界。

楚絕謙擡眼看了蘇雲一眼，很快又移開目光，並未回答。

楚絕謙四下觀察了一陣，發現這裡竟然離這個城市的軍部不遠，走一陣子就可以到。也許到了那裡，他們可以明白一點東西。

其實，蘇雲的那種感覺，他也有。之前跟米安、傑森一起獲救，回到軍部……就像，他和蘇雲一起做的一場夢。

但是，楚絕謙可是清楚記得他和蘇雲同時進了百里千雲的信息終端內啊。

楚絕謙腦袋突然刺痛，他扶住額頭，微微彎下腰。但這種刺痛，很快就沒有了。楚絕謙的反應，蘇雲並未看見。

“走。”楚絕謙道，他們先去軍部再說。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鐘，軍部的高樓終於出現在眼前。整個軍部大樓四周，一片寂靜，居然一個喪屍都沒有。看這個樣子，他們都可以直接從門口走進去了。

楚絕謙推開大門，因爲系統已經全部崩潰，這防禦極好的門，現在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開。蘇雲瞧見空無一人的大廳，鬆了一口氣，卻很快又被緊張所替代。

楚絕謙看了看還在運作的電梯，最終還是放棄了乘坐電梯直達的想法，萬一電梯失控墜落，那他們的命就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不管是在哪裡，都是會死的。

蘇雲擡頭望了望一層一層好像看不見盡頭的樓梯。這、這要爬上去嗎？

楚絕謙沒有多大反應，這點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只是吹灰之力。他說道：“你想讓我抱你上去？”

“不！十分感謝！”蘇雲蹭蹭蹭地就上去了，還把楚絕謙甩在後面。

蘇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間，楚絕謙的嘴角揚起了微不可聞的弧度，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

不知道爬了多久，蘇雲只知道擡腿邁步子，眼前看到的只是一成不變的樓梯間。他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層了，小腿又麻又痛，到後來都沒有了知覺。

楚絕謙在前面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蘇雲。蘇雲呼吸急促，臉紅彤彤的，楚絕謙知道蘇雲的體力早就撐不住了，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死死硬撐，讓他的距離不要離楚絕謙太遠了。

楚絕謙輕嘆，停在原地等著。

蘇雲愣了愣，以爲自己拖累楚絕謙了，咬咬牙，努力加快速度跟上。但他發現楚絕謙還是沒有走，墨般的雙眸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怎麼了？我會跟上的你不用——”蘇雲話未說完，只覺得身體突然騰空，他眨了眨眼睛，卻看見了楚絕謙黑色的軍裝。

蘇雲還沒有反應過來，楚絕謙就抱著他上了幾階樓梯了，楚絕謙不是在走，是在跑，不對，也不能算跑……蘇雲只覺得，只用輕功來形容最爲不過了。速度，不用說了……之前那慢慢爬樓梯，是爲了專門照顧他嗎？但是——他不想這樣。

楚絕謙抱著一個人，好像完全沒有感覺似的。現在他的身體素質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更何況他變異前就是特種兵裡的佼佼者。抱著蘇雲，卻彷彿沒有感覺到任何重量。

楚絕謙微微掂了掂懷中的人，怎麼這麼輕？他道：“堅持不了了何苦強撐著，你當我不存在嗎？你怎麼就不曉得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