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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

“只要你們幫我做幾件事。”

“什麼事?”此情此景下,拒絕以外的答案都算是變相同意,因而陸嘉彌他們也不忸怩,果斷追問了起來。

“如你們所言,水洄一族已迴天無力,我便也不指望計較水洄一族的真相到底如何了。”分明捕捉到陸嘉彌幾人下意識鬆了口氣的遊移目光,白束卻並未順勢生怒,漫不經(jīng)心溜過幾人的眼波,倒好像比之前還慘淡幾分,連帶續(xù)下去的話也多了幾分頹然,“只是水洄一族畢竟因你們靈雎宮而毀,雖然我們已不強求一命換一命,但幫無辜喪命的水洄靈獸收斂屍骨總該是你們做的了吧。”

“此事簡單。”紅翼本來就機敏,這會兒牽扯的還是師門清譽,自然下意識謹慎了起來,白束那話才一落地,她便匆匆接上了一句安慰,卻直至確認了將離的神色只是放任,才鬆了口氣將後半段勸解續(xù)了上來,“現(xiàn)在真相不明著實無法一報還一報,只能委屈你們先背一背這冤仇,等到少辛一事解決,莫說是收斂屍骨復(fù)活水洄,就算是查清此事發(fā)落罪魁禍首也不在話下。”

不知是太信任他們的人品還是太失望於自己的身份,白束此時的神色也頗有幾分心灰意冷,連紅翼話間有意無意的幾分拖延都不計較了,一聲長嘆便起了第二個要求。

“第二件事,我兒賀諸無辜,又屢次幫過你們,希望你們看在這一點上看顧好他,斷了紅線保他性命無憂也就是了。”

在場中人都是有父母親族,沒有的也有非常疼愛他們的師尊師叔充數(shù),乍聽得一貫冷厲的白束也如此溫情脈脈,訝異之際也不覺多了幾分感動,倒難得齊齊點了個頭。

難得大獲全勝,白束卻也沒多的表情,只淡淡一掃衆(zhòng)人,確保各懷心思的衆(zhòng)人將複雜神色收斂回面上的平靜,這才顰了眉道出了第三個要求。

“那便是,事成之後,除了我和卻琊。”

雖然聽白束之前口風(fēng)便隱約已對卻琊不滿,不過考慮到他倆是水洄一族僅剩的難兄難弟,衆(zhòng)人其實都默認了在保他們無力作惡的前提下留他們一命的心思罷,爲此還一本正經(jīng)商量了許多如何說服月老將離留下他們的理由,此時乍聽得白束如此要求,一時都有了幾分茫然。

水洄一族復(fù)不復(fù)得活還在兩說,唯一有開枝散葉可能的後代還換了骨血成了凡人,你們就真破罐子破摔打算一了百了了?而且……往自私裡說,他們這一團滅,本來未必坐實的滅族罪名也要十拿九穩(wěn)了……

出於如此心思,柳千牽紅翼纔對視一眼就齊齊選擇了勸說他打消念頭:“水洄一族復(fù)活可不是小事,我們都不過凡人,哪裡看得懂你們靈獸的事?還是你們親自處理吧。”

比之柳千牽紅翼焦灼之下依然滴水不漏的勸慰,慕桐滄展言的勸解就儼然一股泥石流了,這二位本來就對人對己都容易高標準嚴要求,此刻開口自然也毫不客氣點到了公平公正問題上:“有恩必還有仇必報,復(fù)活的是你們水洄一族,自然要你們來全程盯著,我們只負責照聽照做,免得你們死了以後出什麼事也推給我們。”

眼看著場中本就凝滯的氣氛在這幾位輕飄飄幾句話下直接飛流直下到滴水成冰,雲(yún)拂陸嘉彌哪還能坐得住,咬了牙對視一眼交換了個早死早超生的眼神,才整了整心情,本著管你什麼時候死先把該定的事定下的怨念咬牙般開了口:“你這三件事分別是什麼期限?你先說好期限我們再決定要不要答應(yīng)?”

都是千年的狐貍了也就無謂什麼鋪墊了,白束也清楚他們的忌憚,此刻便也頗是無謂,幽幽幾句便帶出了補充說明。

“第一件事,需在復(fù)活水洄一族前完成,不過,可以推遲到解決瓊璉後。”

“第二件事,可分爲兩步,斷紅線自然是現(xiàn)在就斷,護他無憂就看你們?nèi)蔗岬挠X悟了。”

“第三件事,則是水洄一族完全復(fù)活之後。”

“這麼安排,豈不是決戰(zhàn)瓊璉的時候你一點忙也不會幫了?”聽出意味不對的紅翼立刻皺了眉,“我們?nèi)羰悄芙鉀Q了瓊璉自然也就能拿到魂魄了,還需要你們做什麼?”

再看其他幾人神色,雖然不曾明說,很顯然也是支持紅翼說法的——他們答應(yīng)卻琊來找白束合作,取得就是打瓊璉的時候少費點心,而後纔是幫靈雎宮還一還水洄一族的債,這現(xiàn)在最主要的目的達不到,他們幹嘛還頂著少辛的壓力幫水洄一族啊?

眼看幾人目光灼灼,白束卻分毫不見讓他們打白工被拆穿的心虛,神色反而越發(fā)心安理得。

“你們不必擔心,只要應(yīng)了這三個要求,我和卻琊自然會不吝相助。”

眼看著猶疑眼神二輪射來,他才若有所思地一挑眉,悠悠然續(xù)上了一句。

“只是,你們每人需要給我一滴血。”

“你要血做什麼?”雲(yún)拂一向喜好毒蠱,最是清楚精血對修道中人的重要性,因而此言一出立刻謹慎地吊了眉,“我們對你以誠相待,你卻還要用這種下作手段算計我們嗎?”

其餘幾人雖然並不清楚精血的具體作用,不過看雲(yún)拂的態(tài)度也猜得到這必然不是什麼好事,雖一知半解還是個個撐出了憤憤之色爲雲(yún)拂撐起了腰。

眼看著難得和諧的景象被他一句話破壞成了劍拔弩張,白束的態(tài)度卻還是令人牙癢癢的平靜,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挨個打量在座幾位的神色——最有遠見的柳千牽紅翼自然是憂慮,卻因爲考慮到軍心不得不在憂愁顰眉間繼續(xù)撐著勉強淡然,慕桐滄展言一個是冷淡慣了一個是矜持慣了,縱然憤怒都不流於形只好繼續(xù)端面癱臉,而云拂最先提出不對,陸嘉彌脾氣最是火爆,宋繪紗又極容易被他人情緒影響,因而她們?nèi)吮愠闪穗y得毫不掩飾的憤怒臉,倒是教白束看出了忍俊不禁來。

料不到白束又這麼不按套路出牌,即使他此刻給了笑意,陸嘉彌幾人還是不自覺感到心累,好歹看在白束笑意之外那抹若有所思的份上忍住了沒直接撲上去揍人。

而也就是在這麼一副一觸即發(fā)的氣勢之下,白束給出了今天以來聽過的唯一靠譜的解釋:“你們不放心我,我也未必放心得下你們,你們那邊可是有尊大神,有那位在,能容我對你們做什麼手腳?不過是取個安心罷了。”

倒也別說,這話雖不中聽,但一出口,還真是當下定了幾人的心——出於被坑數(shù)次的經(jīng)驗,陸嘉彌他們現(xiàn)在都默認了無功不受祿這條原則,白束要真悲悲切切地聖父光環(huán)爆發(fā)對他們?nèi)男湃吻也灰魏窝a償,他們反而要懷疑此中必定有詐,現(xiàn)在這冷聲冷氣地懟他們無情無義,倒是符合了他們想象中對滅族仇人忍辱負重的態(tài)度,此時再牽出人質(zhì)(……)問題,也就十分好理解了。

何況,他的最後一句確實十分有用……將離就算再怎麼冷酷無情,看在月老那個約定的份上,也一定不可能放任他們自生自滅的……

因此,這一次的陸嘉彌幾人,答應(yīng)得異常爽快:“那就合作愉快。”

左右怎麼算,都是自己這邊更萬無一失些,這心,要定就定吧。

而這頭,白束的笑意也是頗有深意地一濃。

“合作……愉快。”

如此,一場明面上風(fēng)平浪靜暗地裡波濤洶涌的合作便在雙方的心照不宣下做了結(jié)束,白束因爲急著做復(fù)活前的最後準備,留了言要他們一切行動聽卻琊吩咐,便帶著宿主葉希和兒子賀諸動身回了水洄一族靈墓,衆(zhòng)人雖擔心葉希,但一方面葉希是白束之主,也算半個水洄族人,他們實在找不到理由阻止,因而考慮良久還是默認了白束的行爲,而將目光轉(zhuǎn)到了如何對付瓊漣身上。

畢竟時間不等人,雖然心知此事已有七分可能,他們還是舍了休息,才一出白束老宅,便匆匆分了兩撥人分別去向?qū)㈦x卻琊報告——卻琊一直是和陸嘉彌單線交流的,此時便也理所當然地擇了陸嘉彌報信於他,只加了一個相對冷靜的展言一旁盯著點免得卻琊在話裡埋什麼機鋒去坑陸嘉彌。餘下幾人,則又分了兩撥各自去忙碌,修爲最好的柳千牽慕桐滄跟著白束去合計接下來的計劃,剩下的雲(yún)拂紅翼則被安排去直接聯(lián)繫將離說明現(xiàn)在的情況——雖然處於對他們黑歷史的不信任,他們還是一出門就埋伏回了白束家門口坐等將離指示再行動……

出白束家門時便已有夜色,這一串打點下來更是已經(jīng)月深,好在幾人經(jīng)過修行早已不是當初嬌嬌弱弱的小姐少爺,這會兒自然更不會計較場景,因而這邊紅翼雲(yún)拂蹲在樹上一本正經(jīng)對將離做報告,那頭慕桐滄柳千牽大喇喇坐在湖邊端了如出一轍的面癱臉一件件分析白束話間的細枝末節(jié),難得講究點的陸嘉彌展言也只是泥地裡一坐,便開始傳音卻琊逼問下一步進度,對比下來,倒是本就是阿飄的宋繪紗更自在些,這會兒可以漫天裡飄著,算下來倒是比他們幾個還要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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