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xiàn)在是這個剛在杉城紮根的新新公司的領(lǐng)導者,雖然這個公司正式投入運營不過才短短數(shù)個月,但是它擁有不容小覷的市場影響力。該公司的產(chǎn)品如法炮製了原莫城公司的產(chǎn)品,但是這些產(chǎn)品足以做到市場壟斷,並且又有源源不斷的銷路,前景不可小看。
現(xiàn)在,公司一切步入了正軌,祁雪滿意地坐在辦公室裡,現(xiàn)在她已然是人人歆羨的成功人士了。不過,好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完成呢?她的嘴角扯出了那危險而美豔的微笑,她隨手撥通了手機。
“所有的部門經(jīng)理二十分鐘以後在會議室開會,討論收購計劃。”
一紙“心臟猝死”的死亡報告終於摧毀了這個多災(zāi)多難的家庭。
莫逸跪倒在父親的棺木前,他哭幹了這輩子所有的眼淚。
“爸爸,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莫逸,我是小逸,我在叫你你聽到了嗎?所以你醒過來好不好?爸爸,我發(fā)誓,只要你醒過來我再也不胡鬧了!我再也不讓你擔心了!我會好好學習你的經(jīng)驗,我會替你把公司搶回來。你回來!你回來!我和小念在這裡求你回來好不好?不管我們以前有多麼不乖我們都會改的。爸爸,我好怕,爲什麼你和媽媽都這麼離開我們了?你們不是還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嗎?你們還沒有看到我和小念結(jié)婚,你們還沒有看到我們的小孩出生,你們還沒有做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怎麼就這麼走了呢?我們還沒有開始孝敬你們,還沒有讓你們享夠天倫之樂你們怎麼就捨得走呢?爸爸!爸爸!我知道你是捨不得媽媽,所以就這麼丟下我們?nèi)フ宜:茫绻闶侨フ覌寢專悄阋姷剿臅r候,就帶她一起回來,我和小念在這裡等你們,你們馬上就回來了是不是?爸爸,不要走,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爸爸……你回來……你回來……”
莫逸的聲音越來越輕,他用盡了最大的音量在呼喊、在請求,但是隔著玻璃裡的那個人還是那麼的一動不動,他好像真的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久到靈魂都已經(jīng)消散了。莫小念跪倒在莫逸的身邊,她使勁地拉著他的臂膀。他太脆弱了,脆弱得沒有什麼支撐他就要倒下去。他哪有一次這麼絕望過?哪有一次哭得這麼徹底?她看著他這些日子不眠不休,一個人打點好父親的後事。現(xiàn)在,父親就要被拉進去火化,就要灰飛煙滅的時候,他終於再也剋制不住這幾日一直強忍下來的悲傷和痛苦,毫無保留地傾*下來。
殯儀館空蕩蕩的大堂被悲傷擠滿,不留一點罅隙。寥寥無幾的一些親友,他們只是拭淚,儀式結(jié)束後便像無事人一般散去。
我們很多人都會有強烈的同情心,這些悲慘而深刻的事故每天都在上演,只是繁複的社會將我們打磨得越來越麻木不仁,坐視不管的人那麼多,所以我成爲其中一個也不爲過。
爸爸,你到那裡就和媽媽好好認個錯知道嗎?然後還是要一起好好地過著,爸爸。
顧凡被提升爲公司的副總經(jīng)理是意料之中的事,且不說顧凡的能力足夠勝任這一職位,其次顧凡在職期間,他的舉措和建議使得公司的運營狀況一度呈直線上升的趨勢,所以現(xiàn)在顧凡升職也是順理成章的。新的辦公室,新的環(huán)境,顧凡卻一點沒有升職後的喜悅。一個月前莫小念來找自己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他自上次送她去醫(yī)院以後再也沒有和她聯(lián)繫過了,更別說見面了。他對她的念想只是僅次於熟人之間的關(guān)心和同情,抑或再帶點懊悔,關(guān)於他曾經(jīng)企圖報復的不良居心。他的手指在手機上摸索了良久,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就算撥過去了,還會接嗎?就算接起了,還能說些什麼嗎?放下電話,卻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有人敲門,進來的是顧凡的新助理小杜。“顧經(jīng)理,這裡有今年出口美國的一大批遊戲光盤,市場部叫我那這份協(xié)議來找你簽名。”小杜唯唯諾諾地說。
“這個不是由總經(jīng)理負責的嗎?”顧凡有些質(zhì)疑,這款出口海外的遊戲是今年公司主打的一個大型業(yè)務(wù),這次的遊戲是由顧凡設(shè)計並且管理後續(xù)的測試、印製光盤等一些列程序的,但是最後的簽約程序應(yīng)該是總經(jīng)理代表出面的。畢竟這是公司第一個銷往海外的遊戲產(chǎn)品,也是會給公司帶來極大收益的一款大項目,是不容馬虎的。
“總經(jīng)理說這個項目本來就是你全權(quán)負責的,何況你已經(jīng)處理了公司大大小小的項目,他說由你來代表公司是最合理的。”小杜解釋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把協(xié)議放在我的桌上。我會和總經(jīng)理商量一下,簽好了會給你電話,你先下去吧。”顧凡擺手示意,小杜應(yīng)聲退下。
顧凡隨即撥打了總經(jīng)理的電話,得到了上級的指令,他約略地看了下協(xié)議,便將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
催款單紛紛揚揚地寄來,因爲父親公司破產(chǎn),欠於某些父親生前的友鄰公司的債款需要儘快清。當莫逸一封一封地拆開信件時,他無助地注視著紙頁上那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憑他們現(xiàn)在的能力,是根本無法償還這些款項的。生活變得越來越黑暗,到頭來竟然要開始忙於生計,莫逸這才必須要從悲傷中走出來,去面對最需要關(guān)心如何生存的問題。
莫逸的手指久久停留在號碼簿上,他的眼睛裡夾雜著仇恨和悲愴,他彷彿是下了最後的決定,將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嘟聲並沒有響很久就被接起,顧凡的聲音慵懶地傳了過來:“喂,是莫逸嗎?”
“顧凡,我不知道我還能找誰?”莫逸的聲音有些嘶啞。
“莫逸,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顧凡本就是關(guān)心著莫家的近況,接到莫逸的電話不免關(guān)心的情緒有高漲了起來。
“顧凡,我爸爸在一個星期前在公司的辦公室,因爲心臟驟停所以也去世了。”莫城的聲音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他的公司破產(chǎn)了,我們需要一大筆資金來還清公司欠於生產(chǎn)方的尾款,可是憑我和小念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還得了這些錢。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顧凡,小念已經(jīng)跟我講了你和她之間的事,可是我知道你還是關(guān)心小念的。上次在公園暈倒也是你送小念去醫(yī)院的,所以我相信你,請你幫幫我們吧。”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莫逸是不會這樣屈身下位地求人幫助。
“莫逸,想不到你爸爸也……”聽到了莫逸父親去世的消息顧凡不由地心抽緊了,這兩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這些日子正受著怎麼樣的苦啊。顧凡頓了頓,說:“莫逸,你先別急,告訴我還需要多少錢。我這裡有些存款可以幫你們還清一些,實在不行我有些熟識的朋友還能夠借我些,我?guī)湍銈兿染徱痪彙!?
莫逸因爲顧凡的一席話感激不盡,他不住地說謝謝。
掛下電話,莫小念在門外輕輕喊了聲“哥”便推門而入。這一切被剛想進莫逸房間的莫小念聽得清清楚楚。莫逸慌張地將手機扔到牀上,佯裝笑臉地看著莫小念。
“哥,你不用裝了,我都聽見了。”莫小念將一碗白粥端到了桌上。
“對不起,小念,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打電話給顧凡的,只是我實在找不到可以幫助我們的人了。”莫逸的臉瞬間變得痛哭起來,他將臉轉(zhuǎn)了過去,想要躲避莫小念的視線的追隨。
“哥,需要很多錢嗎?”莫小念將一些小菜也端上了桌。
這件事雖然嚴重,但是莫逸並沒有向莫小念提過。莫小念現(xiàn)在一直精神恍惚著,他並不想把這件事這麼早告訴莫小念,給她平添擔憂。
“不多不多。”莫逸換了寬慰的口氣。
“砰!”莫小念的托盤砸在地上,她的眼睛裡立即是一層厚厚的水霧,“哥!現(xiàn)在整個家只剩我們兩個了,你還想瞞我什麼?我知道我們欠了一千三百萬,我在門口都聽見了!哥,有什麼事我們是不能一起分擔的嗎?我不怪你打電話給顧凡,我知道如果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哥,我不允許你把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我不允許你知道嗎?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哥,我真的受夠了,我怕,我真的怕死了。”莫小念跌坐在莫逸的牀邊,屋裡暗得恰到好處,此時只有些屋外慘淡的燈光,那燈光剛好有一束打在莫小念的臉上,莫逸看到了一張只剩下悲傷的臉,他坐到牀沿上,一把將她擁在懷裡,他對她說:“好,我們一起想辦法。”
這一段漫長的黑夜是無需丈量的,因爲它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在無限地拉伸。因爲在這段平白而單薄的黑夜裡滲透進了一股透徹的力量,這段力量是不需要睡眠來打斷的,它在那裡等一個信號把睜著眼睛的人叫醒,它的名字叫--親情。
莫小念在這個突然溫暖的懷抱裡,聽到莫逸低沉的呼喚,他說:“小念,我們把房子賣掉吧。”
“好。”
只要與你在一起,哪裡都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