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今日天氣定是極好的，陽光鑽進屋子，一片敞亮。孔尚韻半支起身子，瞥眼就可以看見那個矮榻。

能入宮爲妃的女子容貌都是個頂個的好，秦昭儀也不例外，尤其是一雙眼睛，漂亮的緊。姬詢相貌隨了秦昭儀，眼睛也是，目光柔和的看著人就像含著濃情蜜意一樣。

孔尚韻擡眼，第一次正式的打量眼前的人。姬詢正在擦拭著手中的匕首，似有所察覺。迎著陽光，就像眼眸裡帶著溫暖。

“醒了。還不曾送你些東西，這把匕首給你。”

“匕首——噢好。”成親第一天醒來，送的第一個“信物”是把匕首，看著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謝謝。還有，相，公，你先到外間去。一會兒我喚你進來，你再進來。”

“好，聽夫人的。”隨手拿起一件衣服披著出了裡屋。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姬詢進來，身後跟著以鶯歌爲首的丫鬟。孔尚韻眉頭蹙起，她向來不喜許多丫鬟婆子在自己屋裡，在家中也只是有碧珠一個貼身丫鬟。看來有些習慣是要從新學的了。

“這裡不需要你們候著，把東西放下就退下。”姬詢開口道，隨即看著孔尚韻，見她眉目舒展，轉身啞然失笑。

新婚頭日，拜見公公婆婆是必須的，只是不知道皇家的禮數。昨天，她透過蓋頭無意中瞥見本該父母親坐的地方沒有一個人，“相公，現在我們去請早安？”

“去，看看吧。”知道結果，但過程也還是要去的。

姬詢先到皇帝哪裡，被告知昭和國來使，端了一杯茶水對著高位敬上，由小太監接過轉呈給皇帝。鳳儀宮，等了許久，姬詢依舊精神，孔尚韻是薰香弄的有點昏昏欲睡。

珠簾碰撞發出好聽的聲音，宮女撩開簾子，皇后徐徐慢步，手撐著臉頰，一雙鳳眼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漫不經心的掃過，威嚴無形的撲壓過來，孔尚韻一個激靈瞬間清醒，對上那目光又是瑟縮下來，微微頷首。之後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腦子裡是記不住了。

出來宮門孔尚韻看著姬詢欲言又止。

“夫人，你想說什麼？”

“我想，想了很多。”

“大概知道夫人想說什麼。”孔尚韻在鳳儀宮失了點態度，又有點害怕，不自覺的依靠。姬詢道，“母親生前做了不好的事情，爲此付出代價，而我也因此不得父皇喜愛。”

所以是什麼？孔尚韻明白，處境困難。

姬詢繼而笑道，“出身不能夠選擇，別人的喜愛我不能控制。”有時候想，這個世界都沒有值得自己留戀的，而自己也沒有讓別人有留戀的理由。但是，現在，感受著手中的溫度，“其實也沒什麼，夫人也不用爲我擔心。我們的生活不存在缺衣少糧的情況，也不用顛沛流離，比之天下他人，已經夠好。”

“所以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孔尚韻此刻感覺兩個人的想法很接近，接近到下定決心，就這樣一輩子吧。牽著手，帶著只是兩個人的溫度，慢慢變老，等到生命終止的一天。

“相公，你再跟我說些你的事情吧。”

“好，聽夫人的。那我該從哪裡說起。”

今天的天氣好的很，太陽看著烈，其實陽光和煦，溫度恰恰的好，帶著無傷大雅的小風，攜帶的冷意也被這暖意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