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逸趕到醫療樓下方的時候,發現很多穿白大褂的軍醫和手持武器的軍人圍在樓下。
李逸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文秘女兵走向站在人羣外的一個穿白大褂的眼鏡大叔身旁道:“汪主任,這是?”
“哦,周秘書你怎麼過來了?”汪主任用滿不在意的語氣和緩步走來的周秘書來了個招呼,然後道:“之前送來的那個女娃兒感染的是一種變種的狂犬病毒,不禁病癥嚴重,還有一些特殊的功效。”
說著,汪主任和周秘書走進了人羣中,李逸也跟在周秘書後面走了進去。
人羣當中,孟淑楠被一個大大的漁網狀的捕捉網罩住,靠在牆角處於昏迷狀態。
因爲治療的關係,孟淑楠左手手背上貼著輸液時粘上去的醫用膠布,但輸液管和輸液瓶卻不知所蹤。
李逸在意的是,孟淑楠露出的右手小臂上,還插著一根細長的針管。如果李逸沒猜錯的話,那東西應該是讓一度‘發瘋’的孟淑楠重新陷入昏迷的麻醉劑。
李逸回頭觀察,果然在士兵羣中發現了一把可以發射麻醉彈的狙擊槍。
汪主任走到孟淑楠的身邊蹲了下來,把孟淑楠右手小臂上的麻醉針拔了下來,鮮血從針眼處流了出來。
汪主任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摸出一根棉籤,擦去針眼處的鮮血,然後示意周秘書過去看一下。
李逸從一旁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個被麻醉針戳出的傷口竟然慢慢結痂、脫落,最後竟然完全好了。就和沒受傷一樣。
“如果我的猜想沒錯的話,就是那變種的病毒給予了她這樣強大的愈傷能力。”汪主任頗有深意的道,“只要控制住這種病毒,我們就能製造出提高士兵肉體強度的藥劑。”
“很抱歉,我來是讓希望你們能治好她,而不是讓你們利用她的身體當實驗品?!崩钜葑叩酵糁魅紊砼?,用冰冷的語氣反駁道。
“你是誰?”汪主任站起來很不滿的對李逸道。
“我是這個女孩的哥哥,也是她最後的監護人?!崩钜萆斐鍪?,護在昏迷中的孟淑楠前方。
“嘁,你們這些個沒有遠見的平民,你知不知道她體內的病毒有多大的作用?只要使用得當,將在未來的戰爭中搶救多少戰士的性命?!甚至我們完全不必像這樣等著怪物攻上門來,直接派出肉體強化後的特(?)兵把怪物封殺在異化之前?!蓖糁魅螡M懷怨念的對李逸碎碎念著,彷彿李逸是讓戰士無辜送死的昏庸將領一樣。
“哦?怪物的存在已經對普通民衆公開了嗎?”李逸現在都還記得,自己第一個遇到的怪物就是被政府派出特警抓了去。估計是切片、解剖、活體試驗來了個全套,最後恐怕還變成了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標本什麼的。
“不然你用什麼理由讓國家的軍隊進入一級戰備?”汪主任避重就輕的答道,逃避了關於對民衆公開怪物存在的事情。
“果然,沒對外公開嗎?”李逸的語氣中似乎很是惋惜。一切以全局去考慮,不在乎民衆的個人安危,只要最後那個結果對國家有利就行。這就是李逸討厭國家機構的原因。
不是說李逸沒有什麼大局觀,只是李逸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性命安危難保的普通人,只能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說話。
“那不關你的事,他們該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用你瞎操心?!蓖糁魅蔚钠馑坪醪辉觞N好,說起話來很衝:“還有,你小子別想岔開話題。我問你,讓不讓這女娃兒配合實驗?”
“那我先問你?能不能治好她,或者說你所謂的實驗構想裡有沒有打算治癒這種病的打算?”既然從汪主任那裡套不出話來了,李逸也不再?嗦,開始說正事。
“不能??袢∫袁F在的醫療水平根本不能治癒,而且以現在電子設備全毀的醫療條件,也沒有什麼方法去研究特效藥之類的東西。我只打算儘可能控制住病毒的毒性,然後給生命垂危的戰士注射。希望這種病毒增強細胞活性和身體愈傷能力的效果能救戰士一命?!?
“是嗎?你只打算把這女孩當作一個病毒培養基,而不打算爲了治好她去研究嗎?”因爲事關孟淑楠的性命,李逸的語氣很是咄咄逼人。
“你以爲我不想啊??墒乾F在的情況只能用普通的藥物治療來儘量維持這個女娃的性命,更別談什麼治癒狂犬病了,還是病變後的狂犬病毒。所有用電的醫療器械全毀了,連個電子顯微鏡都沒有給我剩下。你讓我那什麼去研究?!”汪主任激動得唾沫星子直飛,精密的醫療器械被磁暴毀壞,讓這個醉心研究的老醫生很是痛心疾首:“醫者父母心懂不?那個醫生不想治好病人?可是我現在對這個女娃的病情一點法子都沒有,就連化驗個血樣都是用手搖試管加試紙的方式,我能有什麼辦法?!現在這個女娃體內的病毒在稀釋後很可能會成爲戰場上救命的良藥,我也只能舍小求大啊?!?
汪主任,汪醫生的一番話語,道出了無奈與心酸。不是不想救,而是沒辦法救。不想捨棄,卻因爲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只能去捨棄。
這就是作爲個人討厭集體的緣故,特別是在集體爲了更多的人而拋棄個人的時候。
“我明白,汪叔不用再說了?!崩钜蓊H有些懊惱的道,似乎是決定了什麼。
“這麼說?你同意了?”汪主任歡喜的抓住李逸的肩膀問道。
“當然……”李逸推開了汪主任的手,反過來抓住了汪主任的肩膀;“不!”
‘不’字剛落,李逸奪過汪主任捏在手中的麻醉針,搭在汪主任肩膀上的手順勢勒住了汪主任的脖子。
李逸左手勒著汪主任的脖子,右手用麻醉針長長的針頭指著汪主任的太陽穴,大喝道:“都不準動,否則……”
威脅的話語尚未說完,現場便響起了一陣齊刷刷的槍栓聲。所有圍觀的士兵全部把手中的槍械上膛,對準了汪主任和李逸。彷彿只要李逸對汪主任下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
“小子,我雖然理解你心情,也清楚你的想法。既然你的妹妹橫豎都是一死,有如在死前被人研究,不如帶出軍營由你自己悉心照顧,對吧。”汪主任雖然是醫生,但也是個軍人。
原本以李逸的力氣根本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制住他,但汪主任卻沒有反抗,反而繼續和李逸說話:“冷靜的想一想,在這裡你就不能照顧她了嗎?還有我們免費用藥物維持住女娃的身體營養,出個什麼意外狀況,也有我們專業的醫生幫你處理。不是比你一個門外漢來照顧昏迷的病人好的多嗎?
考慮考慮吧。而且,這女娃現在就表現出了超越常人的愈傷能力,保不齊那天就靠自己的免疫系統戰勝病毒痊癒了呢?如果你答應的話,我還可以讓感染科和神經科的主任來給你的妹妹做診療??袢“l作後痊癒的先例也不是沒有,不要輕易放棄?!?
所謂,薑還是老的辣。李逸與汪主任相比,當然是汪主任要老辣一些。
雖然,李逸知道,汪主任這番話安慰的成分的較多,糖衣炮彈更是一個比一個大。但是,李逸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針管。
在這種情況下,不點頭妥協,還能怎樣:“抱歉,我過激了?!?
“沒事,就你那小身板還傷不到我。”在李逸鬆手後,汪主任笑瞇瞇的轉過身來拍著李逸的肩膀,彷彿兩人剛纔只是在愉快的聊天一樣。
李逸剛想說點什麼反駁一下,最後還是無奈的忍住了。面對一個說不過,又動不得的傢伙。李逸這柄鋒利的匕首也不得不藏起了鋒芒。
“來人,找擔架來。把這女娃送到高危病房去?!蓖糁魅螌ν鈬橇t白大褂一揮手,便決定了孟淑楠的去處。然後又轉身對那羣拿槍的士兵道:“沒事了沒事了,都把槍放下,然後該幹嘛幹嘛去。”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就被汪主任幾句話打發了。李逸自認是沒這個本事。
可是,就在氣氛剛剛緩和下來的時候。周秘書一聲“小心?!庇肿尨蠹揖o張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回頭看向周秘書,隨後發現了需要小心的事物。
原本應該處於昏迷中的孟淑楠重新站了起來,扯住堅固的捕捉網,用變得尖銳的指尖隨手一滑,便劃出一道整齊的切口。
從捕捉網中鑽出的孟淑楠,搖搖晃晃的站立在地面上,夕陽已經完全落到了山下,最後一抹光輝將孟淑楠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原本閃亮靈動的雙眸散發著異樣的紅光,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顯眼。
離得最近的李逸還看到了孟淑楠雙手上尖銳的指甲,雙脣微張急促的呼吸著,因爲病重變得蒼白的雙脣與突出的鋒利犬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本可愛聰慧的孟淑楠此刻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異形怪物。
“啊~!”孟淑楠口中發出了一聲尖銳刺耳的咆哮,隨後拖著指甲增長銳化的雙手衝向離她最近李逸。
西方的最後一抹餘輝。嫣紅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