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碰面後，兩個知心相交的朋友又重新回到了彼此奮鬥的崗位。如今曦涵參與的綜藝節目已然正式步入軌道，只差一些處理細節便可正式開拍，這些日子諸多煩擾事，好在有這個好消息，曦涵的心情也陰天轉晴。

去文新大廈的路上，曦涵像往常一般靜坐賞著窗外的風景，享受片刻難得的悠閒，廣播裡的一則消息卻引起了曦涵的注意。

“晨星寶奶粉疑出現質量問題，據記者調查，目前已有數十例嬰兒因食用晨星寶身體不適就醫，有幾例情況危急。而晨星寶相關方面暫時未就此事作出聲明，記者電訪熱線始終無法接通。更多進展將第一時間爲您播報……”

廣播裡的記者語速急促，聽得出來此事非同小可。晨星寶奶粉曦涵也有耳聞，一直以保障質量安全爲賣點，這次出了這檔子事還真是令人意外至極。

“這晨星寶的事，有多久了？可是真的？”心裡的震撼實在太大，曦涵問著開車的陳橘，少有地打破了行車中最喜的平靜。

那些初來人間的天使還未好好感受世間的美好，就被人世間那些沾滿金錢污濁之氣的昏暗打入生命垂危的死亡邊緣，何其無辜何其令人憤慨，若此事當真屬實，曦涵怕是真的很難相通，爲何在有的人眼裡，那一沓錢的分量就足以比得過一個鮮活生命的意義？以至於泯滅了良知，所謂生存的藉口，都不過是掩飾獸性未退的藉口罷了。

陳橘的心因爲這則消息同樣很是沉重，“不知道，據說現在還在調查，估計短時間內還未能給出答案。只不過這幾日這個頻道一直在報道此事，算上來也有好多天了。不過有消息稱晨星寶方面打算私了，但傳言太多也無法判斷究竟是不是真的。不過若標榜安全可靠的晨星寶真是出了問題，我實在是想不出爲了錢，到底還有什麼事，是那些人不敢做的了。”

……

車內一片沉寂，曦涵兩人都因爲此事有些說不出的難受，晨星寶這事看似與她們二人無關，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又真的有哪一個真的可以與之撇清干係呢？何況，那些小天使，本應該笑著長大，如今他們的命運，卻因爲一瓶牛奶，突兀地劇變。想到此，又怎不讓人覺得沉重？

目的地在一片漫長的深思中映入眼簾，畢竟接下去要商議此次綜藝節目的廣告贊助事宜，曦涵不得不把一些情緒，暫時拋諸腦後。

文新大廈依舊那般富麗堂皇，每一次進入這裡，曦涵的心都如第一次來此時那般難掩喜悅。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她再不需要上官暮煙的指引，便可輕易找到要去的辦公室。而這點認知，也讓曦涵更覺感恩。

兜兜轉轉來到辦公室門口，卻見一行人熱熱鬧鬧搬著些什麼往辦公點進，場面真是熱鬧。正巧餘光瞥見一旁站著笑意洋洋的暮煙，曦涵快步走上前去，說出了心底的疑問。

“暮煙姐，那些人在幹什麼？”曦涵邊問著，視線始終沒能離開那些箱子。

“哦，是節目組剛確定的贊助商送來的一點小心意。”看見曦涵這般好奇的模樣，暮煙更是沒止住脣間的笑，因而也止不住逗趣，“你也是有的，彆著急。”說完掩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被她這麼一臊，知道自己表露的好奇心太明顯，曦涵也禁不住害羞地撓撓頭，正想說幾句，卻見一人穿著規整的職業服笑臉盈盈地走到她們面前。

她長得眉清目秀，聲音也甜而不膩，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很是討喜。

“兩位好，這是我們公司給兩位送上的見面禮，稍後會命專人送到二位府上，小小意思還望笑納。”

“要我說大公司還真是大公司，出手這麼闊綽。”暮煙極自然地接過那卡單，“我們節目組怕是人人有份了吧。”

“只是根據各位的需要給各位捎帶的小禮，我公司很期待與節目組的首次合作，也很看好這檔節目。”

一陣客套後，那人才接著忙活去了。而曦涵這纔有空，看清方纔遞過來的卡單上的詳細字眼。“一年份成人女士、男士；老年男士、女士奶粉。”轉而想到方纔那人根據需要贈送的說辭，便想到暮煙的那份怕是要再加兒童奶粉了，也算是細緻周到。

“暮煙姐，沒想到當編劇還有這福利，連小孩子的奶粉都不用買了。”曦涵笑嘻嘻地打趣著。

但暮煙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我們家童童用的奶粉都是我婆婆選過的，你知道的，這事我做不了主。而收下它只是禮數，過後有誰需要我會送給他們。”

曦涵知道她的情況，因而也點點頭表示理解，可當她瞥到卡上的“創寶奶業”字眼時，眉間突然驟起。她有些恍然地上揚那張卡單，指著上面的字眼。

“暮煙姐，這公司最近不是爆出有些負面苗頭的‘晨星寶’毒嬰事件嗎？我們欄目跟他們合作，不會有問題嗎？”曦涵有些不敢相信，方纔才聽說的看似八桿子打不著的企業，此刻就擺在眼前。

“哦，你說的是那件事啊。”暮煙的反應倒是出奇地平淡，她淡笑著看向曦涵，“沒事的，我們欄目起先也有擔憂，但後來我聽說這事會私了，鬧不到檯面上來的。畢竟這是家大企業，我們欄目剛籌備就能碰上這麼個大金主，這可萬萬不容錯過啊。”

“可是，萬一真出了事怎麼辦？認真說起來，我們也是宣傳方之一啊。”曦涵始終沒辦法被輕易說服。

曦涵執著的反應倒是出乎暮煙意料，一直以來她給人的印象都是如水般清清淡淡，這會兒這麼有刺還真是頭一遭。暮煙輕輕地拍了拍曦涵的肩膀，以一種過來人的口氣。

“曦涵，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若是這事真一發不可收拾，考慮到聲譽問題，欄目組自然不敢接，畢竟收益還是跟口碑聲譽直接掛鉤的，要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蜂擁去做慈善了。我相信欄目組是做了仔細調查的，那些所謂的因投資方奶粉生病住院的嬰兒，其實也不過是鬧點肚子，調養些日子也不會出什麼事，沒有之前那些案例那麼嚴重。這事應該很快就會如水如霧般消散。”

關於暮煙對於做慈善的看法，眼下曦涵也沒精力多做爭論，如今最要緊的事已然迫在眉睫。“那不是還有報道稱有因爲‘晨星寶’危急的嬰兒嗎？聽說至今高燒未退。”

“有什麼證據表明兩者相關嗎？”上官暮煙沒有直接回答曦涵，而是笑得一臉淡然，鎮定自若地直視曦涵的眼，她看著曦涵的眼神，就像一個不諳世事擅自哭鬧的孩子。

“曦涵，你要知道，那些發高燒的嬰兒的共通點只不過是恰好都食用這種奶粉，但天底下喝著這奶粉的嬰兒數不勝數，其他孩子也不見得發高燒。所以這很有可能是巧合罷了，你實在有些杞人憂天。要我說就算真出了問題，也不過是前面幾例腹瀉的小毛病，這事很容易擺平，私下裡錢能解決的事很多。何況如今最終責任人是否真是‘創寶奶業’還不一定呢。你在這當口提出異議，這不是擺明了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何必沒事找事？”

看曦涵沉鬱的臉色，暮煙也算見識了曦涵的犟脾氣，她嘆了口氣，不過始終沒有放棄勸服曦涵，這些話她聽見還好，萬一待會策劃商議的時候她嘴裡爆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這份工作保不保得住還是小事，那些頂頭上的人又有哪一個是她得罪得起的？

萬一她惹得哪位投資商心情不佳，隨便一個封殺的決定，又哪是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娛樂圈新人能承受得起的？縱使如今她有楊陌澤，同是影星的楊陌澤又能幫她幾分？更何況，她能和楊陌澤多久，都還是個未知數。

所以她勸慰的話，愈發顯得語重心長，“曦涵，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所謂正義感，但現實有時候會很殘忍，你不得不低頭。何況這事都還未得到驗證。好，就算它的的確確有問題，也不過會引起些小毛病，我們投資商只要安撫好那些病人家長，把問題奶粉撤回，在此之後注意點質量問題便萬事大吉。”

“你必須知道的一點是，一旦你因爲這個理由提出不滿，事後‘創寶奶業’事件持續升級，回過頭來看，你還能勉強有些堅持的理由。那萬一這件事就這麼過了去，最後只會誰都無事，而你除了得罪人什麼也撈不著。你我都明白，就如今的形勢來看，我們投資商最終最有可能會無事。那麼說白了你何必去理？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最終無論結果如何，都與你毫無干系，這樣纔是最明智的做法，曦涵。”

上官暮煙說到最後，那念著曦涵名字的語調，明顯有些往下沉，曦涵自然也清楚，此刻她已不是勸解，而是略帶些警告的含義了。

“我知道了，暮煙姐。”曦涵沒有再反駁什麼，看起來頗爲乖順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