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位公子如此有眼力見,那慼慼就大發(fā)慈悲,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饒過他這一次好了。
於是,慼慼帶著些許讚賞的目光,慢悠悠的走上了二樓,並且當(dāng)著那位公子的面,就近挑選了一間包廂。
店小二猶猶豫豫的說道“客官,您這...這樣做怕是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慼慼認(rèn)真的問道。
店小二低著頭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說。
慼慼眨巴眨巴眼,轉(zhuǎn)身笑瞇瞇的說道“我看這有云客棧的二樓,少說也有十來個包廂吧?這位公子,看著似乎沒有同行的朋友呢,如果只有公子一人的話,怕是怎麼也坐不了這麼多房間吧?”
那位公子饒有興趣的問道“那姑娘覺得應(yīng)當(dāng)如何?”
慼慼微笑著回答道“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話,小女子倒願意替公子分擔(dān)分擔(dān)。”
“原來姑娘是想替在下分擔(dān)啊。”那位公子認(rèn)真的思索了一會,而後說道“既然姑娘有如此心意,在下也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慼慼以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點了點頭。
“姑娘也是獨自一人前來嗎?”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慼慼有些戒備的問道。
那位公子只是溫和的笑了笑,“姑娘莫誤會,在下只是認(rèn)爲(wèi),在下與姑娘能於今日,在這有云客棧相遇,便是有緣,更何況眼前的這桌美食,若是無人分享,實在是有些浪費。”
慼慼當(dāng)即挑了挑眉,心中暗暗想道:這人到底是單純的想約她吃頓飯呢?還是想扮豬吃老虎呢?
若是後者,慼慼怕是要讓這位公子失望了,她可不是什麼一般的‘弱女子’,保證會讓他終生難忘。
於是,慼慼當(dāng)即笑臉盈盈的回答道“好啊。”
那位公子對店小二吩咐道“給這位姑娘重新拿副碗筷吧。”
店小二點了點頭。
那位公子說道“姑娘請。”
慼慼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位公子選的位置採光非常好,半開的窗戶處,有大半的陽光撒落在地,視線所及皆是一片燦爛。
包廂裡果然有整整一桌的飯菜,而且這桌上的飯菜,還都沒怎麼動過。
慼慼下意識的癟了癟嘴,真是沒當(dāng)過家,就不知道菜米油鹽貴。
那位公子替慼慼倒了一杯熱茶,而後轉(zhuǎn)身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
慼慼望著桌上那黑乎乎的瓦罐酒,兩隻眼睛都頓時變得亮晶晶了。
雖然,慼慼平時很少喝酒,酒量也一直只有三四瓶啤酒的樣子,但看到這一千多年前的酒罈,她還是會有著濃烈的好奇心啊!
那位公子像是察覺到了慼慼的目光,舉起桌上的酒罈問道“姑娘,你是想嚐嚐這酒嗎?”
慼慼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那位公子笑著搖了搖頭,而後將手中的酒罈放在了一旁。“姑娘一人隻身在外,還是不要喝酒的好。”
慼慼有些驚訝的張了張嘴,這人不是要扮豬吃老虎嗎?怎麼現(xiàn)在還義正嚴(yán)辭的勸她不要喝酒?
還是說,慼慼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運了,這次讓她遇見了一個好人!
慼慼忍不住擡頭,又看了那位公子一眼。
那位公子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淺淺的笑意,他此時背對著窗戶而坐,徐徐陽光正好從他身後經(jīng)過,零零碎碎的灑落在他的衣袖之間,襯得他的五官更加陽光和柔和。
慼慼擡眼望著他的瞬間,只覺得有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我想嘗一嘗。”慼慼想了一想,又補(bǔ)充道“我酒量還行的。”
那位公子像是有些爲(wèi)難,而後說道“如果姑娘實在很想嘗試的話,不如這樣吧,在下聽說有云客棧還有一種酒,名喚桂花釀,此酒自帶甘甜,喝起來也沒有其他酒那般烈,姑娘不如試試這種酒?”
慼慼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啊!好啊!那我就選這個酒吧。”
“嗯。”那位公子笑了笑,而後柔聲提醒道“姑娘就算酒量再好,以後也切莫在外獨自喝酒。”
慼慼好奇的問道“爲(wèi)什麼呢?因爲(wèi)公子是壞人嗎?”
那位公子有些傷腦筋的笑了笑,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這樣直白的問他。
“姑娘,你的這句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慼慼歪著腦袋,有些得意的抿了抿脣。
那位公子搖了搖頭,無奈的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慼慼。”
公子愣了愣,有些猶豫的問道“慼慼?那姑娘的姓是?”
慼慼笑著回答道“我沒有姓,我是個孤兒。”
慼慼在四歲之前,一直都是與二哥生活在孤兒院裡,只是關(guān)於孤兒院的那段記憶,她已經(jīng)快忘得差不多了。
慼慼只記得,她和二哥是被老大領(lǐng)走的,然後,便開始了他們在小美生煎包處十幾年的生活。
至於父母是誰,慼慼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慼慼姑娘,抱歉了。”那位公子眼中似有些歉意,而後溫和的說道“在下謝蕭銘。”
慼慼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有些驚訝的問道“謝?你也姓謝?”
“對,慼慼姑娘,有什麼問題嗎?”謝蕭銘有些詫異的問道。
“沒什麼。”慼慼當(dāng)即搖了搖頭。
沒什麼問題,只是覺得這未免有些太巧了。
慼慼今日纔剛走出廣陽王府,好不容易覺得自己轉(zhuǎn)運,終於遇見了一位好人了,結(jié)果這爲(wèi)好人也姓謝?
難不成是她上輩子對謝姓家族做了什麼天打雷劈的事情,所以這輩子,上天才會派姓謝的人來折磨她。
“姑娘,您的碗筷。”店小二將剛?cè)』氐耐肟攴旁趹h慼的面前。
謝蕭銘囑咐道“取一罈桂花釀來。”
店小二答應(yīng)道“好勒。”
雖然謝蕭銘和謝昭昱一樣都姓謝,但這兩人不管是性格,還是外貌都截然不同,至少慼慼就從來沒有見謝昭昱笑過。
“慼慼姑娘,你是遇見什麼事情了嗎?”
“啊?爲(wèi)什麼會這麼說?”慼慼不明所以的問道。
謝蕭銘笑了笑,溫和地解釋道“只是覺得慼慼姑娘,好像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
“這件事情說來話就長了。”慼慼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主要是怪我運氣不好,遇見了一個混蛋。”
桂花釀中濃郁的桂花香氣,掩蓋了大部分的酒氣,聞起來不會覺得刺鼻,而是香氣撲鼻。
慼慼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桂花釀,她小小的抿了一口,只覺得這桂花釀香香甜甜的,喝到最後,舌尖處還會有絲絲回甜,好喝得讓她不自覺地瞇了瞇眼。
“混蛋?是有人欺負(fù)姑娘嗎?”
慼慼幾杯酒下肚,腦子有些發(fā)熱,她望著謝蕭銘那關(guān)切的眼神,很想將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一股腦地都告訴他,只是這些話到了嘴邊,便被理智給生生拉住。
慼慼很清楚,這些話她要是說出了口,那可就是在外公然詆譭廣陽王的名聲,不僅謝蕭銘幫不了她,他還會因此得罪了廣陽王。
而慼慼的解藥,怕是隻有再等上一等了。
慼慼又喝了一杯桂花釀,甚是憂傷的回答道“唉,這件事情太複雜了,我暫時也沒辦法全部告訴你。”
謝蕭銘提醒道“慼慼姑娘,少喝些,這桂花釀也是會醉人的。”
然而,此刻的慼慼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這個悲傷的故事中無法自拔,只顧著給自己空了的酒杯滿上。“總而言之,就是我得罪了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大人物,他現(xiàn)在要把我關(guān)起來,天天折磨我。”
謝蕭銘愣了愣,而後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有人要把姑娘關(guān)起來?”
慼慼的眼睛要已變得有些霧濛濛的,她機(jī)械性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喝了一杯酒,小聲的說道“對,關(guān)起來,還要天天欺負(fù)我。”
謝蕭銘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沉聲問道“慼慼姑娘,你若告訴在下那人是誰,在下...說不定可以幫你。”
慼慼滿臉緋紅的打了一個酒嗝,一臉痛苦的搖了搖頭。“不能說,說出那人的名字,會給你惹來麻煩。”
“慼慼姑娘,不會的,你只管相信我。”謝蕭銘徐徐誘導(dǎo)道。
慼慼望著謝蕭銘,只覺得她的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zhuǎn),在濃烈的疲憊襲來之前,她硬生生的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謝公子,麻煩你,送我回廣陽王府。”
慼慼說完這句話後,就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所以,她並沒有瞧見,謝蕭銘在聽見廣陽王府四個字後,那瞬間僵住的表情。
“廣陽王府?”謝蕭銘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