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慕容雪似有所悟，瞭然點頭：“也就是說，只要是向著好的方面發展的趨勢，不管什麼手段，都無非正魔，可以允許？”
“對於善良正直的慕容小姐而言，這的確是你所願！”
微微一笑，卓凡悠然出聲：“就像另一個故事一樣，一個小偷進一戶大戶人家偷東西，正巧遇到家中主人重傷欲死，於是叫人來救治，卻是因此被抓住了。可是在大堂上，縣丞直接將他釋放。判決詞是這樣說的，我寧願以後小偷都會救人，也不願世間變成修羅地獄，無人在乎生命。”
“這也是一個趨勢，按理說，他把小偷放走，法理不容。但是卻營造出一個趨勢，對生命的珍重，世間沒有比生命更貴重的東西。如此的話，相信那裡的人即便是大盜，也不會隨意傷人了。因爲傷人重罪，不傷人的話會輕判。明明是爲自己打算的魔，但因爲一個趨勢，就演化爲少傷人命的正。於是乎，魔還是魔，盜還是盜，搶還是搶，但卻不會再做傷人事了。不爲他人，也爲自己！”
怔怔地點了點腦袋，慕容雪的心中瞬間開朗起來，彷彿有一扇窗門向她打開，爲她開啓了新的世界。
淡然笑笑，卓凡再次轉首看向那些人潮涌動之處：“那麼我們再來說說雲海吧，這次他一人扛下罪名，保下西州安樂，的確大義凜然。但是在這之後，百里經緯的意圖算達到了！”
“他的意圖？”
“不錯，在西州撬一個口子出來！”
微微點了點頭，卓凡定定道：“雲海這百年來發展的太過迅速，而且針對性也太強，勢要拿到西州話語權，所針對的無疑就是雙龍院。這有點像當初洛家的老路，不過當初我之所以敢那麼迅速發展，是因爲我有自信，短時間內睥睨天下。可現在洛盟即便發展再速，也沒有這個能力，因爲缺少了重量級的高手坐鎮，這必將導致取代雙龍院，還需久遠的時間！”
“而向老大奪位這種事，只能迅速處理，拖得越久越危險。當年我帶洛家，就是以快打快，在發展起來之前，都要藏著掖著，不會讓人一下發現。現在洛盟的意圖，何止被發現了，都被發現幾十年了。雖說因爲其地位原因，雙龍院不敢公開如何，但嫌隙卻越來越大。上次丹青生和這次親王遇刺之事，雙龍院都沒打算要保洛盟一下，這便是裂痕。而百里經緯，就是衝這條裂痕來的！”
眼睛微微一瞇，慕容雪驚道：“你是說，百里經緯不是找由頭向西州開戰，而是要離間？”
“要開戰，四州齊上，中州又有我們天魔殿隱藏，他不敢打大的！”
輕笑一聲，卓凡繼續道：“所以，他只能小打小鬧，先從西州撕開條口子。而這條口子，就是洛盟與雙龍院的嫌隙。如果說以前這個嫌隙還隱而不露，那麼今天，這個嫌隙將會迅速拉開，成爲西州一面鐵牆上的一條碩大的裂縫。洛盟在西州的影響力，如今我們都看到了。雲海落得如此下場，恐怕不止洛盟心中不忿，就算是西州其他勢力，心底也有怨言吧！”
“再怎麼說，雙龍院也是西州老大，在裡面，老大怎麼訓斥教訓小弟都無所謂，但在外面，老大不能護小弟周全，就是老大失職。人們都知道，這次洛家受冤。最後洛雲海一人承擔下這個罪責，也是萬萬逃不過的命運。只是期間，雙龍院一點維護之意都沒有，就等最後把小弟扔出去了事，你讓別的小弟怎麼想？心寒啊！雖說洛盟對雙龍院的確有威脅，但做個戲總會吧，穩定一下其他小弟的情緒可以吧，所以我說這兩個老大怎麼當西州老大的？唉！”
臉皮微微抖抖，慕容雪不由嗤笑一聲：“兩位至尊都是屹立西州數千年的前輩，德高望重，哪有你那麼狡猾多端，居心叵測？”
“就算再德高望重，心中也有魔存，也有嫉妒，佔有慾和名利心。不然，怎麼會看洛盟這麼不順眼，連自己職責都忘了？”
“唉，是啊，修煉再多年的老前輩，一顆心還是不平！”慕容雪也是長嘆一聲，有些惋惜。
淡淡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卓凡真誠道：“不過這也很不錯了，起碼事情剛發生時，他們是聯繫三州商討，並沒有第一時間對洛家落井下石，證明他們還知道是非黑白，沒有被名利衝昏頭，頂多就是不作爲吧。這在高層，已是難得的善心了，要是我……”
“要是你如何？”
“洛家早沒了！”卓凡坦誠道。
失笑著搖搖腦袋，慕容雪長嘆道：“那洛家還真得燒高香，你是他們管家，不是他們敵人。對了，你不是說這一局，你有解嗎，怎麼解？”
“呃……我的比較霸道，估計慕容姑娘聽了，又有不快！”
“儘管說，反正只是探討，你又不打算解，而且我現在也包容得很！”
“嗯，我的辦法就是……”
沉吟少許，卓凡突然露出一道邪異的笑容：“鼓動所有洛家戰力和同盟，跟他們拼了，殺得血流成河也不在乎。他奶奶的，當老子什麼人？老子也是風裡來雨裡去，提著西瓜刀砍過來的，誰怕誰？”
當！
如洪鐘暮鼓在腦中轟鳴，慕容雪瞬間呆住了，被卓凡這一臉流氓樣驚得瞠目結舌：“這就是你的解法，這不是讓所有人陪你一起死嗎？”
“呵呵呵……我就說你受不了，還說能包容了！”
哂然一笑，卓凡又恢復了平靜：“慕容姑娘，剛纔開個玩笑，海涵。不過我的解法，的確是畢其功於一役，力戰到底。有句話你有沒有聽過，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有時候最可怕的人，就是瘋子！”
“那也沒你這麼瘋的啊，以洛盟的實力，拼的過嗎？”
“不需要拼，只是做個樣子，嚇嚇對方就行了。其實跟百里經緯做的，也一模一樣！”
嘴角劃過神秘笑容，卓凡幽幽出聲：“慕容姑娘，還記得我們剛剛分析了什麼嗎？”
“趨勢？”
“不錯，就是趨勢！”
面色驟然一肅，卓凡定定道：“洛盟的實力的確比不上中州十分之一，但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洛盟加上幾個同盟勢力的戰力，在西州沒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這些戰力一動，雙龍院要如何行動？要麼不管不問，把這些戰力拋了，任由中州踐踏。但是這些戰力損失後，西州還有什麼？不爲洛盟，就算爲自己，雙龍院心裡有再大的埋怨，也得頂！”
“而整個西州參戰，作爲四州一體的同盟軍，其他三州能坐管不顧嗎？四州少一州，都等於四州一起自殺。所以其他三州，不會再管什麼戰爭正義與否，師出是否有名。這相當於保衛戰，必須力挺。所以我的做法，就是先綁架西州，再綁架四州，最後綁架所有人，讓他們跟我參戰，挾天子以令諸侯，挾天下而爲我用！”
“可是這樣一來，不是又是五州大戰，生靈塗炭？”眼瞳忍不住一縮，慕容雪眉頭一皺：“你果然是個瘋子，做事不計後果，還是洛雲海靠譜點！”
哂然一笑，卓凡不置可否：“唉，雲海這孩子要真的靠譜，就不會讓親人嘗受離別之痛了。呵呵呵……慕容姑娘，大概你又忘了，中州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跟四州開戰的。所以我們搞這麼大陣式，百里經緯他只能看著乾瞪眼，根本不會打。這個趨勢的點，就在這裡了，最後五州和談，根本沒一個響屁，那個親王就白死了！”
“陰險的小子，哼！”狠狠瞪他一眼，慕容雪不禁撇撇嘴，但是嘴角卻劃過淡然笑意。
是啊，卓凡行事看似大膽瘋狂，但是結果卻都走向了好的一面，這大概就是魔道與正道的融合，包容了吧！
“不過就你能想到這一點，洛家想不到嗎？”
“也許不是想不到，冷無常、諸葛長風這幾個都不是等閒之輩，只是……不敢罷了……”
“不敢？”
“是啊，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們當然不敢！”
無奈長嘆口氣，卓凡一臉唏噓道：“要打多大的陣仗，需要足夠的棋子，洛家的棋子還是太單薄了。他們不知道天魔殿多大勢力，會否配合此戰，也不知百里經緯的忌憚，還有自己能否撐起這麼大的陣仗來。太多的未知因素，還有最重要的，他們心中的顧慮，怕因此惹了雙龍院和其他州的高層，爲洛家日後帶來滅頂之災。瞻前顧後，沒有這個魄力，這個想法就不會出現。冷無常他們都是優秀的謀士，卻不是王者，氣魄達不到啊！”
聽到他的話，慕容雪沉吟少許，也是微微點頭：“是啊，天下有多少人能跟你這魔頭一樣，敢拿天下生靈的性命做賭注，來博勝機呢？”
“總之，他們小心點好。畢竟，他們還不具備大膽踏步的基礎！”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遠去的洛雲海衆人，卓凡長出口氣，一轉身，消失了身影。
慕容雪也是遙遙望了一眼，轉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