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晨取下牀頭的畫筒,用繡帕小心翼翼的擦著。
“聽說,明天爹爹就回來了?”
“是啊,太太還讓我明天多準備些點心呢。”
阿梅疊著被子,想到明天老爺就回來了,之前連二xiao姐的生辰都沒有回來,而且連問都沒問,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明天又會說些什麼呢,還是跟平常一樣,什麼都不說,甚至忘記了有這麼一回事兒。
“你在想什麼呢?”
看著阿梅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在想什麼事情。
“沒沒有啦。”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爹爹整日都要忙著寶芝林的事情,就不要給他添亂啦,而且我的生辰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就一次生辰而已,不必記掛在心上的。”
“二xiao姐,就你纔會這樣的,要是換了大xiao姐,或者是三xiao姐,就算是三太太也不會罷休的啊,那又不是簡單的生辰,您的十八歲哎,十八歲是多麼重要的啊。要是我們倒沒有什麼關係,畢竟我們都是下人啊,可是您不一樣啊,您是主子,是武家的二xiao姐啊,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
念晨只是笑笑不語,繼續擦著畫卷上的塵土。
“二xiao姐,只是一副畫而已,放在畫筒裡面能髒到哪裡去啊,每天都是在不停的擦,哪裡有灰塵嘛。”
“阿梅姐,你多久話那麼多啦,那麼好一幅畫,要是弄髒了豈不可惜,當然要好好保護啦,即使是爲了能讓原來的主人放心,不會因爲送給我就提心吊膽的,那樣我也該好好收藏啊。”
“那這幅畫是誰送的啊?”
念晨不語,繼續擦著畫卷,這個時候念英氣匆匆的跑進來,臉上還掛著淚痕。
“二姐!你爲什麼都不告訴我的?!”
念晨替念英擦著眼淚,怎麼一進來就問出那麼奇怪的問題啊。
“念英不哭,告訴二姐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我又不告訴你什麼啦?”
念英賭氣的推開念晨的手,睜大眼睛瞪著她,嘴巴還翹的老高。
“我今天去找少東哥,可是嬸嬸告訴我少東哥去國外了,要三年才能夠回來,她還說,少東哥走之前來過我們府上,有丫頭看到,你跟少東哥說過話,說完後他就走了!”
“對啊,你少東哥走之前是找過我啊,怎麼了?”
“哇嗚嗚爲什麼他都不找我的!!”
聽到念晨的話,念英哭的更厲害了,明明是自己陪少東哥玩的比較多,二姐跟少東哥也不熟啊,爲什麼少東哥走了都不找自己的,居然還找二姐,而且找完二姐就走了,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啊!
念晨心疼的替念英擦著眼淚,這小丫頭該不會春心萌動了吧,難道她喜歡少東?!都那麼小的年紀,怎麼知道什麼叫做喜歡啊。
“念英不哭,念英不哭啊,你少東哥肯定是沒有看到你,所以自己才走的。”
“他來的那天我也在家啊,他都沒有問的,你騙我!你騙我!”
念英推開念晨,右手一揮,把桌上的茶杯給碰倒了,茶水往外流開,淌到了畫卷上。
“二姐,我討厭你!”
看著念英跑出去的背影,念晨也不知道此時想的是什麼,往往是少年時候的情愫,才讓人慾罷
不能的。
“呀!二xiao姐,畫卷都弄溼了!”
阿梅拿起桌上的畫卷,茶水已經淌的到處都是,念晨皺著眉頭,全都弄溼了,這可怎麼是好。
“快!快!趁著外面有太陽,快點拿到院子裡去曬曬!”
念雨今天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衣服,如今日子過的很快,人也越發豔麗了,已經有成熟女子的美麗和光彩。
念雨揉著發酸的胳膊,練了半天的書法,剛想到院子裡走走,就看到阿梅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在石桌上曬著什麼東西。
在搞什麼鬼呢,念雨好奇的走了過去,石桌上放的是一幅畫啊,怎麼那麼眼熟呢?念雨仔細想了想,看著上面被水沾溼的梅花,記起來了!這不是豐誌異在自己生辰的時候送的禮物嗎!當時自己好像拒絕了,本來就不喜歡梅花啊,怎麼現在跑到這裡來了?
“阿梅,這畫從哪兒來的啊?”
“回大xiao姐話,這是我們二xiao姐的,被茶水給淌溼了,這不,就拿出來曬曬。”
“你們二xiao姐的?”
“對啊,我們二xiao姐可珍惜了,幾乎每天都要拿出來擦擦,我都說了好多次了,明明沒有灰塵啊,還要拿出來擦,還用徑直的畫筒裝的,愛惜得不得了。還說什麼,爲了讓原來的主人放心,也要好好保護這幅畫。”
“是嗎,這幅畫挺好的啊,是誰送的?”
“那就不知道了,二xiao姐也沒告訴我啊。”
念雨笑了笑,眼裡有種奇怪的東西在閃爍,似乎明白了什麼,嘴角的笑容越發詭異。
看著念雨的表情,阿梅覺得很奇怪,至於哪裡奇怪呢,那就說不清楚了。
“大xiao姐,您去哪兒啊?”
念雨徑直往前走去,沒有說話,走到了不遠的地方,又定住了腳步。
“我去看看你們家二xiao姐。”
阿梅抓了抓頭,怎麼都想不通。
“奇怪,大xiao姐多久對二xiao姐那麼好啦。”
念晨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剛好碰到念雨進來,心裡正納悶了,怎麼今天念雨想到到自己這兒來了。
“看來,那幅畫對你很重要啊,只是拿出來曬一下,也要迫不及待的跑出來看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剛路過院子的時候,看到阿梅在曬一幅畫,我就好奇的走過去看了看。聽阿梅說,你好像很喜歡那幅畫啊,而且就連畫筒都是精細木質的。”
“愛畫的人,都會很珍惜畫的啊,就像姐姐愛書一樣,你喜歡的詩詞,跟每幅畫的意境一樣,意境就是詩詞,詩詞則是意境。”
“那你就是說,我喜歡的,你便喜歡了?”
念晨詫異的看著念雨,怎麼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念雨現在想的是什麼。
“我不懂。”
“你不懂的還很多呢。”
念雨走進屋,替自己倒了杯水,看著杯子裡的水波,心有所思。
“不知道那幅畫是誰送你的,竟會讓你如此珍愛?”
“我就是很喜歡畫而已,是誰送的就不重要了,只”
“不重要?呵,你竟然說不重要,你是在騙誰啊,你敢說豐誌異對你不重要嗎?”
念晨的臉一下就白了,心裡突然變得很激動,更加不明白,念雨怎麼會知道是豐誌異送的呢,看她的表情,怎麼那麼像得意。
似乎看出了念晨心中的疑惑,念雨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你不用那麼奇怪,其實,剛開始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我的表情跟你一樣,呵呵不過現在嘛,我倒是很清楚了,不僅看的很清楚,想的也格外清楚。”
突然覺得心裡很不安,念雨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念晨的心裡七上八下的,竟然會有些害怕聽到接下去的話。
“你你怎麼知道是豐誌異送的?”
“你怎麼會想到問我這樣的問題呢,不明擺著嗎,我比你先看到這幅畫,而且是豐誌異親自給我看的,他是多久送給你的?是在去年嗎?應該有那麼長的時間了吧,去年,也就是在我十八歲生辰那天,聽誌異說,他親自給我畫了幅梅花,說帶雪的梅花最美,還說,最美的應該送給我,很不巧合的,居然就是你拿出去的那副。”
念晨明白了,心裡止不住的失落,可是又很憤怒,是憋在心底不能爆發的憤怒。
“也許,你也不知道的吧,但是你爲什麼不多問問呢,本來是送給我的禮物,因爲我拒絕了,後來就被當做沒人要的東西,到了你的手上。”
“念雨,你這樣說是想讓我無地自容嗎?”
“你別想的太多了,只是想把事實講出來而已,我不管誌異對你是否是兄妹的關係,還是像看待他學生那樣看你,總之,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你原來對誌異還存在著這樣的感情啊,我平時怎麼就不知道呢。”
念晨嘴巴抿的很緊,手指撫摸著桌沿,想盡量讓心裡平靜些。
“你是想說些什麼?”
“武念晨,你怎麼就不敢呢,你是喜歡豐誌異的是不是?到底多久了?還是在認識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可惜啊,明明心裡很喜歡,卻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你是當真膽小啊,什麼都不敢,就連喜歡的人站在面前,或是喜歡的人已經有了心上人,也只能憋住心裡的怒火和悲哀,更何況那個心上人還是我,呵呵你是不是覺得很難過?還是你覺得你不如我呢?看來,就算不比才識,就憑這一點,你也贏不了我啊。”
“念雨,你是用這一點來做比較嗎,僅僅是要和我相比,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對不起誌異了嗎。不管你怎麼說,豐誌異就是我兄長,你對誌異哥是怎樣的感情,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想讓你知道,誌異哥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你如果那麼不屑一顧,總有一天你後悔都來不及的。”
念晨剛說完,念雨的笑臉一下就僵住了,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武念晨,你的心事被我猜中了,也用不著惱羞成怒拿我說事吧。不過你也算是個明白人,知道誌異不會喜歡你的,我不會把你的心事到處亂說,我不至於做一個長舌之人。那幅畫你還是好好珍藏吧,不能因爲之前是我不要的,就改變了原來的看法,誌異畫工還是不錯的,雖然我並不喜歡品畫。”
不待念晨說話,念雨就自己走出去了,雖然沒有看到她是什麼表情,但念晨很清楚,現在的念雨,心裡一定是在笑吧,嘲笑自己一廂情願嗎。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但是真的被人看穿心事後,失落感還是充斥著整個心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