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被葉問天扔槍的動作嚇了一跳,一開始拿槍的動作便是快到一閃而已,如今扔槍的動作似是還更快了幾分。
饒是古玉早有提防,都僅僅能堪堪與之擦臉而過。臉上很快便浮現(xiàn)出了一道鮮豔的小傷口。
這讓古玉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要知道,古玉的金屬皮膚就是用利刀都要用極大的力氣才能斬破。可如今,一把手槍的尖角便將自己臉上皮膚割出了一道傷口。雖說傷口不大,可卻也從側(cè)面看出葉問天的力量有多大。
古玉覺得那力量應(yīng)該是自己迄今爲(wèi)止見到最強(qiáng)的了,饒是自己擁有金屬皮膚,都有些頭痛心煩。
必須想辦法遏制這股力量。
只是古玉還沒想到應(yīng)付這股力量的對策,一聲“哐當(dāng)”便從身後突兀發(fā)出,清脆剛斷,接著是“啪”的一聲,聲音輕輕的,就像是煎蛋時打破蛋殼的聲音。
可就是這麼一道輕輕的,脆脆的聲音直接將古玉鎮(zhèn)住了。
驀然回望,一道血紅淌在了蒼白的俏臉之上,周遭烏黑亮澤的瀑布長髮都遮掩不住它的刺眼。
古玉完全怔住了,他明明已然判斷出那把扔出的槍不太可能扔到小穎。但,古玉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jié)果。這要如何反彈,才能將一把明明不可能打到頭部的槍反彈到那雞蛋殼一般的腦殼上。
此時,古玉已經(jīng)完全忘了葉問天。
不過,葉問天卻不會忘了葉玉,如今他已經(jīng)避過古玉扔的碎石,正揮出拳頭攻擊古玉。
古玉本就沒有莫聰?shù)母袘?yīng)火苗火星,無法早一步感應(yīng)出對手的動態(tài),在跟葉問天對戰(zhàn)的時候便是落於下風(fēng),現(xiàn)在面對葉問天全力出手的速度,古玉更是壓根兒連反應(yīng)都沒,或者古玉已然忘了該如何反應(yīng)。
古玉該如何反應(yīng)?瘋狂?慟哭?暴怒?
此刻的這些,對古玉來說還重要?沒有小穎的生死重要。
可古玉不閃不躲,不回不避,結(jié)果可想而知,古玉毫無懸念地正中了葉問天狠命的一擊,當(dāng)即便被擊得吐了口鮮血。
由此可見,這一重拳的威力有多麼恐怖。黑猴四人不停地攻擊古玉,都僅僅是將古玉打到口角流了條細(xì)細(xì)的紅河。
但是葉問天僅僅用了一拳,就將古玉打得不顧形象地吐了口鮮血,而且內(nèi)裡的傷害比起表面還要嚴(yán)重許多,不單單五臟六腑好像在被什麼不停攪動著,就連腦子一時間都腦充血一般地嗡嗡作響。
當(dāng)然,這腦子嗡嗡作響跟小穎中槍定然密不可分。
見到得手地這麼輕易,葉問天都有些覺得不真實,可在愣了一下之後,便反應(yīng)了過來,隨即狂喜。
對方畢竟也就一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在愛情崩碎的事實面前,變得沮喪絕望,從此一蹶不振亦是正常。只是葉問天並非什麼大善人,他可不管古玉是由於什麼原因,反正自己的一擊讓古玉吐血了,中傷了,這便是成功,這便是有效攻擊。
甚至,葉問天都開始覺得自己有點高估對手了。古玉壓根兒就是隻紙老虎,中看不中用,起碼弱點太過明顯了。
但是這又讓葉問天心中多了一個疑問,有這麼一個超級大油瓶拖累著,那麼古玉怎麼還能將黑猴四人幹掉的?莫非他還隱藏了什麼驚人的能力,或是說實力?
不過,無論哪一種,葉問天只認(rèn)準(zhǔn)現(xiàn)在古玉正中了自己一擊重拳,受傷匪淺。
所以,他必須趁勝追擊,趁他病拿他命。
於是,葉問天的拳頭就像不要錢的雨點一般擊向了古玉的全身各處。葉問天已經(jīng)不用挑地方打了,反正現(xiàn)在的古玉完全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能力,或者說反抗意識更爲(wèi)準(zhǔn)確,只能隨著自己拳頭的力量做搖擺。
這種拳拳到肉的感覺,讓葉問天極其爽快,完全忘了他的拳頭也是會疼的,很快就將之前跟莫聰打得憋悶發(fā)泄一空。
而靠在一邊的莫聰看到古玉如此不堪一擊亦是驚詫不已,同時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在他眼中,自己幾人看來在今天都難逃劫數(shù)了。
“哈哈——這小子真耐打,打起來就是爽快,哈哈哈——”
看到古玉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葉問天更加放心了,打起來亦是再次隨意了幾分,同時偶爾還發(fā)出幾句歡聲笑語,彷彿自己做的不是殺人,而是在日行一善一樣。
“結(jié)束了——”
伴隨著這一句“GAMEOVER”,葉問天使出全身力氣,重重地在古玉頭上砸了一拳。
這拳頭很是兇猛,古玉被打到的地方,頭髮頭皮都被直接擦掉了,而古玉整個人則後仰倒去,剩下的眼球不甘地朝著上眼瞼鑽去。原來,這就是不甘,這就是絕望。
古玉知道自己輸了,輸?shù)煤軓氐祝翢o還手之力。不過,古玉輸給的不是葉問天,而是那高高在上、玩弄世人的天。
這一回,古玉被玩慘了。要是可以重來一次的話,那麼古玉頂多就認(rèn)下栽,吸取教訓(xùn),以後不再犯。
可是當(dāng)人生無法重來的時候,那麼除了不甘絕望,還能有什麼?
只是就在古玉認(rèn)命倒下的時候,鑽進(jìn)上眼瞼的眼球卻無意中瞥見癱軟在樓梯口處的溫小穎眼角微微動了動,彷彿是頭上的傷太疼了一樣。
就在發(fā)現(xiàn)的這一刻,在古玉眼中,一切突然間彷彿靜止了。
那張蒼白得讓人心碎的俏臉蛋,那條眼角處已乾涸的淚痕,那頭已經(jīng)散亂的瀑布般長髮,那道異常刺眼的血紅,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凝固住了一樣,唯有希望源源不斷地涌現(xiàn)而出。
古玉不得不承認(rèn),他還是想再看看那雙忽閃忽閃、會說話的大眼睛,再聽聽那把甜美得沁心人脾的天籟音,再感受感受那股執(zhí)著得讓自己羞愧的信念。
“你的餅乾總是那麼好吃,要是可以吃一輩子,那該多好。”
“玉哥,只要你相信,沒有了誰,你便活不下去,那麼沒有了誰,你便活不下去。我便堅信,沒有了你,我活不下去。我不要孤苦伶仃,就是變成喪屍,我都不會走的。我要陪著你。”
“不要扔下我,玉哥,我怕——”
……
聲音仿若昨昔,清晰於耳,古玉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已經(jīng)到了至死都放不了手的地步。
好想要緊緊將之抓在手上。
在這本該臨死的一刻,古玉卻由於希望的曙光,再次看清了自己內(nèi)心放不下的東西,而且那麼多,那麼詳細(xì)。
他必須站起來。
如是一閉眼,永遠(yuǎn)不醒來也就算了,可要是閉眼再睜開,那麼便要面對另一個世界了,一個完全變了樣的世界。古玉一想到這一點,突然怕了。
要是由於他輕易倒下,致使小穎失去了生還的機(jī)會,那麼他就是死了雙眼都會瞪得大大。
他要是就這麼倒下了,仍在等待著自己的小穎該怎麼辦?他身後的人該怎麼辦?
他不能倒下,他身後的人都等著他站起來,等著他保護(hù)。他們都沒有倒下,他古玉怎麼可能先倒下,作爲(wèi)一個古家男兒,他不能就這麼先倒下了。
一股臨死的掙扎,突然從心中如猛虎出柙一般串出,緊接著體內(nèi)那顆本就震顫得厲害的黑球再次分崩離析,化爲(wèi)點點,融入了古玉的身體。
不過,這一次,古玉的雙眼卻沒有變成墨黑色,而是在嘴巴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類似於頭盔開闔的部分。
而在黑球崩散的瞬間,古玉後仰倒下的姿勢也停了下來,彎了一半身子就差倒下的身子,就那麼直愣愣地停在了半空。
本來還在給損傷嚴(yán)重的雙手哈氣的葉問天一下子便停止了所有的動作,陰狠地盯著這個詭異的現(xiàn)象,盯著古玉。
非常即妖。
可令葉問天嚇了一跳的是,停在半空的古玉竟突然間便站直了起來,彷彿就跟吸了口氣一樣簡單幹脆,而且他的臉上竟多了一個黑色的物體。
這個物體看上去有點像西方古代騎士頭盔上可以撐上撐下的那個部位,類似於遮陽板。
只是葉問天還沒研究出這東西的作用,那仿造鳥喙部分的部位便突然開闔,緊接著打雷一般地傳出五個字:
“我——不——能——倒——下——”
說完之後,黑色物體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古玉在黑色物體消失的瞬間便暈了過去,失去了知覺。只是即使失去了知覺,古玉的身子還是站著,他始終沒有倒下去。
而剛好處於聲波帶中的葉問天則被吼得七竅流血,痛得滿地打滾,本來前門處空間就不大,葉問天一個不小心就滾到了莫聰身邊。
莫聰被葉問天那是打得一個鬱悶,如今葉問天遭了這種罪,還來到他旁邊,他如若不報復(fù)一下子的話,怎麼對得起先前的欺辱。於是,忍著身體的疲乏困苦,莫聰硬是艱難地伸出腳在葉問天身上踹了一腳。
接著,葉問天便變成了一個火人,嚎叫得更加淒涼賣力了。
與此同時,本在漁金村閒逛殺人的大小孩少女在聽到古玉的叫聲之後,雙眼一亮,旋即身影驀然一動,化爲(wèi)一道細(xì)絲,直奔古玉所在之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