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皇”姜狂南,大齊太上皇,當(dāng)今世上威名赫赫的七位大宗師之一。
姜狂南方一出手,便展示出他身爲(wèi)大宗師的強悍實力,憑著那山一般的焰光,直接壓制住其孫兒體內(nèi)妖神的元神。
看到父親出現(xiàn),齊明皇姜玉放下心來,有父親在此,還有什麼事不能解決?
姜狂南卻是盯著被其玄氣鎮(zhèn)壓的孫兒,面容凝重。
“姜雲(yún)羽”強行掙扎,但其肉身已開始變得虛弱,元神又被姜狂南天人交感的神秘力量壓住,自是無法逃脫。
劉桑來到夏縈塵身邊,低聲道:“娘子,你沒事吧?”
夏縈塵搖了搖頭,緩緩收起雷劍,道:“讓夫君擔(dān)心了,我沒有事兒。”
秋夜清冷,周圍焰光晃動,清涼的風(fēng)吹拂著她的秀髮,竟是分外的美麗。
劉桑看得竟是有些癡了。
屈汩羅爽朗笑道:“劉賢弟,你我好歹也兄弟一場,你只顧著看你家娘子,也不問問我有沒有事?”
劉桑笑道:“屈兄要人關(guān)心,我去把可卿叫來就是。”
屈汩羅滯了一滯,苦笑道:“那個就……算了。”
劉桑想,可卿那麼溫柔漂亮的女孩子你都不要,活該你沒人關(guān)心。
另一邊,月夫人仍在以玄寒之氣凍住恆遠(yuǎn)求身體,恆遠(yuǎn)求身上鐵索重重,身體又被凍得僵硬,卻依舊在不停掙扎,月夫人心想。他這般掙扎下去,寒氣攻心,就算不死,也必大病一場,只怕還是將他弄暈的好。
花漸月飄了過來,看著自己的未婚夫,不安的道:“恆大哥……”
夏召舞也同樣掠了過來。喚道:“師父!”此番見到師父,還沒有好好的跟她說說話兒。
月夫人溫柔的點了點頭,她只有這麼一個徒弟。雖是弟子,實同女兒一般。正要與徒弟說說話,心中忽生警覺。將徒弟與花漸月一摟,急急飄退。
一個高大人影突破重圍,從夜空中直落而下,周圍明明都是乘著火雲(yún)的狂火斗士,竟無一人攔得住他。那人的速度快得幾近奇蹟,對著恆遠(yuǎn)求虛虛一掌,恆遠(yuǎn)求身體立時爆裂開來,滿地都是血水。
花漸月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那人卻是其勢不停,劃出一個神秘的軌跡。竟是一瞬間改變下墜的方向,疾光般衝向“火皇”姜狂南,途經(jīng)千玄子、鬼影子、齊明皇姜玉三人,三大高手竟是被他那強大的氣勢所震懾,無人敢亂動一下。
夏縈塵、屈汩羅、倪金俠等盡皆色變……這到底是什麼人?
從他現(xiàn)身的那一刻起。便予人一種山河破碎、鬼神皆驚的神秘威勢,以至於僅僅只是看著他的身影,便生出令人駭然的絕望感。
高大身影裹著一團明明無形無質(zhì),卻彷彿無處不在的驚人渦流,撞向“火皇”姜狂南的強大焰光,只聽轟的一響。焰光四散,整個塗山都在搖動。
千玄子失聲道:“大虛空?”
所有人心中俱是一震。
“火皇”姜狂南怒吼一聲,雙掌推出,天火煉炎而下,轟隆的滾向那高大身影,那人身上渦流再起,旋出一團團無形的色彩。
明明無形無相,卻似有萬千色彩融於其中。
靜,忽如其來的靜。
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
明明只是一瞬間,卻似有無數(shù)個春秋從中流過,回過神來時,卻見“火皇”姜狂南立在那裡,怒髮衝冠,他的腳下倒著一具屍體。
齊明皇一聲悲吼,死的竟是他的兒子姜雲(yún)羽。
姜狂南怒容滿面,擡起頭來,夜空中,飄著一位高大威嚴(yán)的老者,單單只是立在那裡,便讓人覺得星月失色。
月夫人輕嘆一聲:“虛無道人!”
聽到“虛無道人”四個字,衆(zhòng)人心中不是震驚,而是一種恍然的感覺。皆因除了虛無道人這種天下間數(shù)一數(shù)二的傳奇人物,還有誰能嚇退靈巫山的月夫人,震懾住天玄宗宗主千玄子、玄關(guān)顯秘宗宗主鬼影子、大齊皇帝姜玉三大高手,在“火皇”姜狂南的保護下?lián)魵⒔?yún)羽,再從容飄至夜空?
“火皇”姜狂南一手負(fù)後,一手拂鬚,冷然道:“虛無道兄既已到此,姜某正好討教一二。”虛無道人當(dāng)著他的面殺他孫兒,已是讓他忍無可忍。
衆(zhòng)人俱是一震,天下知名的兩位大宗師,莫非要在這裡一戰(zhàn)?
誰都知道,大宗師級的戰(zhàn)鬥,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點留手。
大齊太上皇,煉九霄天火爲(wèi)己用的“火皇”姜狂南,與七位大宗師中成名最早,聲名最盛的虛無道人之間的較量,到底會是誰勝誰敗,誰生誰死?
虛無道人飄於高空,緩緩道:“當(dāng)今世上,修到你我這等境界之人已是少之又少,老夫並不打算與你一戰(zhàn)。”
姜狂南怒道:“道兄當(dāng)吾之面,殺吾孫兒,卻說不想與我一戰(zhàn)?”
虛無道人道:“我出手殺人,不過是做了一件你雖不想做,卻最終不得不做的事。以你之能,難道看不出令孫命魂已被妖神吞噬,縱然殺了妖神元神,也無法再讓令孫復(fù)活?老夫殺的不是令孫,不過是毀了妖神之人鼎,令它們無法禍害人間罷了。”
姜狂南沉默不語。
他自然也已看出他孫兒命魂已失,肉身雖在,其實已死,虛無道人自然無法將一個死人再殺一次,所以他殺的,不過是奪取恆遠(yuǎn)求和姜雲(yún)羽魂魄之妖神罷了。
“就算拋開此仇不談,”姜狂南冷然道,“道兄近年來連橫八洲,創(chuàng)建混天盟,究竟意欲何爲(wèi)?”
劉桑、夏縈塵心中一驚……混天盟。竟是虛無道人所創(chuàng)?
近年來,八大洲上出了一個神秘組織,曾在祖海與他們作戰(zhàn)的異鬼門、楚洲之天劍門、陰陽家之星門,都在暗中加入這個神秘組織,這神秘組織空前強大,卻又不如何爲(wèi)人所知,他們也僅僅只是從身爲(wèi)墨家子弟的小眉那。得知這樣一個強大組織的存在。
卻原來這神秘組織,乃是虛無道人所創(chuàng)立?
倪金俠卻也是心中恍然,他所在的天劍門。暗地裡亦已加入了混天盟,但盟主是誰,他卻是始終不曾知曉。只是。雖然不知道混天盟到底是何人所創(chuàng),但他心中早已猜忖,盟主十有八九,乃是當(dāng)今世上七位大宗師之一,皆因以其師“天劍”雄塗霸之威名和無限接近大宗師級的實力,世間有幾個人,能讓他屈居人下,帶著整個天劍門加入這樣一個神秘組織?
但若混天盟之盟主,便是七位大宗師中聲名最盛的虛無道人,那一切便都能解釋得通。以虛無道人的本事和威望,若他親自邀請其師“天劍”雄塗霸和天劍門,就算是心高氣傲的“天劍”,只怕也無法拒絕。
虛無道人緩緩道:“老夫意欲何爲(wèi),爾等以後自會知曉。”身子一縱。彷彿縱入虛空一般,就這般消失不見。
姜狂南怒哼一聲。
星月再現(xiàn),周圍一片寂靜。
衆(zhòng)人互相對望,竟是誰也不願說話,今夜之事,奇峰疊起。事過境遷,竟是惘惘然然,只覺一切都像噩夢一般……
天色,終於慢慢的亮了。
劉桑、夏縈塵、月夫人、夏召舞、胡翠兒等,都住進了狐族的水幻閣。
對於劉桑來說,娘子平安無事,自然最好,不過胡月甜甜去向不明,卻也是一件令人擔(dān)心的事。
尤其是按照虛無道人與“火皇”的說法,就算找到胡月甜甜,她的魂魄多半也已被吞噬,就算驅(qū)除她體內(nèi)妖神,也無法將她救活。
夏召舞卻是到現(xiàn)在才知道,姐姐身上出現(xiàn)那神秘印記的事,不由抱怨姐姐和姐夫?qū)⑦@麼重要的事瞞著她來,將她當(dāng)小孩子一般。不過抱怨歸抱怨,某種程度上,劉桑和夏縈塵還真是把她當(dāng)成小孩子,再說這種事,就算告訴了她,除了讓她不安,也很難有什麼大的作用。
要善後的事自有不少,首先是未婚夫慘死,肝腸寸斷的花漸月,夏縈塵與胡翠兒與她都有交情,自是要盡力安慰,好在她的父親、丹薰山流花派派主花癡也已趕來,安撫女兒。
其次便是南明嬌與子暈傲之事。
塗山發(fā)生如此大事,南明嬌卻一夜未歸,自是人人都知道她出了事。
南明嬌已經(jīng)死去,對於要不要說清事實真相,將她的死承擔(dān)下來,劉桑亦有一番猶豫,只不過考慮到姜狂南與齊明皇必定會調(diào)查南明嬌的下落,若是等他們懷疑到自己和月夫人,再行辯解,那就真的說不清楚。
既然在這件事上,他們乃是問心無愧,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說出真相,剩下就是對方的事了。
塗山北邊的一座行宮中,齊明皇雙手負(fù)後,劉桑與月夫人在階下,將南明嬌勾結(jié)子暈傲之事緩緩說出。
此外還有千玄子與鬼影子兩位道家宗主在一旁傾聽。
齊明皇先是動容,繼而沉吟。
劉桑道:“此事乃我與夫人親證,陛下或許不信,但我與夫人絕未說謊,陛下若非要追究我二人殺害女將軍之罪責(zé),我們也無話可說,但當(dāng)時,我們?nèi)舨粴⑺龤⑷藴缈冢嗍侨莶坏梦覀儭!?
齊明皇看向千玄子與鬼影子:“兩位意見如何?”
鬼影子低聲道:“月夫人乃是被子暈傲所害之金霞夫人的摯友,既有她作證,此事只怕不假,這也能解釋,爲(wèi)何當(dāng)年子暈傲能從太上皇掌下逃生,原因無它,實是有內(nèi)奸助他。”
千玄子拂鬚道:“況且,夫人與劉賢侄若是心中有愧,早已畏罪潛逃,又如何還敢如此從容的站在這裡?”
齊明皇長嘆道:“當(dāng)年之事,南明女將軍確實疑點頗多,便連父皇,心中亦存有疑慮。只是以往並未找到她相助子暈傲的罪證,再加上她對我大齊屢有功績,既無證據(jù),自然也不會平白無故調(diào)查她。”
他看向劉桑和月夫人:“朕雖願相信兩位,但兩位卻也未能拿出足夠證據(jù),而南明女將軍卻已死在兩位手中。”
劉桑道:“陛下明鏨,夫人乃是和洲人士。我亦是第一次來到揚洲,我們與女將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點陛下一查便知。若不是南明將軍先勾結(jié)子暈傲暗算夫人,繼而要殺人滅口,我們又何苦在大齊境內(nèi)。與她爲(wèi)敵?”
齊明皇一陣心煩,他長子昨夜死於非命,心中本是悲傷,然而帝王無家事,手中一堆要事,仍然不得不去處理。南明嬌乃是大齊將軍,如今被人所殺,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她確是死有餘辜,怨不得別人,自然不可能對她的死棄之不管。然而月夫人在江湖上名氣極大,聲名極好,劉桑又是白鳳國之附馬,兩人既已指證南明嬌,若是就這般將他們擒下。爲(wèi)南明嬌償命,卻也難逃護短之嫌。
更何況子暈傲本就是天怒人怨,南明嬌若是真的與他勾結(jié),那確是天理難容。
千玄子見齊明皇猶豫難決,心知此事確是不好處理,關(guān)鍵是子暈傲與南明嬌俱死。以他們之精明,縱有勾結(jié),也很難找出確鑿證據(jù),而以月夫人之聲望,此事傳揚出去,世人只怕更願意信她。但是從齊明皇的角度來說,若是沒有足夠證據(jù)將南明嬌定罪,卻也不能就這樣將他二人放過。
於是稟道:“陛下,此事一時間,只怕難以查清,既如此,何不讓凝雲(yún)附馬與月夫人暫留齊國,隨喚隨到,等待事情調(diào)查清楚?”
鬼影子道:“某願意爲(wèi)他二人作保,若他二人不顧聖命,逃離大齊,某甘願受罰。”
齊明皇心知他二人說出此話,多半已是認(rèn)定月夫人與凝雲(yún)附馬對南明嬌的指控,絕非空穴來風(fēng)。月夫人聲名太盛,劉桑乃凝雲(yún)城之附馬,若是將他們就這般拿下,影響亦是不好,既然有人作保,倒不如先將此事放下。
於是緩緩點頭。
劉桑與月夫人離開行宮,千玄子與鬼影子亦隨他們而出。
劉桑道:“多謝兩位前輩代爲(wèi)說話。”
“賢侄不必客氣,”千玄子道,“兩位誅殺子暈傲,爲(wèi)天下除害,亦不知有多少人慾謝兩位。依我看來,明皇陛下只怕也知道兩位所說是真,只是以他身份,不好直接做出決斷。”
四人邊走邊說,方自來到宮門,卻有四名粉衣女子,擡著一頂大轎飄然而來。大轎在他們前方落下,一名中年男子輕身而出,這男子皮膚白皙,仿若女子,鳳目鷹鼻,初看之下,給人的感覺極是怪異,多看幾眼,不知怎的,卻又覺得協(xié)調(diào)。
而劉桑更是有一種古怪的感受,不知道爲(wèi)什麼,這人給他的感覺極不對勁,但要說哪裡不對勁,他卻也說不出來。
白膚男子緩緩行來,慢慢施禮:“原來兩位宗主都在此間。”
千玄子道:“王爺可是來見陛下?”
白膚男子慢條斯理的嘆息一聲:“昨夜發(fā)生如此大事,連太子都被人謀害,此事之罪魁禍?zhǔn)纂m是白神王,但畢竟發(fā)生在本王所辦之雲(yún)笈七夜中,本王亦有不查之罪,只好前來,請陛下問罪。”
劉桑心中忖道:“原來他就是天下第一首富,其身世來歷最爲(wèi)神秘的雲(yún)笈王?”
雲(yún)笈王掃視而來,雖給人陰柔秀美之感,目光卻銳利如電:“兩位莫非是靈巫山的月夫人、凝雲(yún)城的劉附馬?”
月夫人緩身施禮。
劉桑抱了抱拳。
雲(yún)笈王與他們客套一番,他聲音極慢,語調(diào)極柔,有些像女人一般,但給人的感覺卻並不陰陽怪氣。他的舉止舒緩平靜,有若水一般輕柔自然,卻又讓人看不真切。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一種無可挑剔的完美,雖然溫溫吞吞,卻是無懈可擊。
劉桑心中暗凜:“七位大宗師中,並無此人,但他的修爲(wèi),只怕是不下於‘東聖’尤幽虛。”爲(wèi)什麼會有這樣一種感覺,他也說不清楚,只是憑著四魂八魄的超強感應(yīng),隱隱覺得此人之可怕,還在尤幽虛之上。
覺察到他的注視,雲(yún)笈王驀的向他看來,那銳利的目光,彷彿要將他的身體剖開,從裡到外看個真切。
劉桑微微一笑,淡然自處,不讓他覺得自己對他過於注意。
雲(yún)笈王心中卻是閃過一絲念頭……這少年,只怕有些不太尋常。
千玄子道:“請問王爺,不知今晚的奇珍會,可還會舉辦?”
雲(yún)笈王注視著劉桑,口中應(yīng)道:“宗主只管放心,雖然出了些意外,但云笈七夜既已舉辦,總要有一個完美的結(jié)果,奇珍會必會舉辦,只可惜那本《古符秘錄》,仍在白神王手中,他本說在奇珍會上取出拍賣,如今卻已潛逃……”
千玄子與鬼影子對望一眼,俱是無奈。
劉桑實不願在雲(yún)笈王這般銳利的目光下多待片刻,拱手告辭……
劉桑與月夫人飛掠在山林間。
昨夜雖已知曉彼此身份,但面對的事太多,也來不及想些什麼,此刻終於兩人獨處,氣氛卻一下子尷尬起來。
月夫人一陣頭疼,不知該如何再與他相處,劉桑卻是心中好笑,原本想著兩人都不過問彼此真實身份,“事了”之後,各奔東西,只讓對方存留在彼此的記憶之中,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想要在事後“切割”,幾不可能。
與其這般尷尬下去,還不如自己主動一些。
劉桑驀的停了下來,大膽將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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