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什麼地方？”他吃力地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小房間，房間裡除了一些儀器只有一個平臺，而自己正躺在這個平臺上。

他掙扎著想起身，接連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林甲悲哀的發現自己現在連動一下小指的力量都沒有。“有人嗎？這是什麼鬼地方？”他憤怒的吼叫一出口，才發現吼叫變得像呻吟一樣無力。

“沒有人，這裡只有幾個老鬼罷了。咳咳咳……”林甲一聽到這聲音就知道是誰在說話，這虛弱的咳嗽聲是刀鋒的專利。林甲努力擡起頭，發現刀鋒竟然坐在輪椅上，原本滿是皺紋的臉顯得更加蒼老。從不離身的氧氣管依然吊在刀鋒的鼻子下方，不過氧氣已經關閉了，因爲他竟然還在抽菸。

“如果你能少抽一點的話，你變成老鬼的速度也許不會那麼快。”林甲忍不住嘆息道。刀鋒笑了，他拍了拍輪椅的扶手道，“五分鐘不吸氧器，我還可以支撐一會，正好能抽一支菸。你可以認爲這是一種對於時間的充分運用。”林甲翻著白眼道：“沒工夫和你討論時間的哲學問題，我只想知道這是哪裡，我是怎麼了？”

刀鋒緩緩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問題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解答，所以纔會抽菸。我抽菸的時候，會比較專注，思維也會比較順暢。”林甲無語地笑了笑道：“我現在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希望如此專注的你，已經發現了什麼頭緒。”

刀鋒笑笑，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顯得更皺，更乾瘦。他把一個瓶子塞進林甲的嘴裡道，“喝下去吧。你的生命體徵很奇怪，嚴重飢餓導致血糖含量過低，似乎那場爆發消耗了你身體內的全部能量。對於你剛纔的無意識行爲，我很好奇那到底是什麼？”林甲喝著那個瓶子中的液體艱難地道：“知道嗎？我現在一般不肯喝來歷不明的東西了。但願你這東西不會讓我變得更糟。”

“只是機能營養液。可以快速補充你身體需要的能量。”刀鋒摁滅了菸頭，再次把氧氣管放到鼻子下。“你的這種能力是將岸教的？”林甲知道已經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了，嘆道：“本來是的，只是最近一切都變得不太一樣了。我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我猜大概是那杯該死的炎黃酒。”

刀鋒點了點頭道：“應該是的，真氣修煉是調動自身元氣，激發潛力的一種能力。不過你的體內元氣不知什麼原因，變得狂暴而浩大，完全超出了你所能的掌控的範圍。所以你會短時間陷入一種無意識狀態，這其實也是一種人體的自我保護。正因爲這樣，你纔沒有變成一個白癡。”

“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林甲沉默了一會兒道。

刀鋒伸出乾癟得如同風乾雞爪的兩根手指，鄭重地道：“你有兩個選擇，要麼進行神經系統的訓練或者改造。確保你下次進入真氣爆發狀態

時不被它的力量反噬。另一個選擇是，由我暫時封住你的真氣運轉，用一些外力控制你的能量。”說完他那兩根手指輕輕一提，從林甲身上拔下一支銀光閃閃的金屬細絲。

林甲悶哼一聲，緩緩地從平臺上坐了起來，看著刀鋒的手指間那抹銀光閃閃的金屬絲驚訝地道：“你就是用這東西，讓我無法動彈？你怎麼做到的？”刀鋒笑得很得意，“這是古人的科學和智慧，通過一支細細的銀針，就可以控制人的神經系統。”

林甲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看見過這種東西。琳瑯，那個聖城的女妖怪。她有一副眼鏡，好像就是通過這些金屬絲刺激面部神經，可以極大地提高視覺功能。不過，你說的神經系統訓練和改造是怎麼回事？”

“利用基因技術，全面強化你的神經系統。不過很可惜，這種技術，我們並不具備。”“那……哪裡纔有？”“嘿嘿，那還用問？當然就是目前科技能力第一的聖城纔有。”林甲本能地感覺刀鋒笑得很怪異，有種賊忒兮兮的詭異。

“聖城是原聯邦的科技部成員建立的，就像暗影軍團的前身是前聯邦軍部。誰到知道科技部和軍部從來都是冤家對頭，從聯邦時代到現在，積怨頗深。幾乎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於是我要取得聖城的藥品和技術，就必須幫助暗影軍團毀滅聖城。你是這樣想的麼？”林甲嘆道。

刀鋒微微一笑道：“我只能幫助你控制體內的能量，你應該知道你所修煉的七殺真氣很特殊，一旦你選擇開始，就不會停止。哪怕你睡覺時，體內的神秘熱流也會按照一定的經絡路線自發運轉。總有一天，當你不能壓制體內能量的時候，你會像一顆熟透的石榴一樣，爆開。只不過爆開之後，你露出的不是石榴籽，而是內臟和骨骼。就這一點來說，你似乎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林甲喃喃道：“這確實是一件很沒有選擇的事。”房間的門緩緩打開了，獵潛緩緩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遞給林甲一張卡片。林甲接了過來，奇怪地道：“這是什麼？”“問他！”獵潛指了指刀鋒，頭也不回地走了。刀鋒道：“這是一把鑰匙，在外面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門，你可以使用它來打開。從今天起，每一天都會有一位老師在那裡上課。比如，獵潛負責教你格鬥潛伏和各種武器。七分則負責教授戰術知識……”

“那麼，你呢？我很懷疑你教的僅僅是歷史。”林甲斜著眼看著這個老得可怕的老人。“至於我……我會教你戰略，和如何成爲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刀鋒微笑著，他又開始咳嗽。好一會兒，他才止住咳嗽。淡淡地道：“作爲一個老師，我依然想提醒你。忘記歷史，就意味著背叛。尤其當你成爲榮耀軍團的領袖之後，當我們這幫老傢伙死光了之後，請你依然記住我這一句話。”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衰老的刀鋒雙目透出一道凌厲的寒光。在這一刻他彷彿又是年輕時那個馳騁天下披靡無敵的軍團首腦。但只是一瞬間，他又變回那個蒼老的佝僂的老者。他咳嗽著走出去，林甲看著他的背影分明有一種落寞和無奈。或許刀鋒也印證了當日蕭掌櫃的那句話：“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或許美人蒼老的絕世容顏，和名將遲暮的佝僂背影。都有一種蒼涼悲劇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