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祥也沒有好意思說他自己是王玄策第二,因爲王玄策當年只是一個黃水縣令,兼任副使,哪怕一人滅一國之後,回去也不過升任正五品官職。
可問題是,李志祥現(xiàn)在就是大明皇家海軍統(tǒng)帥,官居武官一品,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三百餘名護衛(wèi)。
直到戰(zhàn)鬥結(jié)束,李志祥身邊的親衛(wèi)感覺有些遺憾。
其實一名湖南籍的親衛(wèi)道:“他們的軍隊太弱了,我們那邊村與村打架都比他們要兇!”
這名湖南籍的士兵倒沒有吹牛,別說明清兩代湖南地方非?;靵y,土匪、土司武裝到幾乎經(jīng)常幹仗,村與村之間也打水架的場面那是相當?shù)幕鸨?,刀槍棍棒那是小意思,木炮火銃纔是王道,官府都不大敢管。
一名威尼斯船長道:“錫蘭這個國家的軍隊太爛了,想要對付他們根本就用不著怎麼謀畫,開上幾炮,放上幾回排槍就能把他們嚇到崩潰了!”
李志祥嘆了口氣道:“本帥以爲之前大明的衛(wèi)所兵已經(jīng)夠爛了,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爛的軍隊……算了,說他們是軍隊,那簡直就是侮辱了軍隊這兩個字!全體將士,出擊,徹底擊垮他們!”
要說大明的軍隊爛,那需要一個前提條件,缺少糧食和彈藥,如果給足軍餉,彈藥管夠,甚至不用加強訓練,大明軍隊就會像變一支軍隊一樣,如狼似虎。
事實上,大明皇家陸軍,吸納了不少衛(wèi)所兵,給他們寧海軍的待遇後,他們的戰(zhàn)鬥力逞直線上升。
就在李志祥率領(lǐng)臨時拼湊的朝著崩潰的錫蘭軍殺去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十幾名洋鬼子朝著李志祥走來。
他們帶著翻譯,大叫著:“誤會,誤會……”
李志祥望著這十幾名洋鬼子,一臉不善的道:“你們是什麼人?”
“尊敬的大明將軍閣下,我們是葡萄牙王國人,多斯桑托斯,駐斯里蘭卡總督!”
桑托斯朝著李志祥露出自認爲非常迷人的微笑:“這是一場美麗的誤會,我們葡萄牙王國與大明有著親密的關(guān)係,現(xiàn)在這是我們葡萄牙國王的領(lǐng)土,請將軍閣下看在我們兩國友誼的份上,不要再繼續(xù)戰(zhàn)爭了!”
“這裡是葡萄牙的領(lǐng)土?”
李志祥滿臉冷笑:“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你們葡萄牙人襲擊大明皇家海軍,這是戰(zhàn)爭,先生,我們大明是泱泱大國,不會不宣而戰(zhàn),請你回去稟告你們的國王,大明皇家海軍向葡萄牙王國下達戰(zhàn)書,正式的通牒,隨後下達,敬請期待!”
“不……”
聽到翻譯的解釋,桑托斯的冷汗就流了下來:“這是誤會!”
“去你媽的誤會!”
李志祥一把抓起桑托斯的衣領(lǐng)道:“這裡的人,不分青紅皁白,就襲擊本帥的衛(wèi)隊,這是不宣而戰(zhàn),這是偷襲,洗淨脖子等著吧!”
“將軍閣下,我們可以談,可以談!”
桑托斯急忙道:“你們大明有一句話叫做就算再聰明的人也會犯錯,將軍閣下,你要給一個犯錯的人,改正的機會!”
李志祥跟著程世傑也有六七年了,當然,他也知道程世傑的性格和脾氣,對外必須強硬,否則就等著挨處理吧。
當然,李志祥並沒有下令繼續(xù)進攻,殺光這些錫蘭土著,對於葡萄牙人來說,並不存在什麼損失,重要的是,這個位置。
哪怕李志祥再無知,也知道錫蘭島對於大明的重要性,必須佔領(lǐng),哪怕佔據(jù)一個港口也是大有好處的。
就在李志祥的洛陽號擱淺的灘塗上,大明的士兵開始生起火來開始做飯。至於被李志祥臨時僱傭過來的西洋商人和武裝水手,他們則是掏出他們隨身攜帶的餅乾乾和麪包啃得咔咔響。
大明軍隊的伙食,向來是陸軍不如海軍,海軍的炊事兵講究一點,用從椰城那裡補給過來的大米煮出一鍋鍋香噴噴的米飯,每十名士兵圍著一個酸菜肥肉罐頭猛扒飯,那酸溜溜的酸菜讓他們胃口大開,那大塊大塊的肥肉則爲他們的身體提供充足的熱量。
雖然說現(xiàn)在戰(zhàn)鬥不需要像冷兵器時代那樣拉開強弩射擊,可問題是,由於敵人崩潰得太快,他們足足追上三十多裡,體力消耗巨大,大腿更是痠痛難忍,不吃點高脂肪的食品真的沒有辦法補充體力。
體貼的炊事兵是不會忘記給大家弄點飯後飲料的,他們把水煮開後拿出一塊塊硬得跟石頭似的的幹奶酪扔進鍋裡,再加入白糖、茶葉和少量的鹽,煮出一鍋鍋濃稠的茶湯供大家享用。
這種飲料香濃可口,不僅有助消化,還可以讓人迅速恢復體力,在大明軍中極受歡迎,已經(jīng)成了大明軍隊日常必不可少的飲品了。
這讓西洋人感覺大開眼界,要知道在歐洲,茶葉可是奢侈品,以他們的薪水,可沒有機會購買,哪怕是最便宜的茶葉,也需要他們半個月的薪水才能買到一罐。
當然,這個時候還沒有像後世那種小包裝,最小的茶葉罐也是一斤裝,加上茶葉罐也是瓷器製成的,直接帶動了茶葉的價值,這還是跑遠洋水手的收入高,如果是他們在國內(nèi)的薪水,根本就買不起。
這些西洋人看著大明的伙頭軍不要錢似的將一包包茶葉往鍋裡扔,不自覺的直咽口水。大概也只有大明人才這麼闊氣,不拿茶葉當回事了,他們這些苦逼的水手哪有這個福氣。
他們看看明軍那堪稱豐盛的晚餐,再看看自己手裡這硬梆梆、乾巴巴的餅乾,裝在網(wǎng)兜裡系根繩子能當成流星錘把人生生砸死的麪包,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哭,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此時的歐洲面對大明,內(nèi)心是充滿驚羨的,大明那博大精深的文化,龐大的人口基數(shù),精緻絕倫的文明,讓人眼花繚亂的美食衣裳,精美的絲綢瓷器,雄偉的宮殿,
這一切無不令他們歎爲觀止,自嘆弗如。沒辦法,差距實在太大了,宋代的財富甩開地球上其他國家十八條街的時候,歐洲人還呆在滿是蜘蛛網(wǎng)和大便的城堡裡啃豆子。
現(xiàn)在歐洲人倒是有點錢了,但物質(zhì)依舊貧乏,就拿吃這方面來說吧,除了蔬菜水果香腸牛肉土豆之外,他們似乎就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吃的了,而且吃法換來換去都是那麼幾樣,單調(diào)得要死,面對大吃貨帝國那一天吃三樣菜一輩子不重樣的美食,他們想不自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好在明軍也不小氣,看在大家並肩作戰(zhàn)的份上,他們很大方地請他們過來品嚐他們的飲料,大家每人一罐頭盒,圍著火堆喝得不亦樂乎。
位於李志祥的大帳中,桑托斯一口氣灌掉了兩壞奶茶,直到肚皮高高鼓起,動一下都咣咣作響才依依不捨的放下杯子,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脣,望著李志祥道:“尊敬的將軍閣下,真的不行,如果我敢在簽字,我回去之後,我們的國王陛下會把我吊死……”
李志祥其實並不會談判,可問題是當國家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智謀和技巧並不重要了,李志祥拿著地圖,直接對著錫蘭島,從接近三分之二的位置一劃。
於是,錫蘭島中部山脈以南的區(qū)域,在康提,也就是原來錫蘭國的舊都一劃,南部屬於葡萄牙,北部屬於大明。李志祥淡淡地道:“如果因爲你挑起大明與葡萄牙的戰(zhàn)爭,你的國王會把你的全家老小全部縱馬踩死!”
李志祥倒也沒有威脅桑托斯,這肯定是事實。
別說實力遠不如荷蘭人的葡萄牙,就算是荷蘭人,也不敢輕易招惹大明。
桑托斯採取了拖延的戰(zhàn)術(shù),想拖延時間。
李志祥同樣也在拖延時間。
就在第二天的大早上,一名??吭诤0哆吷系钠咸蜒浪滞蝗豢吹胶C嫔铣霈F(xiàn)了足足二十餘艘高大的戰(zhàn)艦,這些戰(zhàn)艦上都懸掛著大明的龍旗。
桑托斯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被手下叫醒,大明的戰(zhàn)艦來了。
桑托斯急忙找到李志祥,告訴他,他想明白了,馬上籤署合約,康提以北所有區(qū)域,包括康提城在內(nèi),全部歸大明,南部被葡萄牙。
直到看到大明的戰(zhàn)艦,他這才知道桑托斯真正害怕什麼,他真怕大明戰(zhàn)艦一舉拿下整個錫蘭島,要知道葡萄牙在錫蘭也有二十多艘戰(zhàn)艦,可問題是他們的戰(zhàn)艦無論艦炮還是排水量,遠不如大明的戰(zhàn)艦。
如果雙方開戰(zhàn)的話,桑托斯相信葡萄牙堅持不了一天。
堅持一天算是他們吹牛逼,能夠堅持一個時辰,算他們有本事。
聽到李志祥被找到的消息,李方終於鬆了口氣,如果弄丟了李志祥,他都不敢往下想,他的下場爲是什麼。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李志祥沒有事情,可問題是,沒等李方興奮,陳富貴報告道:“將軍,有船隻朝著我們駛來!”
李方問道:“有多少船?”
陳富貴道:“二十多艘!”
李方爬起來走上甲板,果然看到數(shù)裡外船隻正朝著這邊靠近。
李方鬱悶的說:“真是見鬼,他們似乎是在包圍我們?”
這時嚮導也跑了過來,看著對面快速逼近的船隊,他的面色變得煞白,叫:“是……是海盜!”
“海盜?你怎麼確定這是海盜?”
說話間,那支海盜艦隊已經(jīng)分散開來,呈雁行陣左右展開,朝明軍艦隊左右兩翼插去。這些海盜的操舟技巧相當?shù)膮柡?,他們的船在暗礁密佈的海域中穿梭自如,這片危險重重的海域如同他們家的後院似的,這份操舟技巧,著實讓明軍水手瞠目結(jié)舌,自嘆不如。
更讓李方難以置信地是,他們雖然不是整個遠征軍的所有戰(zhàn)艦,可問題是,他們是可是大員艦隊的中軍編隊,光海狼級戰(zhàn)艦就有十六艘,還有八艘海鯊級,四艘巨鯊級,共計二十八艘戰(zhàn)艦。
這樣規(guī)模的戰(zhàn)艦,就算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聯(lián)合艦隊遇上,他們也要頭大如鬥,這些海盜船倒是無知無畏,數(shù)量與大明艦隊差不多,居然敢主動打殲滅式包圍。
“真是見鬼,海盜搶軍艦,他們的腦袋裡裝的是屎嗎?”
李方實在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海風中隱隱約約的傳來笛聲,忽忽悠悠,悅耳悠長,悠揚中又帶著詭譎陰沉,整個旋律古怪得很,聽到笛聲的明軍士兵莫名其妙。
嚮導卻兩腿發(fā)軟,渾身哆嗦,神情恐懼,說:“是……是奧斯曼的海盜!是紅鬍子!他們來了,我們死定了!”
“海盜是什麼玩意兒?紅鬍子又是什麼玩意兒?”
嚮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阿……阿……阿……”
“阿個屁啊!”
李方一巴掌甩過去。
嚮導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們是什麼玩意?紅鬍子,你怎麼確定他們是紅鬍子?”
嚮導介紹道:“紅鬍子一大特色就是包圍了一支船隊之後他自己就會在船頭吹笛子,對被包圍的船隊發(fā)出警告,如果被包圍的船隊在聽到笛聲之後主動將船上的財物和美女交出來,還有可能保住性命,如果聽到笛聲不予理會,他便會大開殺戒,雞犬不留!”
李方冷笑道:“還挺囂張的嘛!好,這次我要他爽個夠!戰(zhàn)鬥爆發(fā)之後,不要用大炮轟擊紅鬍子的旗艦的甲板,給我往吃水線打,我要生擒他,然後將他撕成兩片!”
大約三四海海里外,一艘噸位將近六百噸的戰(zhàn)艦上,一面黑旗在海風中獵獵飛揚,黑旗中,一個巨大的骷髏那空洞的眼睛正冷冷的盯著對面那支不知死活的船隊。
骷髏旗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盤膝坐在船頭,閉著眼睛,用一支晶瑩剔透的白玉笛子吹奏著一支古怪的、讓人聽著就心驚肉跳的曲子,長長的鬍鬚一直垂到胸口,烏黑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