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邊的兩個老外，手中抓著一塊乾的像磚頭一樣的幹饃，張開開裂的雙脣撕咬著，眼裡露出悲鳴和沮喪。

“喝一口水吧，慢點吃會噎著”，一個軍用水壺遞到男老外的面前。

那是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高大起來，那男子還算清秀的臉龐堆滿了笑容，下一刻讓男老外警覺起來：“你是誰，爲什麼要幫我們？”

那男子指了指不遠處一處低矮的房子道：“我叫李凡，來這裡招工，剛纔聽你說，你們一個是研究植物學的，一個是研究地球物理的，是不是真的？”

男老外警惕的看著李凡，“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李凡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打量了一下兩人道：“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我願意僱傭你們，如果不是，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男老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好像生怕李凡在騙自己，片刻猶豫之後，點點頭道：“是真的，我們身上有證件可以證明，你也可以隨時考證我們倆”。

“這個自然”，李凡並不擔心兩個人會騙自己，這是在找死，而且在李凡看來，能跑到z國來的老外，多少有點本事，也不算是養廢人，“跟我走吧，你們叫什麼名字，從那裡來，準備去那裡”。

男老外鼻子抽搐了一下，多日的心酸涌了出來，聲音顫抖道：“叫我大衛，她叫艾迪塔，我們是從齊城逃難出來的，準備到南方找軍隊，或者政府，看看能不能把我們倆送回國內……”，大衛正說著，發現身邊艾迪塔額頭上滲出汗珠，雙手捧著肚子臉色蒼白。

“是不是要生了？”

李凡眼角跳動了幾下，臉色變得五彩繽紛，咬了咬牙道：“我送你們去哈城醫院，快上車！”攤上這種事情，李凡真不知道是應該沮喪，還是懊惱，這不是在給自己找事情嗎？又不能見死不救，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

對於這種事情，招兵站當地的人並沒有過分的留心，每天路過這裡的人，少則十幾天，多則上百人，都是從北方逃難過來的。身體強壯的很快在這裡找到了一份工作，條件差的則繼續趕往哈城碰碰運氣，有些人剛走到這裡，便再也走不動了，完全是憑著一口氣支撐下來，結果剛到就病倒了，這種事情同樣不少。

這裡的招兵站就像一座沒有任何生氣的路邊村莊，有著它固有的規律朝著固定的方向運行，一天又一天，人來人往，上演著形形色色的人間悲喜劇。

這裡魚龍混雜，騙子、強盜、小偷、流氓、女妓充斥著整條街道，四面八方的消息同樣在這裡彙集，然後擴散出去。這裡是起點，也是終點，很多人依靠這裡生存，滿載著希望和財物出現在這裡，也有很多人離開這裡再也沒有回來。

在一天的傍晚，路口出現了一人一馬，黃昏拉長的身影顯得疲憊無力，好像在畫中靜止不動。

路口一家飯店的小丫頭坐在欄桿上，晃著黝黑的雙腿，兩條小辮垂在胸口，一雙大眼睛無聊的望著天邊的雲彩，不知是不是在幻想著什麼。

“小丫，快給客人上菜！”櫃檯後面響起一個男子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小丫頭的幻想。

“來了！”小丫頭甩著兩條小辮子從欄桿上跳下來，光著腳丫跑進了廚房，從裡面端出兩盆蔬菜放到一對母子的面前，“這是你們要的土豆絲和小青菜”。

“瑪的，我的羊羔肉呢？爲什麼還沒有上來”，4個粗壯的男子圍坐在一張桌子上，用手拍打著並不結實的桌子咆哮道。

“對不起，馬上就上了”，飯店老闆杵著柺杖陪笑道。

這裡一般很少惹事，一來有軍隊在這裡招兵，二來這裡魚龍混雜，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一條過江龍，冒然誰都不會輕易的動手，但離開這裡就很難說了。

“媽媽，我們爲什麼不吃羊羔肉？”懵懂的男孩看著端到旁邊的羊羔肉，留著口水道。

“這裡的羊羔肉不好吃，我們吃蔬菜，回去媽媽做給你吃！”男孩天真的點了點頭。

小丫頭朝男孩眨了眨眼睛，帶著“呵呵”的笑聲看著路口，如果再沒有客人來，今天的生意就結束了。末世趕夜路的人少，黑夜是恐怖的存在，太陽一落山，街道上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老闆！上五斤牛肉、兩個蔬菜，一斤酒，快！”一輛吉普車停在了小店的門口，從車上跳下兩個滿臉橫肉的男子，一人拎著刀，一人拎著一根鐵棍，身上還彆著兩把手槍，好像從哈城方向趕過來，不知道要去那裡。

“一顆白晶，或者20元換購卷”，吃飯先付錢，已經成爲末世飯店鐵打不動的規矩。

一個男子剛想發火，被另外一個男子攔了下來，冷眼看了看將兩張10元的換購卷扔在櫃檯上，找了一張看似還算乾淨的桌子坐了下來，低聲道：“不要壞了二幫主的事情，趕路要緊”。

哈城的換購卷等同於文明時期的黃金，在哈城五斤牛肉才10元，一斤酒5元，老闆開口要20元，明顯貴了很多。但有些事情不能這樣計算，普通人一個月能掙上50元已經算不錯的收入，而且工作極不穩定，飽一餐餓一餐是經常的事情。但這兩個人明顯不是普通人，一個控能者一個月掙上五百、上千元是很普通的事情，花20元吃上普通人一個月都吃不上的肉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坐在牆角4個男子擡頭看了看同樣坐在另一頭牆角上的兩個男子，眼光在空中激盪了一下，馬上低下頭，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4個男子並沒有出聲，只是用眼光進行交流，同樣都是控能者，自己小聲說什麼，對方同樣可以聽見，眼光成了最好、最隱蔽的交流方式。

“快點吃，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

“急什麼，二幫主那裡可是有四個控能者和二三十個幫手，害怕對付不了。”

“這年頭千萬不能大意，老大做事情一向穩重，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要多問，吃完我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