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林甲!”
林甲緩緩地睜開眼睛,接觸到的是大長老興奮的眼神。大長老看著醒過來的林甲全身一陣抖震,仰天狂笑道:“我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復興日來臨了,這將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時代?!?
林甲疲倦地晃晃腦袋道:“我怎麼感覺自己累得像像是做了幾個月的苦工?”大長老微笑道:“這是正常的,你現(xiàn)在非常虛弱。但是你一旦恢復,你將是真正完美的新人類,而且是得到亞特蘭蒂斯完整傳承的新人類?!北M在.lzh.林甲悶哼一聲,眼光掃向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林甲奇怪地道:“我這是在哪裡?這裡不是我們來時候的那個平臺了?!彼嘈α艘幌碌溃骸半y道說我依然在亞特蘭蒂斯?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我的腦子很亂?!?
“真實的情況是,你是在飛魚島,我們還在衆(zhòng)神祭壇的底部,只是另一個房間而已?!贝箝L老哈哈大笑道。林甲突然掙扎了一下,把大長老嚇了一跳,以爲他要幹什麼?結(jié)果林甲只是擡手摸著自己的頭,鬆了一口氣,躺在那裡道:“還好,我可不想變成水晶頭骨那種大腦袋?!?
提起水晶頭骨,大長老神色有些黯然,他嘆道:“忘了這些東西吧,從今天起,它們成爲了真正的過去。進化者纔是現(xiàn)在和將來?!绷旨子犎坏溃骸霸觞N了?”
大長老伸出了他的手,手中是一把石英砂。他鬆開手之後,砂粒順著指縫流了下來。“水晶頭骨本就只是一個存儲的介質(zhì),當所有的傳承內(nèi)容進入你的大腦之後,水晶頭骨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有的只是砂粒。它們已經(jīng)失去了繼續(xù)存在的意義,一切都結(jié)束了。亞特蘭蒂斯人就是這樣,他們認爲失去了作用的東西寧願毀掉,也不會留下。所以有關(guān)他們的問題,才讓所有考古學家都無從下手?!?
“別說你那個狗屁傳承了。我的腦袋幾乎亂得一塌糊塗,一會兒是各種不明所以的圖形,一會兒是各種符號和標記。如果你要的傳承是這個的話?”林甲呻吟道,“拜託你趕快取走,我差點要精神分裂了。”大長老搖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算了,這些以後再說。還有,你的身體怎麼樣?”
“身體?我不得不說,亞特蘭蒂斯人確實有他們的特點。我第一次知道精神居然也可以用來加強身體。最奇怪的是,我在幻覺中感到我的身體確實在加強。但是到了何種程度,我就不知道了。”林甲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感受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林甲突然道:“大長老,是我的身體在麻痹還是大地在震動?”
大長老一愣,“什麼麻痹和震動?”低頭看到地上的那一攤石英砂粒,兩個人似乎猛然間想起了剛纔大長老的那句話:亞特蘭蒂斯人就是這樣,他們認爲失去了作用的東西寧願毀掉,也不會留下?!皟扇嗣婷嫦嘤U,幾乎同時喊了一聲:“不好!”
時間已經(jīng)是傍晚,飛魚島開始飄起了微微的細雨。暮色之中的金字塔發(fā)出最後一陣耀目的光芒之後,光線開始逐漸萎靡。細雨中依然有無數(shù)人在金字塔下,或是低頭跪拜,或是仰首肅立。相比幾天之前,廣場上的人更多了。
新人類協(xié)會的大長老,所有進化者的精神領(lǐng)袖,本就有著無比崇高的聲望。廣場上一片紅色的人羣中,只有一人白衣勝雪。昊天揚起頭,看了看漫天的雨絲,微微感嘆道:“可惜,今天沒有星光。”
幻妖好奇道:“星光?會長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昊天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猛然,昊天的臉色突然有些異樣。他光著腳,沒有穿鞋子。所以他分明感覺到腳下傳來的那種微微震顫,那是一種另他不安的震顫。
“注意!所有人全部後撤!別靠太近!”昊天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晰得如同在每個人的耳邊說的。就在此時,地面開始震動,歷經(jīng)萬年的金字塔竟然開始逐漸崩塌。
“大長老!”幻妖大驚失色,拔腿一縱而起,跨越十多級石階,當腳落在石階由上計下約四分之一的位置時,全力一蹬,修長長的壯健軀體,像斑豹般靈活地凌空二百六十度翻騰,一個跟斗,大鳥般飛撲向金字塔上部??僧斔涞蒯峥绯龅谝徊降臅r候,他眼前一花,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到了廣場的中央,站在了昊天的身邊。
幻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能衝上金字塔,反而後退了許多。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身邊那個白衣勝雪的昊天。
“鎮(zhèn)靜點。”昊天的聲音無論在何時都顯得如此的沉靜。
“可是!可是……大長老還在那裡面!會長……”幻妖的臉幾乎因爲激動而扭曲了,“會長,你可以救大長老的。我求你了……”
昊天揹負雙手道:“你必須對他有信心。況且,他的規(guī)矩,不能廢?!鼻缣彀櫭迹瑓s不再多說什麼,而是拍了拍幻妖的肩膀。沒有人比晴天更瞭解新人類協(xié)會的會長昊天。
除了禁止衆(zhòng)人接近,昊天只是靜靜地看著金字塔逐漸垮塌,眼神中看不出一點情緒。金字塔的垮塌顯然極爲不正常,構(gòu)築金字塔的巨石歷經(jīng)萬年不朽,卻彷彿就在這一刻的瞬間化爲了石粉。除了昊天,所有的身穿紅色長袍的進化者都跪下來,深深低下了自己的頭。新人類協(xié)會會長的雙膝是不會向任何人跪下的,哪怕這個人是最值得尊敬的大長老。
“就這樣結(jié)束了麼?你曾經(jīng)跟我說過,一切都會在一個雨夜終結(jié),一切也會在那一刻開始。這就是你的終結(jié)和開始?終於,還是要放棄了麼?終於,還是失敗了麼?”昊天喃喃自語,眼神中還是流露除了一絲苦澀。他緩緩舉起了他的雙手,像是要緊緊擁抱這一片雨夜。雨水當然不可能被擁抱,只會打溼他白色的長袍。
煙雨滿天,遠處潮聲起落。秋天的海風吹著他的白袍,列列做響。遠方是無邊的大海,擡頭是如煙細雨。在這樣的夜晚,這位新人類協(xié)會的會長張開了雙臂,放開了懷抱,對著那垮塌的金字塔,突然仰天長笑。笑聲未絕,淚已如泉涌。廣場上下一片安靜,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晴天和幻妖,都屏住了呼吸,望著那站在廣場中央流淚的男子。
從來沒有人知道昊天也會哭,這個人幾乎像神一樣永遠高高在上的尊貴,永遠風輕雲(yún)淡的優(yōu)雅。看到這一幕,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流淚,有一些甚至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就在這一片哭聲中,化爲沙丘的金字塔中走出來一個清瘦的紅袍老者和一個連滾帶爬滿臉石粉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