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天氣比前日溫潤了很多，日頭隱隱的躲在雲霧後面，時不時的照射出一縷，沒有黃沙的上海又恢復到了一派繁華又傖忙的景象。

邵府緩緩開出一輛車，邵南風用大衣裹著傷口坐在車裡。似乎在凝思著什麼。

宣明茶樓保持著舊制，樓板窗框依舊是老木頭，卻因爲處地靜謐，環境較好成爲了人們爭先相邀的地方。

清涼的早上迎來同樣清涼的正午。

林笑手扶著帽子，望見樓下停著的一輛黑車笑著。

我就知道你們絕不會失去這次的好機會。

邵南風身邊沒帶任何人，淡淡的走向靠窗角的一桌，把左臂上遮掩傷口的大衣摘下。

林笑見邵南風坐下，立刻爲他斟滿一杯茶。

“南風少爺，這宣明茶樓就是以這初春的尖兒葉茶：蛇尾尖兒，著名的，一定要嚐嚐啊。”林笑的嗓音略帶沙啞，配以瘦峭的身形，他身上卻帶有不可抵制的戾氣，周遭的氣氛讓人感覺不慎。

偏偏面容俊俏，精明多端。

邵南風接過蛇尾茶，微微在脣邊沾了沾，又放在桌子上。

“多謝林公子好意，可否直意說明你的意思？”邵南風看著不慌不忙的林笑，還在一杯一杯的倒茶喝，自己倒不免心急起來。

“南風少爺，你可注意到最近那些大頭洋行的變化？”

邵南風微微皺眉，“最近‘青盛洋行’報來消息，說是最近附近幾家平時比較交好的洋行突然聯合起來反對邵府推出的‘洋行十項’，聲討利益，實屬鬧心。”邵南風回想昨夜在父親書房和父親討論國外的局勢，突然旗下企業‘青盛洋行’行長來報告說了上述的事情，自己還一直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笑輕笑，“南風少爺，這正是我乾的。”說著，林笑從袖口裡掏出幾張黑白印的契約單展在邵南風面前。

邵南風一驚，怎麼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找自己商議事情的人？

見邵南風的不可置信，林笑淡淡的解釋。

“我想我的目的你已經猜的十有八九了，沒錯，我就是要翻空錢氏，把它變成‘林氏’。”林笑頓了頓，“但是，我需要邵家這個目前同仇敵愾的幫助。因爲我知道，你們也早已就想除去這個眼中釘了，不是嗎？”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將單子收回到袖口裡。

邵南風微微瞇著眼睛，忽的又笑開了。

“你講的是沒錯，但是……”

林笑大笑。

“平等意義上的‘條件交換’怎麼樣？”

邵南風嘴角牽起笑容。這樣一來不用自己之手就可以剷除錢氏，且能得到‘錢氏’的幫助更好地進行‘謀地’規劃，一舉兩得的事情。

“好，那就條件交換。只要你肯派人打著錢氏的名義隨我去實施我的規劃，定少不了‘林氏’的好處。”

林笑收攏了笑容，默默點頭。

“只是，”邵南風著實不解，“你利用我洋行究竟是爲了什麼？”

林笑微微把身子往前傾，“那只是個藉口。”

“藉口？”

“對，是我暗中獲得人心的藉口，你放心，我決不會命他們損邵家洋行一分一毫。既然協議達成，我們就是合作伙伴了，不是嗎？”

邵南風笑出，“原來如此，祝願我們合作愉快。”

說著，邵南風拿起大衣披在左臂上，迅速下了樓。

林笑爲自己酌上最後一杯茶，這一杯喝得很慢，杯中的茶葉順著茶水流入口中，輕輕咬開，舌尖立刻傳來苦澀的味道。

林笑自嘲的笑著。

沒辦法，本來自己的心就是苦的，怎麼會不苦呢？

只是不明白，苦心有沒有結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