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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七日中午，朱大典帶領(lǐng)的二營兩個連，過了黃河向北行進了五十多裡，朱大典命令部隊停下休息，吃午飯。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北方馬蹄聲轟鳴，這是大隊騎兵到達的先兆。同時，斥候探馬報告，北方有大約1000騎兵，打頭的旗幟上有一個“孔”字。朱大典頓時想到了，這是孔有德的部隊。

朱大典渡過黃河之後，就得到朱萬武的報告，說是在平原縣一帶，一營原本佈置在兩個縣城之中，朱萬武命令他們出城，按照野戰(zhàn)展開隊形攔截向南奔逃的關(guān)寧軍騎兵。但是，他們的隊伍尚未出城，就有一隊騎兵遠遠的繞城而過，向南去了，估計有1000人，從時間上判斷德州慘案發(fā)生之前這支部隊已經(jīng)越過了德州，就是說他們沒有參與德州的搶劫。

爲了對付這支騎兵，朱大典一直在穩(wěn)步前進，並且升起氣球，向前方和兩側(cè)派出大量斥候嚴密偵查。因爲他知道，對面來是關(guān)寧鐵騎，動作迅速，戰(zhàn)鬥力強悍，必須隨時準備投入戰(zhàn)鬥。朱大典立即命令二營長指揮，展開戰(zhàn)鬥隊形，準備迎擊。在指揮列陣上朱大典不外行，但是，這種火器爲主的新型部隊的戰(zhàn)法他還不是很熟悉，還要依靠基層軍官。

很快，對方的騎兵顯露了身影，在五里之外停了下來。朱大典手裡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奇怪的是，他們遇到敵情，並沒有列隊展開戰(zhàn)鬥隊形，只是聚集在一起，有不少人都下了馬。過了一會就見一個人徒步行進，揮舞著雙手，意思是我沒有武器，向這邊走來，顯然是談判的。

朱家的軍隊旗幟非常少，像朱大典帶領(lǐng)的這樣比較大的部隊，也只有一面軍旗。朱大典本人穿的是軍官作訓服，與士兵服裝相比只是布料好一些，做工更精緻，外觀上區(qū)別不大。朱大典並沒有騎馬，是乘車而來，此時他已經(jīng)下車，站在一旁。所以外來的人無從辨認哪一個是軍官。

來人走到隊伍面前躬身作揖，口稱要見領(lǐng)兵的將軍。朱大典命令把人帶過來。朱大典的警衛(wèi)搜過那人之後，把來人帶到朱大典的面前。外人不熟悉朱家的軍銜，辨別不出誰大誰小，茫然的看著眼前這些人。

朱大典笑著說道：“我是國防軍大都督朱大典，有什麼話對我說吧。”

來人一聽，趕緊跪下，說道：“大都督閣下，小人受我家將軍委派，請求投降。我家將軍是登州軍參將孔有德。如果閣下允許，我家將軍將親自前來。”

這是孔有德的第一個條件，準許投降他就過來投降，不準許他就走人。

朱大典說道：“我接受孔將軍的投降，但是條件不是他所希望的。你告訴他：信得過我，就可以過來談一談，信不過則由他自去。”

常規(guī)的投降就是收編，孔有德還領(lǐng)著他那一幫人，就是換個老大，從今以後就跟朱家混了。

朱大典這話就是告訴孔有德，在我這裡常規(guī)的投降條件行不通，收編繼續(xù)當將軍的事情沒有。信得過我，可以過來進一步談一談，我不傷害你，信不過，你就走吧，隨意到哪裡去，我不干涉。

使者回去沒有多久，孔有德單人匹馬就來到了朱大典的面前，這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上一次饋送軍糧他們並沒有見面。朱大典把他讓到自己乘坐的車上，開始了兩個人的密談。

孔有德說：“我真心投大都督而來，有什麼要求，請大都督明言。”

朱大典嚴肅的說道：“孔將軍直爽，我也乾脆，話我就直說了。將軍本人和你部下的將領(lǐng)都要到軍校去學習，如果不願意從軍也可以改學政務、經(jīng)濟管理等。將來使用，職務高低看每個人的能力。你們原來的部隊是要解

散重新編制的，所以即便將來重新被任命爲軍官，你們原來的部隊也不存在了。但是做軍官有一個條件，就是歷史上沒有重大的劣跡，比如屠殺平民百姓。有這種劣跡的我們可以原諒，不治罪，但是不能從軍。對於就職後職務過低的，我會給予補貼，即便無事可做，我也會讓你們衣食無憂，每月不低於十兩白銀的薪餉是能保證的。士兵們有四種選擇：一、願意參軍的要經(jīng)過考覈，合格的到新兵營訓練。二、發(fā)放安置費回鄉(xiāng)。三、充作移民去臺灣或者遼寧。四、在我朱家的產(chǎn)業(yè)找一份合適的工作。

孔將軍好好考慮一下，如果覺得爲難，我建議你帶上你的部隊返回登州，在孫巡撫的帳下繼續(xù)做你的參將。我給你兩個時辰（四個小時）的時間，此時間內(nèi)必須抉擇。不是我催你，因爲這裡是戰(zhàn)場，你們身後關(guān)寧軍正在殺來。貴軍的位置正好夾在中間。”

“大都督，您的這個條件在下的確需要與部下商議，我知道此地危險，時間不會長。”

孔有德辭別出來，回到自己的隊伍，召集一干將領(lǐng)，說明了投降的條件。此前決定投降時，他已經(jīng)對自己的部下做了說服工作，現(xiàn)在又有了新情況，還需要商議。孔有德轉(zhuǎn)達了朱大典的話，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有的說：“我跟著孔將軍，你怎麼說，我就怎麼辦。”

有的說：“這亂世之中沒有了軍隊，就什麼都沒有了，拆散我們不行。”

耿仲明說：“大哥，我們回登州吧，好歹你還領(lǐng)著弟兄們幹。解散了部隊我們就沒有出頭之日了。”

孔有德勸道：“我的意思昨天都說過了，當今天下唯有金華朱家最強，現(xiàn)在我們投過去是功臣，將來迫不得已再投奔過去就是罪人。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各位可要想好了，不要被眼前的小利迷惑。我意已決，投奔朱家，有異議者我也不強求，也不會阻攔各位的前程。想走的可以帶上本部人馬，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們?nèi)サ侵荨！?

耿仲明說：“大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各奔前程吧！大哥保重！”

尚可進（尚可喜之兄）說：“沒想到我們兄弟就這樣分手了，我還有幾個弟弟不在這裡，所以不好隨大哥走，我和耿兄弟一路吧。”

尚可喜此時尚在登州，所以尚可進要去登州。

孔有德的人馬一分爲二，耿仲明、尚可進帶走300人，向東邊的方向去了，孔有德帶領(lǐng)500騎兵向朱家投降。這500騎兵解除武裝後被送回濟南，等待戰(zhàn)後安置。

朱大典帶隊繼續(xù)向北進發(fā)。

投降後的孔有德在進入學校選擇去向時，很理智的選擇了經(jīng)濟管理，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朱家的部隊從來不做招降納叛的事情，與其讓人忌諱防備，不如主動找個安穩(wěn)的營生。在他的影響下，他的幾名親信也都沒有選擇軍校。此是後話。

......

誰知耿仲明這一路又出了差頭，他們向東走了沒有多遠就停了下來。

耿仲明對尚可進說道：“我們不能去登州，登州的孫巡撫與朱大典交好，他們早晚要走到一路。另外，登州完全被朱家包圍，連海上通道都沒有，即便孫巡撫不投朱家，我們早晚也要落到朱家手裡。今日拒絕投降，已經(jīng)得罪了朱家，日後再歸附過去還有好嗎？所以我們只能回頭投奔關(guān)寧軍。”

他們離開德州比較早，還不知道祖寬吃了敗仗，並且北路軍被一分爲二，要是耿仲明知道了北路軍已經(jīng)一敗塗地，估計他也不會自投羅網(wǎng)。這都是命啊！

尚可進不幹了，他不管你投誰去，他只要到登州找他的弟弟尚可喜。所

以他說：“我不算計這些事，登州就是明天就滅了，我今天也要去，我是找我弟弟。你不去登州我們就分手！”

這話乾脆，沒的商量。

於是二人再次分手，尚可進帶了一百多人繼續(xù)向東走了。無奈的耿仲明帶著不足兩百人，轉(zhuǎn)向了北方。他這是走了倒黴的運，人要倒黴，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祖寬他是見不到了，能見到幾個運氣大的逃兵就不錯了。

就在它掉頭北上的時候，對祖寬的圍殲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了。

祖寬知道很危險了，此前的傲氣一掃而光，德州之戰(zhàn)輸?shù)奶C囊，關(guān)寧鐵騎被堵在狹窄的街道里，任人宰割，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出了德州，來到開闊的原野上，本想著扳回一局，哪成想朱家的大炮這麼厲害。這回算是長了見識了，可也晚了。兩萬多人的隊伍讓人截成兩段，怪誰？怪他自己，他想搶一把，吃獨食，把兩萬人留在了後面。自己這3000人到現(xiàn)在還剩1500多人，去掉了一半，征戰(zhàn)多年也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呀！

現(xiàn)在是後有追兵，前面必有堵截，怎麼辦？向哪裡走？昨晚總算安穩(wěn)的宿營一夜。這一夜他反覆的想著這一個問題，總是不得其解。

他以前就聽說，朱家愛民，他不信。黎民百姓算個啥？誰不是得便就搶一把，好聽的誰不會說。進入山東之前，朱大典一再警告，他也沒有當回事，這回也知道了，這是真的。他如果不動手搶劫，是不會有這個結(jié)果的。可是我拉隊伍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發(fā)財嗎？不讓搶誰還當兵？他想不通。

更可氣的是孔有德到哪裡去了，他不是打頭陣嗎？跑了一天也沒見他影子！他回登州了？

向哪裡走？其實沒有什麼好想的了，身後有追兵，想打怕是打不過，北邊不用想了。向東、向南都是深入山東內(nèi)地，即便能跑出一兩百里，被包圍也是早晚的事。只有向西，走幾十裡就是運河，只要能過河就是直隸的地盤了。可是能過河嗎？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最後一招就是投降，他犯了朱家最忌諱的事，朱家還能接納他嗎？

十一月初七日中午，他來到了運河岸邊。與德州一樣，河裡空蕩蕩的，沒有一條行駛的船，所有的船都停在對岸。橋就不要想了，過了德州，直到黃河也沒有橋了。

運河中水流並不湍急，水緩緩的流動，騎兵渡河是很容易的，只要丟棄輜重即可。四蹄動物都會游泳，戰(zhàn)馬是經(jīng)過訓練的，帶一個人過去完全沒有問題。但是這也不可能了，因爲他看到左右兩個方向各來了一條小船，沒有風帆，冒著煙，船速飛快，並且是鐵殼船。船還很遠，大炮已經(jīng)打過來。

“轟！”炮彈的落點距離祖寬10丈（30米）之外，灼熱的氣浪吹過來，硝煙中倒下了兩匹馬，沒有受傷的騎兵連滾帶爬的向後就跑。

“轟！轟！”更多的炮彈打過來。傷者的哀號聲四起。這種炮擊離開德州時就經(jīng)歷過了，很厲害的！

那船上竟然有炮，並且炮彈厲害，還打的很快，一炮接著一炮。哪一炮都能死傷一兩個人馬。以前朱家很客氣的，都是先喊話，現(xiàn)在就剩下大炮說話了。

沒辦法，向遠處跑吧，但是哪裡也跑不了了。人還沒看到，一左一右兩個大大的球飄在空中，昨天就見識了，那是朱家軍隊的象徵，有氣球必有大炮！完了！

死馬當做活馬醫(yī)，關(guān)寧鐵騎是無敵的！總要衝一把！想到這裡，他拔出戰(zhàn)刀，大聲呼喊：“我們已經(jīng)到了死地，橫豎是死！衝出去！整隊！小步前進，準備衝擊！”

“關(guān)寧鐵騎，天下無敵！”

--- 第203章完 ---

（本章完）