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大活人,我都看見跟你們一起上飛機(jī)了,怎麼還能丟啊?”
聽我這麼一說,賈明一把抱住我胳膊,耳朵貼到我手機(jī)邊上。出租車司機(jī)從後視鏡裡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倆,搖了搖頭。我趕緊推開賈明。
劉大符著急地告訴我,他們下午就到了,直到下飛機(jī)的時候,王佳音還和他們在一起,可是就在機(jī)場打車的時候,一回頭,人不見了。
“也許是看見她哥哥,就忘了給你打招呼,先走了吧。反正她呼市也有家,你們先彆著急,再打打電話,還不行就去上次那個咱們收銅錢的攤子那找找去。”說完我又看看賈明,也算是在說給他聽。
王佳音很聰明,又懂陰陽知識。現(xiàn)在他們在呼市,說實(shí)話,我不擔(dān)心王佳音。
我們直接打車到了葛曉鬆的住處,也是我家。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齊縣老家。
屋裡的一切都沒變,就是死氣沉沉的,蒙了一層灰。沒有主人的房子,也變得跟無主的冤魂一樣。
我現(xiàn)在睡覺時間少,一早就起來了,剛走到客廳,卻看見一個女人背對著我坐在沙發(fā)上。
“葛曉鬆?”我第一反應(yīng)是葛曉鬆回來了。
可是她慢慢回過頭的時候,我看到的卻是另一張臉,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賈明聽見動靜也出來了。“佳音?你怎麼在這?”
王佳音很困惑的看著我們兩個,突然很高興。
“佳音?是我的名字嗎?”
王佳音這是醉了嗎?我摸摸她額頭,不燒,身上也沒有酒氣,這是怎麼了。爲(wèi)了追我過來,假裝失憶??
王佳音一臉無辜的看著我和賈明,我們跟看猴似的圍著她瞧。
“佳音,你怎麼找來的?劉大符告訴你地址了?”我這一問,自己都覺得不對勁兒了,就算知道地址也沒有鑰匙啊,怎麼像鬼一樣突然就出現(xiàn)了。
“劉大符又是誰?我們是朋友嗎?”
賈明趕緊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告訴我,他覺得王佳音不對勁兒,估計(jì)又中了邪,得給她貼上驅(qū)鬼的符。我朝賈明點(diǎn)點(diǎn)頭,遞給他一張符,自從能看見鬼以後,我就各種咒符隨身帶了。
剛一回頭,卻看見王佳音站在我倆身後,我趕緊摁住賈明的手,不讓他輕舉妄動。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啊?”她笑的很單純,可笑著笑著就僵了,開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氣,很像哮喘的癥狀。
王佳音一把扯開衣服的領(lǐng)子,眼看就要憋得背過氣去。我和賈明也慌了,不知道怎麼幫她。她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可我平靜不了了。我們跟王佳音相處的這些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有哮喘什麼的病啊,連藥都沒吃過。這一夜之間發(fā)生了什麼事。
賈明盯著王佳音扯開的衣服,整個人都傻掉了。這小子一個人長這麼大,連個女朋友也沒有過,也是爲(wèi)難他了。
我正想叫他不要這樣直勾勾的看人家,卻被王佳音的另一件東西吸引了。
“這項(xiàng)鍊哪來的?怎麼會在你身上?”我緊緊抓住王佳音的肩膀,抓得她只喊疼。
“你要幹什麼!這是我的東西!”說著王佳音就掙脫了躲到賈明後面。
這個項(xiàng)鍊,是葛曉鬆生日的時候,我送給她的,那時候我和葛曉鬆剛剛相處兩個月。我花了自己兩個月的工資給她買了這個禮物,她很喜歡,一直戴著。
“你見過葛曉鬆了是不是?她在哪裡?”我急切地問王佳音。
她說不知道葛曉鬆是誰,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隱隱約約記得一個人把項(xiàng)鍊戴在她脖子上,等她睜開眼什麼也沒有看見,然後就不知不覺找到這裡來了。
我堅(jiān)信是葛曉鬆給她戴上了項(xiàng)鍊,爲(wèi)什麼要讓王佳音來找我?是不是葛曉鬆現(xiàn)在遇到了危險(xiǎn),在向我求救!
這麼看來,王佳音不是中邪了,而且我沒有感到有陰氣,應(yīng)該就是失憶。可現(xiàn)在就算想知道怎麼回事,也不可能了,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給劉大符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不要擔(dān)心,王佳音在我這裡,但是失憶了。劉大符也很詫異。
現(xiàn)在我只好帶著王佳音和賈明一起回老家了,她現(xiàn)在什麼都不記得,我不能把她一個人丟下,既然葛曉鬆把項(xiàng)鍊給了她,就一定有事讓我做。
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好,那就是,王佳音終於不纏著我救小老頭了。
“佳音,你什麼都沒有帶,就自己過來了嗎?”賈明本來想幫王佳音搬搬行李,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我需要帶什麼嗎?我醒來就不知不覺走過來了。”
哎,難道人一失憶就什麼都不操心了?畢竟是女孩子,還是先帶她到商場買些生活用品再回老家吧。
看來不管是失憶的還是沒有失憶的,只要是逛街,女孩子就喜歡。王佳音像個歡快的小鳥,再也看不到之前那種心事重重的表情了,我替她高興。
我們逛了很多店,王佳音告訴我要買哪個,我就去付賬,賈明負(fù)責(zé)拎包。
我們每到一個店,服務(wù)員就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和賈明,弄得我很不自在。
最後我們來到化妝品店,王佳音一口氣買了很多,但是這一次,我聽清了兩個女店員的小聲嘀咕。
“兩個大男人,買這麼多化妝品,難道是自己用的?嘖嘖嘖”
這句話真的嚇到我了,難道她們看不到王佳音?我沒敢告訴賈明,我要自己弄清楚,她戴著葛曉鬆的項(xiàng)鍊,不管是誰害王佳音變成這個樣子,我都要查個明白。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爲(wèi)什麼賈明也能看到王佳音,爲(wèi)什麼我可以抓住她的肩膀,鬼不都是一團(tuán)陰氣嗎?而且看樣子,王佳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下午我們就坐上了回齊縣的大巴車,明明是兩個人卻買三個人的座位,還好乘務(wù)員偷懶沒有檢票,不然賈明一定會發(fā)現(xiàn)王佳音不是人。
爺爺見我突然回來了,很高興,橙子剛好也在。我正慶幸爺爺不提我和橙子結(jié)婚的事情了,爺爺臉色就變了,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說我還知道回家,還記得他這個爺爺。
娘見我回來高興地不得了,趕緊把我從爺爺那解救出來。
爺爺總算放過我的耳朵了,但還是板著臉。
我和賈明一人捧著一個大海碗,吃著娘煮好的打滷麪,別提多香了。
王佳音說不餓,不想在屋子裡呆著就一個人跑到院子裡坐著去了。我心說還好你不餓。
“這次回來,我不許你再走了。”爺爺皺著眉,一字一句地跟我說。
我剛吃到嘴裡的打滷麪差點(diǎn)一口噴出來。賈明撇我一眼,想說什麼,沒敢說,自顧自吃著面。
“爹啊,您這樣說,我怕暖這娃以後更不敢回家了。”娘替我解圍。
“爺爺,你放心,只要我外面的事情辦完,就回來和橙子成親,孝敬您和我爹孃。”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那一天,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讓他們儘可能安心。
橙子見我這麼說,並沒有表現(xiàn)的很高興,她可能也知道我是在騙爺爺。
爺爺一袋煙一袋煙的抽著,不再理我。
吃完飯,我把橙子叫住,我要讓她幫我照顧王佳音。
我不敢讓王佳音知道自己不是人這件事,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危害,但是就像夢遊的人,我們不能去叫醒一樣,那樣可能會把夢遊者嚇瘋,我猜王佳音的情況也差不多。
我信得過橙子,橙子聽完王佳音的事,本來也很爲(wèi)難,但是她很同情王佳音,又是我拜託她的,就答應(yīng)了。
晚上,爺爺屋裡的燈一直亮著,我摸了摸兜裡的玉釵,走了進(jìn)去。
“爺爺,上次,我給您的那個玉釵,您還記得嗎?”
爺爺一聽到玉釵,噌地站起來,“那髒東西還纏著你呢?”我趕緊說沒有,就是想起來了,想知道,怕以後再遇到了。
爺爺猛吸一口煙,跟我講了他知道的關(guān)於玉釵的事。
狗爺年輕時候,遇到那個女鬼以後,也撿到過玉釵,狗爺?shù)臓敔敽臀覡敔數(shù)臓敔敯涯莻€玉釵和女鬼一起封起來以後,村裡就平靜了。但是,那個釵子,邪氣的很,拿過的人不出半年就都死了。
“那爺爺。?”我想起爺爺也拿過那東西,我真希望不是真的。
“那髒東西動不了我,別人她敢動,但是我,她不敢!”
我一直知道爺爺有個信仰,但是他不像別人或者信菩薩信佛祖,或者信玉皇大帝,要麼就信基督。他從來不告訴我們他修行的是什麼道行,也不傳授我們,家裡只有一個香爐,爺爺每晚堅(jiān)持上香。
我見爺爺這麼自信,很想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沒想到爺爺說,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就知道一點(diǎn)——
邪不壓正。
看來心裡坦蕩蕩真的會百毒不侵。
我問爺爺把玉釵放在哪裡了,爺爺卻突然生氣地說,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誰都不許再提。
嚇得我沒敢說我手裡就拿著呢。
我本想住兩天就走的,可就在我臨走的前一天晚上,村裡發(fā)生了一件怪事。跟我們隔了兩個衚衕的老劉的媳婦兒,本來正做著針線活,突然拿針捅瞎了自己雙眼。我和賈明都覺得這事蹊蹺。
果然,當(dāng)我提著十斤雞蛋去老劉家探望的時候,我看到在他家炕頭上坐著一個流著血淚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