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樂樂很無語,好吧,看在是她花錢的份上,就不跟她爭執(zhí)了,但是:“姐姐我要在超市買零食,你給我買單。”
“嗯,我會找你媽報賬的?!?
“小氣……”
傍晚是梅清闕和原清然一起過來的,晚餐是原清然請客,梅清闕作陪的。原清然母子在席上一直耍寶,氣氛不算太僵,而她和梅清闕彼此間卻沒有對話。
飯後樂樂叫著困了,原清然就叫了車先走了,囑咐梅清闕,務(wù)必送公司的五好員工回去。
剩下兩人相顧無言。
其實梅清闕還有點擔(dān)心,如果桑吟不上他的車,執(zhí)意要自己打車回去,他該怎麼辦?,F(xiàn)在不用擔(dān)心了,她至少上了他的車,雖然是坐後座。
氣氛沉默得有些尷尬。到底是梅清闕沉不住氣,開口說:“嬌嬌,我們明天去看看手機吧?現(xiàn)在沒手機多不方便?!?
桑吟只看著車窗外倒退的街燈,不置可否。
梅清闕也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慾望。一路沉悶地到了住地,在她下車之前,梅清闕抓住她的手臂:“嬌嬌,你不要這麼沉默,這樣讓我很不安,你心裡想什麼都說出來,好不好?”
桑吟擡眼看他,“我說了,你以爲(wèi)是假的?!?
“我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我知道當(dāng)年做錯了,所以現(xiàn)在回來彌補。這一次,再沒有什麼能夠讓我放手了。嬌嬌,再相信我一次?”
桑吟看他一眼,掰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怎麼會懂當(dāng)年她的絕望,又怎麼會知道現(xiàn)在她的掙扎,那些淺淺的傷口如今在他的凝視下血跡斑斑,纔開始痛徹心扉,可他怎麼能若無其事的問她他還有沒有機會?
沒有!她就算會爲(wèi)過去的事後悔,但從來不會去假想,如果再回到過去……破碎的鏡子,就算粘得再完美,也會有裂痕,最後會支離破碎……
梅清闕沒有離開。桑吟也沒有立即回去,在小區(qū)裡遊蕩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臉上的淚痕風(fēng)乾,纔在一個電話亭裡停了下來。
梅清闕不知道她跟誰通電話,這麼近又那麼遠,看到她嬌憨的表情,時笑時皺眉,撅嘴的神情都那麼可人,真想一輩子都收藏起來,都只屬於他……
桑吟的電話是打給桑笑的,桑笑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就吼:“終於想起你還有個哥哥存在了是不是?我給你拿了款手機,趕緊把地址報上來,我明天快遞過去給你,你再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遲早要擔(dān)心得未老先衰?!?
桑吟哈哈地笑起來,不客氣地打擊:“你已經(jīng)夠老了……不怕不怕!”
“是啊,我本來夠年輕的,都是你害的……”
桑笑的新公司剛好是國內(nèi)一著名品牌手機生產(chǎn)商,在她畢業(yè)的時候就說要送手機給她,她一直拒絕,而桑笑也說公司的手機就是太醜了,帶出去絕對有損她的美女形象。也一直勸著她趕緊去買個手機,方便聯(lián)繫,如果不想讓很多人知道,就把手機放家裡,只存家裡人的號碼就成了。桑吟卻覺得,有了手機之後,她肯定會依賴,不如不要。
兩兄妹也有十幾天未聯(lián)繫了,雜七雜八的事說了不少,最後桑笑看時間已經(jīng)接近十點,才催促著她掛電話,早點回去休息。
桑吟猶豫了一下,低聲說:“哥,梅清闕回來了?!?
桑笑在另一頭也沉吟了三秒,然後問:“他找你了?”梅清闕回來的消息,他早半年就知道了,他加了他的QQ,還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只是大概說了下近況,從印度回來了,以後會留在國內(nèi)的公司發(fā)展了,兩個人所在城市相距不遠,還說要一起聚一下。半點都沒有提到跟桑吟有關(guān)的意思,他心裡卻小擔(dān)心了好一陣。跟桑吟聯(lián)繫的時候,也含糊其辭的提了一回,桑吟完全不知情的樣子,他才放下心來。沒想到,梅清闕的手臂伸得那麼長……等等!
“你不是在西北工作嗎?這次怎麼莫名其妙調(diào)到南邊來了?他是什麼時候找上你的?”
“西北那邊是分社,現(xiàn)在是總部。而他是傳說中剛走馬上任的董事長?!?
桑笑在那邊“哦”一聲,不再接話。
這個世界有時候也這麼小。當(dāng)年在學(xué)校的事情,他知道的並不清楚,但不代表他一無所知。即使後來有了杜修爲(wèi),但也從沒在桑吟的眼中見到她對梅清闕的那種眼神。那種眼神,就算這麼多年,他深深淺淺的幾次戀愛,也沒有在任何女人眼中見到過。只是單純的喜歡,很深的喜歡,沒有絲毫的雜質(zhì)……
他當(dāng)年反對梅清闕,就是怕他的複雜傷害了桑吟單純的喜歡。愛與不愛,只是一個人的事,跟任何人無關(guān)。他同意這句話,卻又不能不爲(wèi)妹妹考慮,提出意見。他希望她慢慢地成長,然後發(fā)現(xiàn)梅清闕的不適合,然後收回自己的喜歡。
而梅清闕卻該死的沒有跟任何人通過氣,就離校出國。只留下半張紙條,對他說對不起,他控制不住對嬌嬌出手了,卻又不得不在更深的傷害造成之前,放棄她離開她。
天知道他看到這張紙條時,有多想殺了他!他這種無言的告別就是對嬌嬌最深的傷害。
果不其然……他永遠都記得,那年回校之後,桑吟在空空的房間裡,聽到梅清闕離開的消息時,驟然黯淡的眼神。
“所以,嬌嬌,你是在苦惱,怎麼面對他嗎?”
桑吟沉默不語。
桑笑停頓了幾秒後,說:“嬌嬌,世界上沒有複雜的事,追隨自己的心意就好。這一次哥哥不會有意見了,你做任何決定,哥都支持你?!?
桑吟笑了一下,心意啊,最飄忽不定的玩意啊。答道:“嗯,我知道,哥哥總是在我身後的。我回去了,哥哥也早點休息吧?!?
掛了電話走出來,又來到路口,看到車還停在原地,人卻沒見到。稍微疑惑,一轉(zhuǎn)身,看到燈影下頎長的人影,聽到他溫柔地聲音,喚她:“嬌嬌,我在這裡。”
她慢慢走過去,靠在他的胸口,說:“梅清闕,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梅清闕緊緊地抱住她,呼吸著她的氣息,鄭重許諾:“我會一直都在的,再也不會失去你的?!?
相對於這段重新開始的感情,梅清闕的熱情絕對高於桑吟??匆娝谧约好媲奥冻瞿欠N萬幸的表情時,桑吟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黯然感覺。就像看見幾年前自己在他面前歡天喜地般笑容一樣,可到底敵不過人心的變化。
梅清闕的話越來越多,相對的就是她沉默的時候越來越多。梅清闕對她講這些年在印度的各種見聞,及工作中的奇聞趣事,與工作搭檔鬧過的大小笑話。她配合的笑,或者點頭,偶爾一兩句異議,他就會噼裡啪啦說出一大串的話。
以前是她期待他的親吻與擁抱,希望他能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他在乎她,他們在一起,是相愛的。而現(xiàn)在是她害怕他的親近。每次相見都在他手長範(fàn)圍之外,他的每一次靠近都讓她如驚弓之鳥般退縮。
梅清闕很無奈,用得著對他防備這麼深嗎?他只是想抱抱她,親親她,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好吧。
終於見到她有手機了,又從來都不帶在身上,只放在房間的櫃子裡,晚上才使用,這有跟沒有有什麼區(qū)別?還有就是,不肯讓他接送上下班,理由很充分,他住的地方要繞大半個城,不方便。
而下班之後一起吃飯,也非要約在兩條街之外,絕對不能讓公司同事們看到。雖然是在南方,元月的天氣也有點糟糕,晚上有風(fēng),有點冷,所以桑吟絕對不同意飯後去散步之類的。
到底還是對他心存芥蒂吧。四年前是她用全部心思來喜歡他,而他只用了兩分心思來敷衍。這次他要用十八分的情意來填補她只有兩分的空缺。
就這樣迎來了春節(jié)假期。年前的最後一次晚餐,梅清闕帶她去了郊區(qū)的一家農(nóng)莊吃飯,剛坐下來,梅清闕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一回頭,唉,最不想遇到的人……
徐宇航笑得特別賤的說:“喲……梅大少,好久不見,昨天任我們把天說破也沒約你出來,原來有佳人作陪。有美女就不要兄弟了?”
寒磣完他這邊,馬上就轉(zhuǎn)頭對桑吟打招呼:“嗨,美女!不知道怎麼稱呼?我是梅大少三十年前穿開檔褲的兄弟,徐宇航,大家都叫我飛行員呢,正職是珠寶設(shè)計師,其實我本來是想當(dāng)機長的。”
梅清闕把他伸出去的手拍下去,“把你那握過千萬人的髒手拿開!”
桑吟笑了一下,絕對是視覺系帥哥一枚,髮型潮到爆,讓她不知怎麼形容,黑灰色的襯衫加粉色的修身西裝,露出性感的鎖骨……嘖,絕對比梅清闕一天到晚沉悶的白襯衫黑西褲會打扮多了。點頭說:“你好,我叫桑吟?!?
“哇!連聲音都這麼好聽?婉轉(zhuǎn)輕盈若清泉之水……”
梅清闕不客氣地拍他的頭,“滾!哪涼快呆哪去!若是敢告訴其他人我們在這裡,你就等著吧。”
“不要吧,既然見到了,跟我們一起吃吧。放心,我們會很斯文,不會嚇倒小嫂子的?!毙煊詈芥移ばδ樀卣f。
桑吟很不雅地翻個白眼,小嫂子?太俗了吧!
梅清闕捶他一拳,徐宇航把臉轉(zhuǎn)向桑吟,笑問:“小嫂子?一起去吧?”
“不去,跟你們不熟!”很不留情面地拒絕。
徐宇航一副很受傷的表情,“一回生兩回熟吧,不去永遠都不會熟啊。跟梅大少兄弟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帶姑娘出來吃飯,不能不給面子啊……”
桑吟冷哼:“這麼明顯的謊話你也敢說出來?足見人品信譽不高,不可深交……”
徐宇航簡直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桑吟又一笑,“不要介意啊,開玩笑的。我明天就回家了,今晚還要回去收拾,過年來請你們吃家裡的特產(chǎn)好嗎?”
徐宇航嘀咕一句“真不可愛”,一邊拉著梅清闕到邊上去說話,然後就走了。
飯後梅清闕執(zhí)意要上樓,看她到底收拾了多少東西,不然怎麼就是不肯讓他送。
桑吟指著牆角的一箇中等大小的拉桿箱,然後說:“只裝了兩套換洗衣裳,再給爸媽買了點小禮物,很輕的,不信你去提看看?!?
梅清闕當(dāng)真去提了一下,十公斤以下,不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