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大地之心

都蘭似乎接收到了什麼暗示。

“米拉斯閣下，我一直有一些疑慮要問你，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就不客氣了。第一，爲什麼在惡魔莊園我命懸一線的時候，你們能夠及時出手救了我？第二，我們被地底族逼近山頂上的洞穴後，爲什麼伊戈達拉直接去觸動那個機關，讓我們都掉了下來。第三，也是最令人質疑的，就是你的力量如此強大，爲什麼不在機關觸動的瞬間逃走？你在金字塔的洞裡能一躍五六米，而你們掉下豎直甬道只有三四米，你爲什麼不跳上去？”

米拉斯面對都蘭的咄咄逼問不發一言，只是盯著都蘭的眼睛看。

都蘭早就不再畏懼和米拉斯對視，那種壓迫的感覺現在也近乎微小到沒有一般。

“你把我們帶到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我已經嚐遍了被人的詭計，我親人的，陌生人的，你們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都蘭越說越憤怒，甚至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面對著米拉斯這樣的人，都蘭還是不敢過於放肆，他就此打住，儘管他想說的話還有很多。畢竟身前這個神秘的魔王，殺死自己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沉默了好一會，米拉斯確定都蘭不再說話，才緩緩地開口：“都蘭閣下，發生的這些事情的確很多都是我們事先計劃好的。但我們並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都蘭搖搖頭，表示不懂，如果真的是綁架自己，以換取錢財，何必帶自己來這裡？當然，面對米拉斯，這樣的話都不敢說出口。

“我們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個就是保障你的安全，另一個就是把你帶到這裡！”米拉斯聲音更加低沉。

“爲什麼要帶我來這？”都蘭實在是不明白。

“我也是奉命行事，當然第一個目的是出於我的初衷。”米拉斯解釋說。

“奉命行事？”都蘭幾乎喊出聲來，像米拉斯這樣的任務竟然還會聽從別人的調遣？

“對，給我命令的人，相信你也見過的。”米拉斯說道。

都蘭難以置信地，心裡想著，難道是羅主教？不會的，他最反感遊俠，難道北方遊俠已經臣服於自己父親？可是父親怎麼會知道自己會遇險？

都蘭實在捉摸不透，看著米拉斯，問道：“究竟誰會命令你？”

米拉斯深吸了一口氣：“大地之心！”

“那是誰？”

“一個小女孩。”米拉斯盯著都蘭的眼睛說道。

都蘭恍然大悟：“是她！‘噩夢牢籠’！”

米拉斯搖了搖頭，說：“不，她不叫‘噩夢牢籠’，那只是她的敵人誹謗她的謠言。現在人們都聽信謠言將‘噩夢牢籠’看做是九騎士以及真理之神的死對頭，是絕對的黑暗面。但是我要告訴你，那個小女孩纔是這片大陸的真正主宰。她的名字叫‘大地之心’，是所有生命的源泉，和最終歸宿。”

都蘭搖了搖頭：“不，那是惡勢力控制人類的一種方法，它是邪惡的。獲得‘噩夢牢籠’的人們沒有一個得以善終。她也是九騎士長期對抗的仇敵。”

“都蘭閣下，我相信你也是在瀕死的時候，受到她的祝福的。如果她真的是個惡靈，她大可不去管你，爲什麼會去救你？”

“這是她蠱惑人心的一種方法，她想用凡人的力量去破壞九騎士建立起來的文明世界。”都蘭像是一隻鬥架的公雞，說著就拉出劍拔弩張的架勢。

米拉斯嘆了口氣：“我只能說到這裡，信不信由你。很多年以前，我被一羣‘羅哲會’的成員追殺，我無路可逃，又不甘心被他們捉住，於是我縱身跳下了山崖。我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躺在耀眼的白光之中。我以爲已經死了，不是到了天堂，就是下了地獄。就在這時，那個小女孩出現了，她微笑著在我的額頭摸了一下，便漸漸地消失在明亮的光芒中。如夢幻一般，我在原地躺了很多天，那麼多天我一動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看見成羣的野狼和其他變異的野獸從我的身邊走過，它們並沒有過來傷害我。我很擔心它們過來將我作爲食物，但是這終究沒有發生，它們彷彿無法看見我。很多天後，當天空中出現五彩的光芒之後，我才能動，我發現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我竟然沒有死，只是受了一點擦傷。

“所以，就是那個小女孩讓你把我帶到這裡？”都蘭問道。

米拉斯瞇著眼：“一定跟她有關係的。”

都蘭聽完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我弄不清事情的真相。‘噩夢牢籠’也好，‘大地之心’也好，總有一個合理的邏輯關係來解釋這一切。到那時，是善是惡自會清楚明白。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那個人或者說那個小女孩讓我來這裡究竟要幹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瞞你說，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米拉斯再次看了看四周。

都蘭沉思了一會，說道：“你本來可以不說的，對嗎？你不必把這些告訴我，其實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伊戈達拉點點頭：“我發現你並不是我想象中的紈絝子弟，我原本以爲你會成爲新一個腦滿腸肥的統治者。不過看現在的樣子，你並不是庸碌之輩，起碼現在不是。”

這雖然是恭維的話，都蘭確實在高興不起來。現在身處這裡，顯然自己再一次落入別人的圈套裡，儘管這次全套的設計者並沒有惡意，過程也是有驚無險，但是被人玩弄的感覺卻是一毫不差。

於是，都蘭正色道：“儘管我現在十分天真幼稚，頻頻落入別人的陷阱，但是我相信，路是人走出來的，我會慢慢進步，慢慢變強，直到有天能夠一眼識破你們的詭計，但那時，我也會成爲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不要看不起我們這些宿命論者，但是，命運真的存在的。正如你我的相遇，進入這個洞穴，來到這裡，都是命運的安排。我們不可以去違背的。比如有人命中註定英年早逝，無論如何也是無法避免的，即使你找到方法，躲過一時，但終究要接受現實。因爲這個宇宙有一個修正機制，計算你能逃過一劫，更大的劫難馬上會接踵而至。”

“不，米拉斯閣下，我會證明給你看，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命運。你我相遇完全是你自己聽從了別人的命令來救我，我們來到這裡都有各自的原因。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給我說，這種相信命運的態度，就是自欺欺人！”都蘭說完，緊忙看看米拉斯的臉，都蘭害怕自己說話說重了，破壞了倆人之間的和諧氣氛。

好在米拉斯臉上並沒有浮現出厭煩或者憤怒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說的都是正確的。”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過了。解下來，趁著火把還沒有熄滅，我們做一些正事吧。”米拉斯那樣說著，口吻彷彿是久經世事的老人，帶著滄桑。

都蘭點點頭，的確，火把上的火焰已經不是很亮了，果然食用油真的不適合作爲燃料。

米拉斯舉著火把，一階一階地登上梯子，都蘭跟在他的後面，整個空間光影閃爍，影影綽綽。

兩個人之間不再對話，默默地向上攀登，走了大約五分鐘，終於看到了梯子的頂部。

米拉斯首先攀上梯子的頂部，來到了一個甬道之中。都蘭緊隨其後，站在米拉斯旁邊。

都蘭放眼望去，火光照亮的地方，是和之前經歷過完全相同的甬道。只不過這裡比較隱蔽，保存的質量很好，似乎這裡並不是常有人來。

甬道的一端就在兩個人的身後，是一堵厚厚的牆壁。另一端，是一條常常的望不到盡頭的甬道。

“現在我們就站在廚房的上面了。”米拉斯用腳敲了敲甬道的地面，打破了兩個人的沉寂。

“爲什麼這些傢伙做了一個出口，卻煞費苦心讓它拐了兩個歪，最後還是歸集到這裡？難道是在房頂上打洞很費事嗎？”都蘭隨機問道。

“這個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並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裡。看來他們這個組織不想讓人離開這裡。”米拉斯說道。

都蘭點點頭，表示同意：“我們快一些找到出口吧。”

米拉斯走過來，將火把遞給了都蘭，都蘭接過火把，很快走在前面。

突然，都蘭發現幾步遠的甬道的邊上躺著一個人!

都蘭回過頭，看了看米拉斯，他正古怪地看著自己，眼睛裡閃爍出詭異的光芒。

“那是什麼？”都蘭問道。

“過去看看。”他說，聲音卻尖利得瘮人。

都蘭緩緩地走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捲曲的人，那個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衣，卻背對著自己。都蘭把那個人翻過來，一張熟悉的面孔立即映入眼簾。

一張年輕而略顯滄桑的臉龐，束在頭頂上的髮髻！

竟然是米拉斯！

都蘭瞬間覺得頭皮發麻，這個是米拉斯，那身後的是誰？

還沒等回過頭，就覺得自己脖頸一陣劇痛，然後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