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詢在與孔貞毅暢談時察覺到有人在暗中看著,不是說自己有多靈敏,只是那到目光太灼熱,實質一般的釘在自己身上,想不知道都難。
談論結束,那人也偷偷離開,離開時看見一抹翠綠裙角,上有碎花點綴。他記得今天孔家大小姐身邊的丫鬟,似乎就是穿著這種款式的衣服。
想到此處,連著回憶起今天下午孔尚韻不斷變換的臉色,姬詢啞然失笑。
能夠得到孔貞毅賞識的人可謂鳳毛麟角,引路管事見姬詢開心至此,認爲他是得了老爺青睞,態度上愈發恭敬,招呼來一頂轎子,囑咐
小廝好生將人送到客棧裡去。
姬詢坐著管事安排的轎子,一路過去,路上行人竟是自發的讓開一條道路。心中不禁感嘆,雖然之前知曉孔家聲望,但這裡看來孔家在
東城的聲望之高似乎不亞於皇族在京師中的影響力。不在廟堂,不追逐權勢名利,依靠學識吸引著天下大批的學子。這一部分的學子有的步
入仕途,雖然孔家不曾爲官,但卻已經和朝廷分不開。明面看到的力量可以預防。但是無形中的力量卻是不可測量不容小覷。這種勢力不爲
己所用,就該消滅,所幸孔家人從來安居一地,不曾有所叛逆想法。只是爲了以防萬一,歷代皇帝都對孔家有招攬之心。
十年前皇宮裡發生一件驚天大事。皇帝寵愛的言貴妃和兒子一起病倒,多少御醫診斷,也不得其因。貴妃身體在產子時已有虧損,擋不住
這場大病便去了,徒留一病懨懨的小皇子。之後竟查出竟是秦昭儀爭風吃醋行巫蠱之術,惡毒詛咒當朝貴妃及其幼子。皇帝得知當場要賜死
秦昭儀。
秦昭儀也有一子,正是皇六子姬詢。皇帝恨著秦昭儀,連帶著也不喜歡姬詢,這些姬詢都明白,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高位。但現今
皇帝年邁,皇儲之爭也越來越激烈,姬詢心裡想置身事外,但身處京師又怎麼能置身事外?這當口,皇帝下令讓皇子們外出,姬詢只是將這
當成一次外出遊歷的機會,散散心罷了。說到遊歷,南方是個好地方,遊走一番到東城,順帶看看書中所述的百年世家也是,從不曾想有所
作爲。但現在看來不會是這樣了。不知道回到京城中,又會起什麼風浪。這一次是自己糊塗了,只想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可以讓自己由著
性子,但不想一放鬆就造成這種不好的局面。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湖底已波濤洶涌。
出來已有一段時間,殷大也傳來消息道,不少皇子已開始回返,自己也該走了。姬詢回到京城,依舊還有三皇子未曾歸來,單不過兩日,
三皇子也歸來。
皇帝共有八個皇子,除去八皇子年幼不曾出外,其他皆出外歸來。皇帝高位上看著底下歸來的兒子們,不動聲色。半晌纔開口緩緩開口,
:“你們都去了何處,此次可有什麼收穫?”
“父皇,兒臣這次去了西北,見了駐守邊疆的戰士們,與他們同吃同住了一段時間,感觸頗深。邊疆艱苦,但守衛的將士們都盡職盡責,
所以百姓才能夠安居樂業。於此,兒臣想要去往邊疆與他們一起守護我大周邊土,讓父皇無憂,百姓安居。”
皇帝聽到此處,笑道,“老七有此心,大善。”繼而又道,“其他皇子,老六,此次去往東城可有何感。”
“回父皇,東城風光秀麗,美人如雲,甚好。”
皇帝聽了也是笑,“老六也到了這般年紀。章愛卿,朕沒記錯的話,《浮生雜談》是你和孔先生一同完成的,想來私下關係應該甚好。
孔先生膝下子女可否婚配?”
皇上是打算給六皇子指婚?!
章衡與孔貞毅是舊交,自然也知道他是不願意和朝廷有什麼瓜葛的。縱然他想隱瞞,但是皇上這麼問了,有所隱瞞便是欺君之罪,罪名
是他和孔貞毅都不能擔負起。“回皇上,貞毅膝下有一子名孔尚曜,二女,長女名孔尚韻,次女孔尚音,都未曾婚配。”
“好——傳朕旨意,孔家女孔尚韻,賢良淑德,現指婚於六皇子姬詢。”
如果剛纔皇帝的問話是一塊小石子投入河裡皺起波紋,讓人有所遐想。那現在無異於颳起巨風,掀起千層浪。
皇上爲何將孔家嫡親長女指婚於不受寵愛的六皇子,是恩澤還是敲打。衆人心裡算的飛快,結果都是更傾向於後者。
姬詢想過種種後果,這個結果是自己沒有想到的。孔家雖好,但放到姬詢手中無疑燙手山芋。看似恩賜巨大,但實
質上是更加拘束壓抑,這個好處給你,不用其他皇子也會對你孤立,更狂輪用。父皇這是要完全孤立自己,讓自己斷絕了爭奪皇儲的心啊。
姬詢心裡苦笑,我本無心,父皇何必多此一舉。
若說皇帝指婚之後誰最高興,自然是五皇子姬瑜。姬瑜生母就是被姬詢母親秦昭儀詛咒而亡的言貴人。早朝結束,五皇子姬瑜前來祝賀,
“六弟好福氣,哥哥們可是好生羨慕。不過,美玉雖好,乞丐握之,自有其罪。六弟,好自爲之。”
皇帝一聲命下,聖旨傳往東城之前,消息先到京師文館,孔尚曜聽聞後,心亂如麻不知頭緒從何起。孔貞毅將聖旨放到書案上,陽光照
過,明晃晃的刺眼。
湖上風起來,煙波浩渺,不知身處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