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土|匪外公

“剛纔來我們家裡那三兄弟，和我爸是同父異母的兄長，他們那老孃還活著呢，不知道多恨我奶。他們家小孩常時辱罵我們，就是那老虔婆教唆的?！崩罾w雲(yún)恨恨地說。

葉叢緣心想，好端端的正妻卻被休了一樣，怪不得人家恨的。

不過恨就恨了，教小孩子罵人算什麼事？難怪當年那批人，都維護外婆居多，肯定是那老虔婆當年做過很多過分的事。

“你道我們家爲什麼人丁單薄，只有我爸和你媽？那是那老虔婆暗地裡下藥，害了我奶先頭好幾個孩子。有的沒出生就沒了，有的出生了叫她暗算了。我爺後來知道，拿著刀子要去砍她，不過被人阻止了。饒是如此，最後也砍了她一個手指頭，叫她永遠不許到奶奶這邊來。”李纖雲(yún)繼續(xù)說。

葉叢緣聽著，心想那老虔婆果然狠毒，竟然下這樣的毒手！外公威武，就該這麼上刀子！

想想舊時大家的恩怨，葉叢緣又覺得驚心動魄，原來以前還發(fā)生過這麼多傳奇的事啊。

看到葉叢緣的臉色，李纖雲(yún)又說，“估計那個指頭讓她嚇破了膽，聽說這麼多年來，就算爺爺去世了，她也不敢來找奶奶的麻煩。不過也夠討厭的，教小孩子來罵我們?！?

葉叢緣原本覺得那個老太太可憐，聽到這裡也沒了同情心理。有本事拿刀子去跟土匪外公拼啊，欺負外婆算什麼，這麼多年，都快入土了，還教小孩子罵人。

“她多大年紀了？活不了多少年了吧？”葉叢緣問。

李纖雲(yún)點點頭。“年齡很大了，估計也就是這幾年了。陰毒的死老太婆，早死早超生?！?

葉叢緣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起來，“她肯定疼愛後代的，那個什麼李小寶叫念歌打了，她看了心疼。估計還要早點超生?！?

“哈哈。你真壞！”李纖雲(yún)想到那場景笑起來。

這麼多年來，兩家一對上，他們總捱罵。所以李纖雲(yún)對那家人，尤其是那個老太太，恨到了極點。

葉叢緣皺了皺眉，“也不是我壞。是那個老太婆壞，她壞事做盡。就該要有報應(yīng)。”

這時002鄙夷地說，“你傻了吧？還相信報應(yīng)？真好漢，就去弄死她，等什麼報應(yīng)那是傻子的行爲。”

葉叢緣假裝聽不到。心中對002的評價又降了一個等級，這貨肯定是殺人不眨眼、窮兇極惡的人物，竟然引誘她去殺人。

“你聽到?jīng)]有？”002得不到葉叢緣的回答。頓時惱了，“你這個卑微的人類。竟然敢蔑視我？”

葉叢緣翻白眼，我今天都不知道蔑視了你多少遍了，有本事出來單挑。

“你翻什麼白眼？翻得這麼與衆(zhòng)不同，早不見你對著那家人翻?！崩罾w雲(yún)看著葉叢緣，翻著白眼說。

葉叢緣連忙回神，“我翻了啊，翻給在門口幾個潑婦看了，還罵了她們。你這白眼也不錯，下次我們一起翻給他們看?！?

“你敢罵她們？”李纖雲(yún)大吃一驚，臉上帶上了點敬意，“那三個老潑婦，吵架可厲害了，這鄰近都沒人敢惹的。”

葉叢緣得意起來，“她們又矮又胖，穿的衣服厚，又沒有腰身，滿口髒話，跟吃了垃圾一樣，我就罵她們是垃圾桶?！?

“你厲害！下次見了繼續(xù)罵……我也和你一起罵，她們每次見了我媽，都罵我媽一頓的，我們要報仇！”李纖雲(yún)笑起來，臉上神色很是痛快。

葉叢緣想了想，問，“那後來外婆找到家人了嗎？”

“找不到了，聽說文|革的時候，外婆的家人去了香港，外婆那個未婚夫一家，則去了美國。”李纖雲(yún)說。

葉叢緣嘆口氣，難怪外婆剛纔那麼難受，從此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就孤零零地在世上。

“咦，外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外公是土|匪，那文|革的時候豈不是很慘？”葉叢緣又問，她最近看歷史書，知道那個時代。

李纖雲(yún)搖搖頭，“我也不大清楚，聽說也沒有很慘吧……爺爺當年做土|匪的時候立過功，我們這裡又偏僻，很多人也受過爺爺奶奶的幫助，批鬥時沒有很過分……”

說到這裡，李纖雲(yún)咬牙切齒起來，“不過我聽說啊，那個老虔婆娘家是財主，她也要被批鬥的，不過都被爺爺一力承擔了。聽說爺爺原本可以沒事的，但是奶奶的背景，還有老虔婆的背景，還有被他帶上山那些兄弟的背景，都被爺爺一個人扛了。”

葉叢緣聽得驚訝不已，那外公倒也算個好漢。難怪剛纔李念遠提起來，語氣帶著崇拜。

“那你見過外公嗎？”葉叢緣問。

李纖雲(yún)搖搖頭，“我沒見過，就連我媽和你媽都沒見過。聽說你媽是什麼遺腹子，出生前兩個月，爺爺就過世了?！?

葉叢緣聽著覺得有些可惜，外公那樣的人，這麼有擔當，可惜不能見上一面。

“我跟你說啊，村裡老人都說，爺爺原本立有功，是可以做幹部的。不過因爲幫忙頂罪，那幹部位置就讓出去了，這也是爲什麼爺爺在文|革中沒有太慘的緣故?！?

這一點葉叢緣不大相信，這功過怎麼可以相抵呢？尤其是外公以前是土|匪，應(yīng)該很受猜忌纔是。

“行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提了也沒用。不過你知道了，以後瞧見老虔婆那一家人，記得要大聲罵?！崩罾w雲(yún)伸伸懶腰，對葉叢緣說。

葉叢緣說，“他們不罵我們，我也不會罵他們。他們罵我們，我就加倍反擊。走，回去幫忙做飯……”

兩個人回到屋裡，見舅母正沉著臉炒菜，舅舅燒火。而外婆，葉叢緣進了客廳，纔看見外婆坐在長沙發(fā)上擦眼淚。她手中拿著幾張照片。

難道是那個土|匪外公的照片？

葉叢緣心中一動，走上前去，坐在外婆身邊，伸長脖子去看外婆手中的黑白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一張新人合照，照片中美得驚心動魄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年輕的外婆，外婆旁邊站著的，是荷爾蒙幾乎要衝破相片溢出來的笑得很傻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外公了。

“外婆。這是你和外公的結(jié)婚照嗎？”葉叢緣將整個人靠在她身上，忍不住問。

外婆將手中的照片遞給葉叢緣看，口中卻說?！芭蓿颤N結(jié)婚照。李大盜早就有明媒正娶的老婆了，我這算什麼……你是沒見過，我那無緣的未婚夫。比李大盜好不知多少倍……”

外婆說著，語氣卻充滿了惆悵和懷念。

葉叢緣拿著照片。不知道她是懷念土匪外公還是那個書香門第出身的無緣的未婚夫。

她低頭去看照片，見都是黑白照片。看上面的日期，很久遠了，但是照片保存得很好。最後一張。年紀有些大了的外公和外婆在照相館的合照，這時兩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葉叢緣突然明白了，外婆懷念的。應(yīng)該是土匪外公。

畢竟在家人遠去之後，和她相濡以沫一輩子。把她當眼珠子一樣疼的，是土|匪出身的外公。

“外公長得很有男人氣概啊，可惜舅舅不像外公?！比~叢緣低頭看著照片說。

外婆側(cè)過腦袋和葉叢緣一起看照片，說，“也有跟他很像的，可惜養(yǎng)不活?！甭曇粞e有些顫抖，有些痛苦。

葉叢緣心裡猜測，外婆說的，也許就是被那個老虔婆害死了的孩子了。

“如果都生下來養(yǎng)活，家裡可熱鬧了。足有九個孩子呢，可惜最後只活了你舅舅和你媽，你媽又早早去了……”外婆的聲音哽咽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報應(yīng)……”

葉叢緣連忙抱住她，“外婆別傷心，有我呢，我陪著外婆。至於報應(yīng)那些話，都是哄人的。如果真有報應(yīng)，那個老虔婆早就該死掉啦，哪裡還能活著教壞子孫。”

外婆摸摸葉叢緣的腦袋，“可不是麼，外婆還有你呢?！?

“還有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妹……”葉叢緣補充。

外婆點點頭，又惆悵了一會兒，這才擦擦溼潤的眼眶，然後拿過葉叢緣手中的照片回房了。

這時李纖雲(yún)進來叫葉叢緣幫忙，將園中的飯桌搬回去。雖然被扔到園中，但飯桌顯然沒有壞，還能繼續(xù)用。

葉叢緣出去，和李纖雲(yún)、李念遠、李念歌一起，將飯桌搬了回來。

“咦，幫忙勸架的王主任呢？”葉叢緣這纔想起，王主任曾在這裡幫忙勸架。

“早就走了，你才注意到啊……”李纖雲(yún)說。

葉叢緣可不是才注意到麼，她走過去拉住李念歌，“二表哥，謝謝你幫我出氣啦?！?

“沒什麼，是他們說話難聽?！崩钅罡枵f。

葉叢緣十分感激他，就說，“二表哥，回頭我?guī)湍阊a習，然後你跳級，和我讀同一級。”

李念歌一把甩開葉叢緣的手，咬著牙說，“謝謝你……”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覺得最丟臉的事就是，葉叢緣比他小兩個月，卻比他高一個年級。如果是小學，要跳級還沒有多困難，可他現(xiàn)在六年級，還怎麼跳級?。?

“二表哥啊，我這說的是真話。到時我?guī)湍阊a習，你可以提前一年參加中考，學校老師那邊由我說去，他們肯定願意。就是一件事，你得好好學習，成績足夠好?！比~叢緣認真地說。

李念歌將信將疑地看著她，“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葉叢緣認真地點頭。

李念歌想了想，“好吧，等我先升入初一再說?！?

“還等什麼啊，就是要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阆劝蚜昙壥Ｏ碌膬?nèi)容看完，掌握好，過幾天我給你初中的知識點?！比~叢緣拍著李念歌的肩膀說。

李念歌咬咬牙，“行！”

他也不想以後都比葉叢緣低一屆，明明他纔是表哥。

旁邊李纖雲(yún)嘲笑，“兩個人一起做白日夢，有伴啊……”

“哼，我們這叫夢想，這叫希望！”葉叢緣冷哼一聲。

這時李弄巧扯扯葉叢緣的衣角，“表姐，我也想跳級。”

“你爲什麼要跳級？”葉叢緣驚訝地問，李纖雲(yún)和李念歌也都驚訝地看向她。

“我跳級了，班上的同學就都比我低年級，該被我訓了。”李弄巧似乎是看到了美好的未來，笑呵呵地說。

李纖雲(yún)伸手敲敲她的腦袋，“你這是異想天開！”

“你班上的同學欺負你了？”李念歌捉住了重點，連忙問。

葉叢緣和李纖雲(yún)也連忙看向李弄巧，後知後覺李弄巧剛纔那話似乎有別的意思。

李弄巧搖搖頭，“沒有，是我想做高年級。高年級很威風！”

“你以爲高年級那麼好做啊？做你的白日夢啦！”李纖雲(yún)又伸手戳了戳李弄巧的腦袋。

葉叢緣一把拍開李纖雲(yún)的手，對李弄巧說，“好志向，表姐幫你。你先把課本剩下的內(nèi)容看完，然後跟表姐說?！?

李纖雲(yún)跟看啥子似的看向葉叢緣，“你瘋了吧！”

“表姐，你自己不努力，不能阻止別人努力。”葉叢緣擺擺手說。

李纖雲(yún)翻了翻白眼，“哦，那我等著看你們的努力能搗鼓出什麼東西來。”

這時舅舅在廚房喊大家進來幫忙端菜，葉叢緣幾人連忙停止爭執(zhí)，都進去幫忙端菜。

吃飯的時候，舅母和外婆心情都不怎麼好，兩人的飯量都減少了。

葉叢緣和舅母關(guān)係向來就不好，不敢跟她說什麼，就夾了幾筷子菜給外婆，哄她，“外婆你多吃點，多吃點有力氣，可以陪緣緣一起去逛街。”

外婆被哄得有點開心，又多吃了點，但始終沒到往日的分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葉叢緣心想，過兩天外婆緩過來，想開了就沒事了。

然而之後幾天，外婆和舅母的壞心情延續(xù)了幾日，飯量也減少了。兩人都瘦了一圈，葉叢緣和舅舅都很擔心，兩人分別去勸。

幸好很快兩人就恢復(fù)過來了，變回能吃能睡的樣子。

而這時，也終於迎來了校運會。

葉叢緣作爲參加多個運動的人，再度在學校裡出了一次名。

很多人一看到參賽名單上的葉叢緣，都吃了一大驚。

葉叢緣是誰，大家都知道，她從醜小鴨變成漂亮天鵝，從學渣變成學習成績挺好的小姑娘，這是大家都承認的事。

可她怎麼就參加短跑、長跑和接力跑了呢？

誰不知道葉叢緣身材矮小，一雙小短腿??！真跑起步來，絕對是被秒殺的節(jié)奏??！

她到底有什麼想不開，非要去參加跑步啊？(。)

ps：兩章合一，晚上約*點還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