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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夢清平(二)

王兆一說道:“我明白了,此鳥尾長翼短,喙強壯而下彎,應爲杜鵑鳥。再看它本以金砂勾勒成形,頭頂冠以太陽光環,可知墓主絕非常人。”衆人覺得有趣,都豎耳傾聽。只見他深深吸一口氣,臉上的陰雲變成一種恭敬、虔誠的神色,說道:“如不出我所料,此墓的主人便是望帝杜宇。那時候古蜀還沒有文字,只有圖語,所以象徵望帝名字的杜鵑鳥被刻畫在石板上,壓於棺下。”

郭縱率先反對道:“不可能,望帝乃一代蜀王,死後怎會沒有一件隨葬物品?”侯青青道:“格是哪氣蜀國太窮老,皇上跟平民莫得差別,莫求像樣的東西陪他埋。”郭縱慾言又止,本想說自己見過不少古蜀墓,至少也陪葬些陶器,一位帝王總不可能連這個也隨葬不起吧?但一想自己盜墓賊的身份能掩則掩,雖然孟昶未究衆人掘墳之罪,但讓他知道其中夾個掘墳掘了一輩子的,待遇或許便不同了。

王兆一又仔細看一遍那陶罐,說道:“這陶罐倒極平常,當時的百姓家裡都用。不過這恰恰印證了一個爭論了數百年的傳說。”

不老翁這時候比任何人坐得都要端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見王兆一又停頓下來,不由催促道:“什麼傳說?哎,你一口氣說完嘛,賣什麼關子。”

王兆一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傳說望帝禪位給鱉靈之後,隱居西山,鱉靈卻恩將仇報,趁機佔有瞭望帝的愛妃樑利。望帝聽到消息,內心十分痛苦,但鱉靈已大權在握,望帝沒有能力對付他,只得忍氣吞聲,整天悲憤、哀泣,最後積鬱而終。百姓感念望帝恩德,冒著性命危險,瞞著鱉靈,將望帝偷偷葬在西山腳下。出於對望帝和叢帝的愛戴,人們陸續杜撰了許多悽美的傳說,於是後人大都不相信鱉靈這段恩將仇報,橫刀奪愛的故事。不過現在看來,傳說多半是真的。不管望帝是不是爲叢帝所害,在他死後,樑利因寧死不從鱉靈的淫威而遭到幽囚,最後殉夫而死。當然,說他們夫婦二人化爲杜鵑鳥,雙宿雙飛,只是人們良好的寄望而已。但因爲樑利的死,鱉靈必然恨極望帝,按照常理,他一定不會準許望帝享受蜀王的待遇安葬,甚至是拋屍荒野。百姓感念望帝的仁善慈悲,遂私自造棺收殮,深埋地下,卻因爲匆忙和貧困,沒有附帶隨葬品。”他彷彿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語調高亢,十分激動,說到後來已是唾沫橫飛。不老翁原本將椅子搬到他近前,伸長脖子,聽得津津有味,這時卻不得不向後挪了挪,還要不時的抹抹臉。

王兆一望著浪隨心,眼中充滿懇求,顫聲道:“公子,這兩樣東西可否送給下官?”浪隨心暗自苦笑,想找叢帝墓,卻找到個望帝墓,兩個古蜀王雖關係緊密,但對他而言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揮揮手道:“王大人拿去便是。”王兆一大喜過望,迭聲稱謝,道:“我王家祖孫三代出任著作郎,專喜探究古蜀歷史,國庫收藏的那些典籍,早被下官爛熟於胸,公子不必費神去查,但有疑問,下官儘可解答。”

浪隨心大喜,這可省卻了許多麻煩和時間,便道:“叢帝的陵墓,會不會也在郫縣西山?”王兆一連連搖頭,“你們找叢帝陵墓,去郫縣可就南轅北轍了。”浪隨心聽來似有眉目,興奮的道:“莫非王大人曉得叢帝墓在何處?”王兆一得意的捋了捋鬍鬚,道:“雖不知確切方位,但大致差不許多。那杜鵑城是望帝時的古蜀國都,而叢帝建立開明王朝之後,已遷都到廣都樊鄉,即今天成都府西南、蜀州東的廣都縣。這塊地帶河流衆多,山丘連綿,地形極其複雜,不過風水不錯,叢帝死後,應該便葬在這裡的龍泉山或聖燈山之間。大約七、八年前,我在街上閒逛,碰巧遇到一位獵戶,拿著個香爐叫賣。”說到這揚了揚手中石板,“香爐上面也有這種圖語,我一看便知是古蜀時候的器物,便買下來,拿回家細細研究,最終確定正是開明二世盧保的隨葬品。可惜我沒有問那獵戶從何處得來,但顯然他是在山中打獵時撿到的,而這一帶只有廣都的龍泉、聖燈二山。既然盧保墓在這兩座山中,叢帝墓想必也不會遠,也許整個開明王陵都建在此處。”

衆人齊聲叫好,看來隔行如隔山,果然不假,侯青青入宅行竊不在話下,郭縱尋墳盜墓也有獨特的一套本領,而王兆一精研古蜀歷史,的確能說出個道道來。這纔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浪隨心暗暗慶幸不虛此行,王兆一劃定了大致方位,憑郭縱的本領,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叢帝的陵寢。

花蕊夫人笑道:“我這位賢弟若能逃過此劫,王大人當居首功。皇上已傳令在水殿設宴,王大人不要回去了,留下一起喝杯酒吧。”王兆一忙道:“多謝娘娘。”抱著陶罐和石板,找個安靜的地方,兀自翻來看去,樂此不疲。

不老翁悄悄繞到他背後,在他肩上一拍,問道:“老兄,這兩樣破東西有什麼好看?是不是你發現了有趣的地方不肯告訴別人,自己卻跑來偷偷玩耍?”王兆一被他嚇了一跳,道:“你不曉得,這破東西對別人而言一文不值,但在下官眼裡,卻是無價之寶。”不老翁猶自不信,嗤笑道:“這東西地下到處都是,你自己去挖便了。”王兆一變色道:“盜掘墳墓可是死罪,若非你們進獻花種有功,早便人頭落地了。何況先人的墳墓,我們哪裡敢動?”不老翁想想有理,許是覺得沒趣,又轉向別處去了。

孟昶交待妥當,返回水殿,與衆人閒話幾句,宮女開始佈置桌椅碗碟,孟昶請衆人入席。花蕊夫人笑道:“今日只顧與林賢弟說話,忘了親自給諸位做幾道菜,好在認了這個弟弟,日後自有機會彌補。”浪隨心道:“娘娘肯屈尊下廚,那廚藝定是非同小可了。”孟昶笑道:“不是她有特殊手藝,孤怎捨得讓她下廚?愛妃那一道‘緋羊首’,可以說冠絕古今,管保讓你入口難忘。”

不老翁在遠處聽見,湊過來道:“什麼東西這麼好吃?老傢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花蕊夫人笑道:“今日時辰已晚,怕來不及了,改日定叫你大快朵頤。”不老翁大喜,道:“這麼漂亮的女人,說話一定算數,老傢伙先謝過了。”

衆人一一落座,宮女走馬燈似的端菜上來,共有百餘道,菜量不大,但都非常精緻,堪稱色、香、味俱全。衆人大多沒有見過,不禁暗暗咂舌,皇家的排場,果然與衆不同。孟昶令人啓開兩壇上等的劍南燒春,甫一開壇,酒香四溢,浪隨心和侯青青齊讚一聲:“好酒!”宮女爲衆人各自斟滿。孟昶舉杯道:“今日孤與愛妃心情大暢,諸位只管痛飲,不醉不歸。”侯青青早已急不可耐,待他話落,便一飲而盡,咂舌道:“好。”

宮女立刻上前爲他斟酒,侯青青道:“等等。”推開酒杯,指著大碗道:“羅個太小,不提勁。”宮女只得倒在碗裡,退到一旁掩口竊笑。侯青青舉起碗,“咕嘟、咕嘟”又喝個精光,抹了抹嘴,菜也不吃一口。

不老翁正坐在他身旁,見他如此喝法,皺眉道:“黑小子總算撿到便宜了,莫把宮裡的酒喝光了,下次人家招待客人,小心砍掉你腦袋,從腔子裡往外倒酒。”他不喜歡喝酒,偏要讓侯青青也喝不下去。

侯青青怒道:“你卡找腰(找荏)哦,不想撿趴火(便宜),吃飽了你個人切找皇上抵到(算清)飯錢嘛。”

不老翁夾一塊糊辣鱔段,放在口中大嚼,愜意地道:“這次找鱉靈那墳丘子,可沒你什麼功勞,佔便宜要適可而止,喝那麼多幹嗎?”侯青青按住他正欲夾菜的手,道:“人柬要找叢帝墓,你老巴子引我們東跳西板的,刨了兩天,卻刨出個望帝墓,你除了扯拐,又有啥子功勞?”不老翁眉飛色舞的道:“不是老傢伙帶你們到杜鵑城,老郭能找到望帝墓?老郭找不到望帝墓,臭小子能得到那破陶罐和石板?得不到這兩樣東西,他能想起進宮求助?想不起進宮求助,他能拿個假花種來騙……”忽然發覺周圍一片肅靜,所有的目光都瞪向自己,不老翁驚覺失言,搶過侯青青的酒碗連喝三口,道,“這酒勁頭不小,老傢伙被黑小子灌醉嘍。”

孟昶哈哈大笑,道:“不妨,宮中多的是房屋,你老醉了便去歇息。”不老翁暗暗慶幸矇混過去,卻又捨不得滿桌珍饈美味,最後將魚香八塊雞一併抓了,道:“醉酒不吃東西,怕胃腸受不了,老傢伙去歇著了,你們慢喝。”在一名內侍的指引下,故意步履歪斜的去了。

花蕊夫人看一眼丈夫,心道:“原來那奇花異種是假的!也不知他有沒有往心裡去,當務之急,須把話頭引開,否則我那林賢弟便犯了欺君之罪,休想活著離開。”她舉起杯子,巧笑嫣然的道,“今日賤妾雙喜臨門,好不快活,來,賤妾敬皇上一杯。”孟昶春風滿面,連說幾個“好”字,酒到杯乾。

衆人這才舒了口氣。浪隨心舉杯道:“今日承蒙皇上、娘娘盛情款待,草民感激之至,也來敬皇上和娘娘一杯。”只需將孟昶灌醉,那便萬事大吉,衆人懷著一般心思,輪流敬酒。豈知孟昶酒量大得驚人,連幹七杯,仍面色不改,談吐自如。

這時天色暗了下來,水殿內卻仍光明透澈,如同白晝。衆人仔細一看,才發現珊瑚樹上有一顆明月珠,直如鴿卵般大小,華光四射,照在琉璃牆上,再反射到各個方向,當真璀璨之極。

孟昶乘著酒興,睨著身旁的花蕊夫人道:“今日我本有心聽愛妃鼓琴而歌,卻被他們耽擱了,這時不妨傳來舞伎,讓孤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歌舞,豈不甚美?”花蕊夫人笑道:“只要皇上喜歡,賤妾安敢不從?”孟昶向身邊內侍耳語幾句,內侍環顧衆人一眼,應聲而去,神色間竟略微有些慌張。

浪隨心只喝了幾杯,頭腦清醒,見那內侍鬼鬼祟祟的模樣,心下登時不安起來:“若只是去傳喚舞伎,何須交頭接耳?這孟昶不是好相與的,還須多加小心爲好。倘若他強行抓人,我們也只能束手就擒,另尋計較,否則憑我們的武功,也只有侯青青一人能闖出去,何況不知老翁現在何處,大家一起進宮,總不能丟下他不管。”想到這向對面望了一眼,見侯青青已喝得醉醺醺,恐怕也是自身難保了,便向左右使個眼色。

白檸和林芳菲會意,湊過耳朵。浪隨心低聲道:“一會兒如發生變故,切不可妄作主張,一切聽我安排。”二人俱是一驚,待要追問,卻見浪隨心微微搖頭,料想是防著孟昶,只得作罷。白檸又轉頭叮囑文修,“一會兒如發生變故,切不可妄作主張,一切聽我安排……錯了,一切聽小浪安排,否則我再不理你。”文修適才見浪隨心同她嘀嘀咕咕,便知又是浪隨心的主意,哼了一聲,再去轉告鶴沖霄。

不多時,一隊舞伎魚貫而入,分成兩列,整齊的站在殿上。殿內雖有火爐、火盆,終究不及夏天溫熱,這些舞伎卻只穿著淡青色蟬翼紗衫,內襯盤金繡花抹胸,乳峰點點,欲藏還露,顯得格外妖豔。鶴沖霄是出家人,只瞧了一眼,便即面紅耳赤,垂下頭去。浪隨心卻是大飽眼福,暗暗讚歎這孟昶真是個懂得享樂之人。

花蕊夫人坐到琴前,鼓琴而歌,衆舞伎便隨之搖搖曳曳,婆娑起舞。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調笑樽前鶯語亂,飲了一杯還滿。芳華彈指成泥,殘香卻繞長堤。明年東風吹盡,歸來重整羅衣。”花蕊夫人清喉嬌囀,綿綿柔柔的唱了一曲。這首詞調寄《清平樂》,是孟昶專爲花蕊夫人所作,極盡香豔旖旎。金碧輝煌的水晶殿,風華絕代的美人,輕柔宛轉的歌聲,婀娜多姿的舞伎,共同裝點出一幅昇平景象。

鶴沖霄不住搖頭,心下嘆道:“亡了也好,亡了也好。”

就在衆人醉眼迷離之際,陡聽腳步咚咚,一隊衛兵提刀而入,不由分說架在衆人頸間。除孟昶之外,在座衆人無不驚惶失色,花蕊夫人道:“皇上,這……這是爲何?”王兆一更是嚇得離席跪地,口呼“冤枉”。

孟昶道:“王愛卿,沒你的事,且先退下吧。”王兆一如獲大赦,連滾帶爬的出了水殿。侯青青原本有意反抗,但喝多了酒,渾身乏力,又見浪隨心連使眼色,便忍住未動。

孟昶笑道:“你們用假花種騙孤,可是犯了欺君之罪,現在還有什麼話說?”浪隨心愁眉苦臉的道:“皇上明鑑,那花種千真萬確凌寒不凋,皇上若不信,可差人種植,待其生長出來,真僞立判。”孟昶笑容一斂,怒道:“你當孤是三歲孩童?待它生長出來,你們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花蕊夫人暗暗叫苦,只怪不老翁信口開河,透露了實情,這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便是自己也不好替他們開脫了。

浪隨心自也萬分焦急,但既不能蠻幹,又沒有好的對策,暫時只能聽之任之。料想孟昶不會在自己宮廷內殺人,這時已晚,即便要殺,也是明天的事,待會兒若用麻繩捆綁,自己多半是不成了,侯青青、鶴沖霄、郭縱這些內功高明的,不知能否掙斷綁縛?

鶴沖霄罵道:“好個昏君,大敵當前不思保家衛國,卻跟我們這些黎民百姓斤斤計較。我們還只是欺君,那趙匡胤可是要滅掉蜀國的,有本事你去殺他。以爲憑些歌舞、酒宴,便可粉飾太平?”雖然有兩把利刃架在頸間,但鶴沖霄篤信憑自己的武功,只需兩個肘錘,便可在兩名衛兵下手前將其擊倒,若非浪隨心早有交待,他絕不會甘心就縛。

孟昶被他說中痛處,面色霎時變得鐵青,咬牙切齒的道:“把他們關起來,明日問斬。”護衛取出繩索,將衆人一一縛牢,拖拖拽拽推下殿去。

花蕊夫人望著林芳菲背影,心急如焚,叫聲:“皇上……”卻見孟昶面容一凜,擺手止住她道:“毋庸多言,我累了,你也去吧。”花蕊夫人以爲自己認林芳菲做弟弟,一味迴護衆人,觸怒了孟昶,無奈之下,只得出了水殿。

宮內沒有牢房,衆人被關進一間空屋,幾名護衛守在門外,任何人不得靠近。縛身的繩索乃牛筋製成,格外結實,浪隨心試了幾次,都無法掙脫,問鶴沖霄道:“道長內功精湛,試試能否掙斷繩索,也好想辦法逃出去。”鶴沖霄苦笑道:“貧道若有那麼大本事,還需等到此刻嗎?”浪隨心又詢問侯青青和郭縱,二人也紛紛搖頭。

文修沒好氣的道:“既然要逃,當初爲何還任由他們捆綁?”浪隨心道:“大家一道入宮,便須保證每個人都毫髮無損的出去。宮內侍衛衆多,其中應該不乏好手,一旦力拼,僅靠侯兄、鶴道長、老郭三人,能護得我們大家周全?”郭縱汗顏道:“挖墳盜墓我是行家,武功卻比小候差得遠呢,打架指望不上我。”浪隨心自從見他以三指鉗出鐵錐,便認定他武功不俗,這時他矢口否認,浪隨心也只當是謙遜之言,並未在意。

侯青青咒罵道:“得是不老翁那老巴子,總是扯拐,搞得狗兒麻子(亂七八糟)!老子冒火的很!”林芳菲道:“別罵老翁,要怪只能怪我不好,害得大家東奔西走,如今又遭殺身之禍。大家別急,實在想不出辦法逃走,明日見了花蕊夫人,我便央她求情,一聲‘姐姐’可不是白叫的。”心裡卻想,“老翁若在,這繩索哪裡縛得住他?唉,也不知他被帶到何處睡覺去了,知道我們出事,他一定會趕來相救的。”

侯青青不以爲然的道:“羅個妖精十八怪的婆娘,光會哄男人開心,能做啥子。”林芳菲忽道:“隨心,你不是會口技嗎?何不模仿孟昶,令護衛放人?”浪隨心苦笑道:“我若是在外面,倒不妨一試,可現在我被關在裡面,守衛竟會犯傻,相信他們的皇上被一併關進來了嗎?”林芳菲點點頭,心中好生沮喪。她並不怕死,反正自己也活不長了,但因爲自己連累衆人,可就大大不妥。

這時“咣”的一聲,一名內侍推門而入,用燈籠照了照,指著林芳菲道:“就是她。”幾名護衛不由分說,架起林芳菲便走。浪隨心喝道:“幹什麼?放開他!”衆人也大呼小叫,卻都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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