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丁塵聽到冷月的吐槽，多半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她，自己正在辦的就是正經事。當然也有更大的可能是他沒空理會，全心全意地爲人民服務。

冷月抱著步槍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透過前面插的幾根充作僞裝的樹枝看著遠處那堆篝火中最後一朵火苗跳動了一下，終於消失不見，於是黑暗趁機重新收回了那一小片曾經失去的土地。

黑暗當中，傳來兩個人的細語聲，然後冷月看到一個輪廓模糊的人影一搖一擺地向著小溪邊走去，很快那裡傳來撩水的聲音。很明顯大戰之後，丁塵還有餘勇可賈，把凝霜直接抱到小溪旁邊去了。

冷月搖了搖頭，在心裡期盼這兩個笨蛋不要用冷水洗澡。內陸地區晝夜溫差很大，現在雖然還沒到夜間最冷的時段，但是也已經接近零度，溪水的溫度也高不到哪裡去。就算丁塵和凝霜身體強壯，運動之後洗冷水澡不會生病，也可能對身體機能造成潛在的傷害。

想到這裡，冷月自嘲地笑了一下。看雪的人造人在法律上屬於指定用途的非自然人，從被製造出來的那一天起，就註定要在不斷戰鬥當中毀滅，只有很少一部分幸運兒纔會在身體機能退化後轉入教學領域。這是每一個看雪成員都心知肚明的命運，沒有可以期盼的希望，當然也就無所謂失望。

所以對於冷月來說，她和凝霜能活多久在很大程度上要看運氣，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壽終正寢的可能。像她們這樣的人，當然也沒有必要考慮自然壽命。

正是因爲清楚這一點，所以一向沉默的凝霜纔會主動向丁塵求歡。顯然在她看來，能夠遇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在這件事上，一直很有決斷精神的冷月反而不如凝霜果斷，也許是因爲她習慣性考慮的事情太多，所以才難以肆意追求自由，當然更可能是因爲她扮演了太久的領導者，已經習慣了壓抑自己的慾望。

看著丁塵和凝霜手拉手從小溪邊走回來，站在空地上四下張望，很明顯是在找她。冷月嘆了一口氣，把戰術手電打到弱光位，向兩個人晃了一下。這兩個傢伙剛纔實在太投入了，居然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在什麼位置警戒。對於兩個資深戰士來說，這絕對是非常致命的錯誤。

凝霜這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有些驚慌地低下頭察看自己的腕錶。像她這樣的戰士，對時間的流逝是相當敏感的。不用專心進行計時，也可以大概估計到當前所處的時間。

但是剛纔她太過投入，直到結束的時候這才恍然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有那麼一個時段，她就像一個普通的小女生一樣，完全沉浸在了丁塵的愛意當中。

說實在的，這對於她來說，絕對是相當陌生的體驗。

凝霜很清楚地記得，她和丁塵的第一次時並沒有發生這種情況，所以更加不明白爲什麼這次會與上一次完全不一樣。

她看清楚了錶盤上顯示的數字後，總算鬆了一口氣，擡頭看到丁塵正盯著她壞笑。

丁塵笑道：“傻瓜，你以爲過了多久？”

凝霜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頭說道：“我完全忘記計時了。”

“這是對我最好的誇獎。”丁塵說道：“知道我剛纔是怎麼計時的嗎？”

他伸手揉了一下凝霜的短髮，笑道：“我一直在數次數。”

凝霜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羞紅了臉，低聲啐道：“你怎麼這麼下流？”

丁塵大樂，“我不下流你還喜歡我嗎？”

凝霜雖然初墜愛河，但是到底不是普通的小女生，很快就意識到不應該和丁塵在這件事上糾纏，搖頭說道：“我要去換冷月。”

丁塵撫額長嘆，覺得重新恢復理智的凝霜遠遠沒有剛纔那麼可愛。他拉住凝霜，“我去吧。”他說道：“你也休息一下。”

丁塵腆著臉湊到冷月身邊的時候，冷月板著臉問道：“那麼她到底告訴你爲什麼我不願意選擇二十四區了嗎？”

丁塵頓時有些尷尬。凝霜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想先辦正經事的，可憐丁塵歪樓的能力太強，直接用一個吻就把她給帶偏了，後來銷魂之後，兩個人都把這件事給忘了。要不然丁塵怎麼也會在來找冷月換班的時候先問清楚的。

冷月也很無奈，她看著丁塵搖頭說道：“我曾經以爲你是個有自制能力的人。”

“無情未必真豪傑。”丁塵臉皮厚，再加上冷月的攻擊力也實在算不上很強，這一下根本沒有擊穿防禦，他笑著說道：“要不我再回去問問她？”

“算了吧。”冷月悠悠嘆道：“你倆還想去小溪邊嗎？”

這句話一出口，冷月頓時驚覺自己的語氣不對，連忙閉口不言。丁塵倒是沒有多想，以爲冷月只是在挖苦自己，笑道：“那就麻煩你告訴我吧。”

其實冷月故意把機會留給凝霜，有很大一部分用意是想給兩個人創造機會。沒想到機會是創造出來了，但是故事發展的速度比她想像得要狂野得多，那倆人直奔主題，反而把前戲省略了。

冷月不願意去二十四區，一方面是因爲不喜歡那裡的環境，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看雪的任務相當繁重，如果返回首都區之後，她們很可能立刻就會被派出去執行新的任務。

聽了冷月的解釋，丁塵覺得有些奇怪。他看著冷月，皺眉問道：“你開始厭倦了？”

“也許吧。”冷月沒有把握地說道：“但是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看著丁塵，“到時侯凝霜會跟我一起離開。”

丁塵心神一凝，終於明白了冷月的意思。她們回到首都區後很快就會再次出發，凝霜自然也就會和丁塵分開。以看雪的任務強度和範圍，兩個人再次相遇的可能幾乎無限接近於零。

他沉默了一會，向冷月說道：“謝謝你。”

“他們總說我們是一個人。”冷月沒有理會他表達的感激，接著說道：“但是我覺得這個說法不對。即使我們有同樣的基因構成，但是後天成長的經歷也會讓我們表現出不同的特質。”

她看著丁塵，“無論如何，我一直把她當成我至親的妹妹。”

“那麼我當然也會把你們當成我的親人。”丁塵伸手握住冷月的手，沉聲說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好了。”

冷月一愣，一張俏臉頓時羞紅，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掌，把頭轉向一邊，說道：“那你最好快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