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沉沉地睡著了。
渾身滾燙的熱度燒得她愈發(fā)難受,她這才醒了,一身的汗困擾著。
江慕水睜開眼就看見外面琉璃般的光帶在倒退過去,剛要張開嘴囁嚅一聲“好難受”,卻發(fā)現(xiàn)嗓子沙啞到根本發(fā)不出聲音,她半側(cè)著身子坐起來,四肢軟綿無力,瞥了一眼外面的燈帶,這才嚇得腦子嗡的一聲劇痛,又狠狠跌回座椅裡面!!
“我……我……”江慕水指著外面,驚恐地回頭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又猛地改口,“你……你……”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在左邊!左邊!!所有的車都擦著她的左邊過去,這車的駕駛座竟是在右邊的!這太過豪華的座駕寬敞到簡直像個遊艇,她頂著個透明蓋子在急速穿行的高速路上穿梭,好像分分鐘就會撞車一樣!!
“這車是從香港那邊開回來,還沒來得及換,”殷千城依舊單手握著方向盤,俊逸的眼角透著幾分冷厲,“放心,我懂規(guī)則,會開的穩(wěn)。”
江慕水還是嚇得夠嗆,紅得不正常的臉蒼白如雪,細(xì)密的汗在她鼻尖上,額頭上,甚至側(cè)臉上冒出來。殷千城瞥了一眼,那股想吻上去的衝動更加濃烈,屏息擰眉,他開得更快。
江慕水只能暫時相信他。
哆哆嗦嗦地靠回到座椅裡面,她覺得明明燥熱得很,空調(diào)開得很涼卻大腦越來越痛,簡直劇痛!江慕水屏息,輾轉(zhuǎn)著小聲痛苦乞求道:“求求你……關(guān)一下冷氣……”
她怎麼不求他別的?
一定滿足。
殷千城心火燃得一片燥熱,還是伸手,冷冷關(guān)了空調(diào),轉(zhuǎn)個彎之後淡淡問:“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江慕水眼眶一熱,病中意識愈發(fā)迷糊恍惚,啞聲道:“我家早就沒有了……我不願意回我婆婆家去……那兒雖然也有人對我好,但今晚……今晚不行,誰知道今晚如果回去會是什麼情況……”
殷千城聽不大懂她說的家沒了是什麼意思,只是心驀地軟了一下,方向盤一打心中就有了打算帶她去的地方。
只是還是覺得隱隱有不對勁的地方,他突然將視線轉(zhuǎn)回前面冷聲開口問了一句:“江慕水,我是誰?”
低沉的嗓音在寬闊的車身蕩著回聲,淡淡的一句聽起來那麼有壓迫感。
江慕水逐漸清醒過來,感覺有一絲滾燙正像螞蟻一樣慢慢爬上她的臉,她僵硬地坐直了纖巧的身子,心驚膽寒地張開嫣紅的脣,啞聲答道:“……殷先生。”
“嗯。”她還能認(rèn)得,就好。
“之前是怎麼叫我的?”他冷眸光芒渙散,修長的骨節(jié)輕輕釦了一下方向盤,繼續(xù)逼問。
“……殷千城。”江慕水大腦劇痛且不甘心地輕咬著那幾個字,感覺彷彿有寒氣順著自己的脊背竄上來,儘管心不甘情不願,她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舒服好聽。
這下才真的滿足。
中途殷千城下了趟車,片刻後回來,一直開到了目的地。
是一家連鎖酒店。
江慕水眸光恍惚微顫了一下,隨即就反應(yīng)了過來,是啊,她這種情形不想回家還可以去哪兒?只可能是酒店。
下車時,江慕水步子還有些虛軟,腳下一軟就真的整個跌下去,腦中突然嗡鳴一聲,待到有意識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jīng)淪陷在了殷千城的懷裡。
殷千城的胸膛簡直舒服到了極致,寬闊又溫暖。
江慕水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輕輕擦過了他緊抿的薄脣,趕緊低頭,臉色泛紅地埋首進(jìn)他懷裡,要攀著他站起來。
殷千城蹙眉凝視著她,眉頭已經(jīng)蹙得能夾死蒼蠅,他單臂牢牢收緊她的身子,撈她起來,接著終於大發(fā)慈悲地伸手探了探她額上的溫度。
“燙得厲害。”
將手從她額上拿開,伸到腋下讓她微微站穩(wěn)些,期間他的脣不客氣地輕輕擦過她被汗水浸溼的額頭,另一隻手將她側(cè)臉凌亂的髮絲撥開,露出那張迷濛失神的美麗小臉,蹙眉,他近距離地輕聲逼問:“這樣不行,是要先吃藥治療,還是直接跟我去醫(yī)院?”
殷千城看到她因捕捉到了敏感的“醫(yī)院”二字而猛地水眸變得清澈明亮,甚至逐漸凝視著他透出了幾分難掩的蒼白恐懼,慘白的脣半晌才抖著開口:“不去……不要……我不要去……”
“殷千城……不要帶我去醫(yī)院……”
夜風(fēng)下,殷千城近距離凝視著她眼裡的恐懼,也瞬間想到了。
江父江母那時候就是在高速上,車禍慘案,送到醫(yī)院搶救無效死亡的。
那是銘城極爲(wèi)少數(shù)的高速慘案,據(jù)說當(dāng)時整個急救室裡血流成河,搶救的人踩了一整晚的血腳印……
這可憐的女人……
殷千城感覺到她心底的劇痛,因爲(wèi)他就這樣堪堪凝視著她也痛了一下。
可偏偏,此刻她胸前的柔軟,正銷魂地緊緊擠壓著他的胸膛,他的手臂絲毫不能放鬆,此刻看他的眼神,卻還這樣無辜又楚楚可憐……
“……”
殷千城低咒了一聲,臉色臉色沉鬱冷凝得可怕,死死將那股燎原的大火壓下去,索性,拉過她的手,打開她的指縫讓她勾住自己的脖子,將她打橫抱起。
“好,我們不去醫(yī)院。”
他黯啞的嗓音冷聲說道,“但不要再跟我這麼說話了……江慕水,不是每個男人能承受得了這個。”
那話在夜風(fēng)裡飄灑開來,變作和煦的暖風(fēng)吹進(jìn)人的衣領(lǐng),褲管,渾身都隨著夏末的溫度燥熱起來,殷千城摟抱著她,感覺她滾燙的額頭和小臉蹭在自己脖頸裡,燙得特別舒服。
江慕水迷迷糊糊中原本聽清了他在說什麼,但高燒燒得她頭痛欲裂,江慕水滿額頭的汗更往他頸窩裡蹭了蹭,想著不如就這樣燒死算了,病死,真的比面對著現(xiàn)實疼死,要好受太多了。
四星級酒店門口。
幾個勞累一天的農(nóng)民工不顧形象地靠坐在花壇邊上,綠燈亮了,準(zhǔn)備爬起來過馬路。
突然其中一個,卻猛然看到了酒店門口那相擁著走進(jìn)去的兩個人,渾濁的眼睛驚恐地一亮,拽拽自己的同伴,驚慌失措地指著那邊,叫他們看!!
……
殷千城開了一間房。
出於基本的道德底線,他開的是不止有一個房間的套房,卻被告知已經(jīng)住滿。
“先生您可以要豪華大牀房啊。”
前臺小姐盯著他那張棱角分明勾魂攝魄的俊臉,面紅耳赤地瞥了一眼他懷中滿身虛汗痛苦輾轉(zhuǎn)著的,在他胸前磨蹭的小女人。
“我們大牀房現(xiàn)在就有,條件不比套房差也應(yīng)該更適合您,我看,這位小姐都已經(jīng)快要受不了了……”
“她是病了。”殷千城冷冷蹙眉打斷,絲毫沒理會這樣一個前臺小姑娘的齷齪思想。
貼了貼她的臉,大掌接著收緊懷裡人兒的腦袋將她寵溺地按緊在自己的頸窩裡,他冷笑一下繼續(xù)說,“也正因爲(wèi)病了我沒空跟你扯那麼多,你查一下我有這家連鎖酒店的套房保留入住特權(quán),房間我十分鐘內(nèi)就要,如果實在沒有,那就刷這張卡讓其他的客人加錢住更貴的房間去——快一些。”
男人的口吻幾乎冷冽霸氣到讓人無可抵抗,連一聲“不”都被震懾到不敢說出來。
前臺小姐忙顫抖著接過那張卡看了看,再次用崇拜愛慕的目光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優(yōu)秀極品的男人,眼裡有想將他生吞活剝了的渴望,臉紅著趕緊打電話給上面,諮詢,調(diào)整房間了。
不出五分鐘,前臺小姐吸一口氣放下電話,柔聲說:“找好了。剛剛搬進(jìn)去的那位客人願意加錢換更好的房,殷先生您很快就可以進(jìn)去了。”
“嗯。”
……
酒店服務(wù)生幫殷千城打開門,問了一句:“先生,您需要幫忙嗎?”
他覺得那女人的狀況真的不是太好,殷千城被她鬧得額頭上都沁出淋漓汗水,但那個男人只是眸色冷冽地放下懷裡的女人,扒開她的手環(huán)住自己的腰,掏出手機錢包鑰匙丟在門口的櫃子上,臉色陰鷙冷森地?fù)ё∷f:
“不用了,出去吧。”
套房的門,被“啪嗒”一聲輕輕碰上了。
殷千城伸手將燈都打開,暖橙色偏暗的燈光在玄關(guān)口處打下來,柔和曖昧的光芒在兩人身上流連,溫柔撫過利落的西裝剪裁線,和她窄窄的黑色職業(yè)裝小外套腰口。
“……”
兩個人這麼貼著站了一會,就熱到受不了,殷千城知道酒店這種場所就是約P和婚外情的天堂,這四星級酒店的私密性極高,今晚就算在這裡真發(fā)生了什麼,也不會有人曉得和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