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幽都城,都籠罩在詭異的藍色光芒之下。
那高塔上的藍色光球,正是這些光的來源。
在一起鐵皮房屋裡,偶爾會有微弱的光線射出。張海峰悄悄的觀察過,那些微光幾乎全部是由蠟燭發(fā)出的。
可是很顯然,並不是每一間鐵皮房子都能力用蠟燭照明。大多數(shù)的時候,裡面都是黑漆漆的。如果不是從地面?zhèn)鞒鲚p微的人聲,會使人本能的誤以爲裡面是空的。
張海峰最大的可能的將身形隱藏在黑暗的角落和陰影裡,保證自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從他出來之後的半個小時裡,碰到了三次巡邏的隊伍,發(fā)現(xiàn)了六處暗藏的崗哨,以及有一次差點誤闖進他人住所的經(jīng)歷。
在初來幽都城時,他目測此地規(guī)模大約是鬆城的五分之一。但是此刻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幽都城的規(guī)模遠遠比他目測到的大。
尤其是那些星羅棋佈的鐵皮房子和狹窄陰暗的甬道,使這座黑暗之城看上去更加的神秘莫測難以估量。
大約兩個小時,張海峰出現(xiàn)在了城西一排鐵皮房子的後面。
這排鐵皮房子看起來和培育車間差不多,只不過它僅僅有一層樓高度,而且從氣窗裡透射出來的是暗紅色的光線。
在其周圍,分佈著四趟錯落的房子,約莫有三十間之多。
張海峰仔細的觀察過,這些錯落的房子,應該是宿舍。因爲他在一間房子屋頂,聽到了裡面有輕微的說話聲,而且可以斷定是女聲。
“這裡看來應該就是清洗車間了,可惜不知道瑩姐她們是在車間裡還是宿舍裡?!睆埡7鍖⑸眢w蜷縮在角落裡,支棱著耳朵聽裡面的動靜,由掃一眼屋檐下的氣窗,心中暗忖。
車間裡只有嘩啦啦的流水聲,而聽不到一絲一毫的人聲。其實這並不奇怪,在這個表面上必須噤聲的地方,沒有人聲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偷聽半天無果,張海峰貓著腰沿著牆根繞到車間的一側(cè),打算看看其前門的動靜。
沒想到最靠近車間側(cè)面的一間鐵皮房子的門,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瘦得看起來和骷髏差不多的女人從裡面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她慌張的掃了一眼車間對面的二層樓——清洗車間對面也有一棟二層高的鐵皮房,是用來監(jiān)視車間周圍情況的。
發(fā)現(xiàn)二層樓裡沒什麼動靜,女人才吐了口氣,飛快的朝車間後面摸了過來。
張海峰頓時一驚,連忙退回到先前的陰影裡。一旦和這個女人打了照面,對方隨便發(fā)出一聲驚呼,他今晚的行動就會全部泡湯。在沒有見到趙雪瑩三人之前,絕對不能發(fā)生。
在退回到黑暗中的同時,他心中已經(jīng)涌現(xiàn)了殺機。如果被對方意外發(fā)現(xiàn),他只得出手殺人了。
好在情況並沒有他想得那麼糟糕,女人閃身到了車間的後方,開始在黑暗中摸索起來。然後吐了口氣,雙手並用,在地面上挖起坑來。
張海峰雖然視力驚人,可是在黑暗中也僅僅能夠看到對方的一個大概輪廓。見她忽然在地面上刨挖起來,心中不禁嘖嘖稱奇,暗忖難道她是打算用手挖出一條地道逃出幽都城?不過他很快就否決
了這個想法,黑暗降臨不久,就是大雪紛飛,此刻天寒地凍,別說是用手了,就是有工具也很難挖出一條地道來。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皮包骨的女人。
女人挖了兩三分鐘,動作忽然停止了下來,然後微不可聞的吐口氣,雙手捧出一個冒著幽幽紅光的物體來。
張海峰屏住呼吸,女人手裡面捧的,是一根圓柱形的容器,裡面裝著暗紅色的液體。這種液體張海峰很熟悉,是巨樹樹幹內(nèi)流淌之物。他曾經(jīng)一度的認爲,那些都是人血,至少裡面有人血的成分。他還知道,這些液體裡蘊藏著些微的神秘物質(zhì)。而神秘物質(zhì),是源體的基本構(gòu)成之一。
一念及此,他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動??磥恚焕г谟亩汲堑娜藗儽砻嫔想m然屈服於統(tǒng)治階層的淫威之下,可背地裡卻是小動作不斷,都在尋找機會打破桎梏。
女人取出容器之後,慌張的朝左右張望了一眼,確認安全之後,就飛快的將剛剛挖出的那個坑給填平。然後沿著牆根,小心翼翼的摸了過去。
等她離開之後,張海峰才從黑暗中鑽了出來,先是到那個坑所在的位置檢查了一下,心中不禁一陣的愕然。他剛纔忽略了一件事情,幽都城的地面也同樣是用黑鐵製成的,堅硬無比,就算有切割工具,也絕對不會輕而易舉被挖開的。不過女人剛纔挖的地方,卻沒有黑鐵,而是一蓬鬆土,直徑有一尺多。
“普通人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根本破不開地面,看來那個女人要麼是有人暗中幫忙,要麼就是這裡之前就是如此,只不過被她發(fā)現(xiàn)了而已?!睆埡7逍闹邪迪耄瑏K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下來,而是朝著那女人出現(xiàn)的鐵皮房子的後方摸了過去。他打算看看,那女人拿那些液體幹什麼用。
鐵皮房子只有在前面有一扇門和一道鐵窗,再無其他地方可以看到裡面情況的。
不過這對張海峰來說卻是小事,他轉(zhuǎn)到房子後面,將耳朵貼在牆壁上聽了一陣,確定那個位置沒有人,便用紫火黑炎刀輕輕一劃,便在鐵皮牆壁上切出一道豁口來。
令他意外的是,裡面竟然有微光透出,這使他頓時大吃一驚,連忙用身體擋住,然後緩緩的將眼睛移動到切口出,朝裡面觀察。
雖然只有一條縫隙,可裡面的情況卻仍舊一目瞭然。
這間鐵皮房子裡,點著一根蠟燭,二十幾個女人圍坐在一起。每一個人,都面黃肌肉骨瘦如柴,情況和培育車間的男工人們一模一樣。
燭光將她們的身影倒映在鐵皮牆壁上,彼此交織在一起,隨著火光的跳動,形成一副詭異的圖案。
那個女人小心翼翼的將容器從懷中取了出來,雙手捧起舉過頭頂,一臉虔誠的說道:“姐妹們,你們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了嗎?”
女人們一起點頭,眼中都露出狂熱之色來。
其中一個甚至啞著聲音說道;“自從服用了聖液,我感覺到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就算兩天不吃東西,也不會再感覺到飢餓?!?
“不錯,這就是‘聖液’的功效,只要我們堅持服用它,身體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壯,直到有一天突破人類的極限,成爲像老妖婆那樣的存在。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再也不
會受到欺負,我們會成爲高高在上的神人。”
“神人!神人!”女人們喊道。
她們的聲音壓抑剋制,可是卻掩飾不住裡面的渴望和狂熱。
“姐妹們,還是老規(guī)矩,一人一口,千萬不能多喝!”那女人打開容器的一端,交給了身邊的女人。
對方結(jié)果容器,一臉的虔誠,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後傳遞給下一個人。
當她們所有人都喝過之後,容器裡已經(jīng)空空如也。
女人們先是靜靜的坐著,沒過多大一會兒,臉上忽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來,同時發(fā)出呵呵的笑聲。
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地上,身體開始發(fā)出劇烈的抽搐,喉嚨裡發(fā)出嗬嗬的怪聲。
她們臉上的表情,喜悅、憤怒、迷離、狂熱等等各種表情交錯在一起,又都在拼命的忍著不發(fā)出劇烈的聲音來。
張海峰看到,一個女人撕開自己的胸前衣服,用枯枝似的雙手抓捏已經(jīng)乾癟的胸部,雙腿腳在一起,蒼白的臉上涌現(xiàn)出潮紅……一個女人則不斷的用尖利的指甲撓著已經(jīng)沒有彈性的皮膚,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還有一個竟然用嘴啃著地面,牙齒崩裂嘴脣出血,卻仍舊感覺不到痛疼……這一幕使張海峰想到了一個字眼——吸毒!不過,很顯然,那瓶紅色溶液給女人們帶來的,絕對不單單是吸毒產(chǎn)生幻覺那麼簡單。
這一幕足足持續(xù)了二十幾分鍾,女人們纔開始慢慢的平靜下來,她們紛紛從地上爬起,重新圍在已經(jīng)快要到了盡頭的蠟燭前,臉上疲憊之餘還有滿足。
那個挖取容器的女人目光掃過衆(zhòng)人,最後落在一個身材瘦小年紀二十出頭的女人身上:“明天,輪到你去偷‘聖液’了。記住,一定要小心在小心,一旦被發(fā)現(xiàn),絕對不可以出賣大家?!?
那女人用力的點點頭:“春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原來那個女人叫做春姐,她沉聲的說道:“我們相信你?!?
其他女人也異口同聲的說道:“我們相信你,你是我們的姐妹?!?
春姐擺手示意大家噤聲,然後皺眉說道:“昨天新來的那批人大家留意到?jīng)]有。”
衆(zhòng)人紛紛點頭,春姐吸口氣道:“裡面有三個人很特殊,我打算把她們發(fā)展過來,成爲我們的一員?!?
“春姐,多一個人,我們就要多偷一些‘聖液’,這樣不好吧?”一箇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說。
春姐嘿嘿一笑道:“你們懂什麼?我要發(fā)展她們,是爲了可以獲得跟多的‘聖液’。只要有足夠多的‘聖液’,我們就可以早一點成爲——神人!”
衆(zhòng)人一聽到神人兩個字,眼中又都冒出光芒來。
張海峰卻聽得一陣頭皮發(fā)麻,她們服用的‘聖液’,分明就是培育車間裡使用的那種由巨樹體液和人血合成來的液體,那是用來培育眼球怪物的??墒呛茱@然,它對人也產(chǎn)生了一定的作用。這些女人們,已經(jīng)陷入到了一種狂熱當中。
當然,這與他無關。
而是春姐口中說的那三個女人,使他的心驟然緊繃了起來。因爲那三個人,極可能就是趙雪瑩、王娟和楠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